施氏一聽水嬤嬤說大出血,臉上頓時失了色。
“她這才六個月,怎麼會大出血?休要說大話唬我?”
水嬤嬤見施氏不信,急忙道:“大夫人,這蘇醫婆都來了,正命廚房的人燒水,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大夫人,奴婢怎麼會嚇唬您呢?”
施氏下了榻子,扶着水嬤嬤出了門,便趕緊往後院走去。
肖童歡還沒醒來,蘇醫婆用了各種方式,她仍然昏迷着,再這麼下去,肖童歡的性命就不好說了。
席嬤嬤將裡面的情況稟告了施氏,施氏差人趕緊去宮裡請太醫,又命幾個人去城西和城東,去請最好的醫婆。
施氏十分焦急的等着,還不時的往屋裡看。
這時,肖童歡身邊的一個婢子,從前院端着一碗藥走了過來。
施氏忙問道:“你這是什麼藥?”
小玉回道:“回大夫人,這是蘇醫婆命奴婢熬的落子藥,說是肖姨娘腹中的孩子已經保不住,趕緊將孩子落下來,保住肖姨娘的命。”
施氏驚駭,“白天她來前院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大出血,孩子保不住了?這藥不能喝,你讓蘇醫婆出來,把話說清楚?快去!”
小玉聽到施氏怒喝,趕緊碎步跑近屋裡,不一會兒,蘇醫婆快步走了出來。
“大夫人!”
施氏見蘇醫婆,厲聲道:“肖姨娘到底是怎麼回事?白天不是好好的,這怎麼突然孩子就保不住了?”
蘇醫婆焦急的回道:“大夫人,此事還請大夫人等肖姨娘醒來再說,容小人先去醫救肖姨娘。”
施氏見蘇醫婆面上神情急切,看來此事是真的,但是好端端的怎麼會說要將孩子落掉,便落掉?
施氏心裡一百個不願,這是相府第一個孩子,不能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先不要落掉孩子,這是楚家的孩子,不能由着她,蘇婆子,你千萬要保住這個孩子。”
蘇醫婆跪了下來,“大夫人,小人不是第一次爲相府瞧病,這孩子真的保不住了,肖姨娘如今大出血已經昏倒,孩子在腹中已然成了死胎,大夫人,趕緊將孩子落下,或許能救活肖姨娘……”
施氏聽着蘇醫婆的求叫,重心一個不穩,差點倒了下去,幸好水嬤嬤在她身後扶着。
“怎麼會是這樣……”
蘇醫婆看着施氏蒼茫的臉,雙眸看向旁邊的水嬤嬤,向她求助,水嬤嬤示意她進屋。
蘇醫婆這才起身,往屋裡跑去。
水嬤嬤勸聲道:“夫人,等會太醫來,讓他們仔細瞧瞧,若真如蘇醫婆所說,夫人還是先救肖姨娘爲主,畢竟那是夫人的親人,萬一耽擱了時辰,肖姨娘也跟着沒了,這肖府的人,也不是好說話的。”
施氏非常明白,只是孩子的事,是她的頭等大事,這相府好不容易來個孩子,卻在她的手上沒了,這讓她怎麼面對楚家祖堂裡的列祖列宗?
水嬤嬤一邊用手順着施氏胸口上的氣,一面在旁安撫着施氏慌亂的心。
“一定是她,一定是因爲她,若是早知她搬回來,會因此丟掉孩子,還不如讓她在外宅,好生養着……”
水嬤嬤一聽施氏說‘她’,便知她想說的人是誰,趕緊勸道:“大夫人,快別這麼說,下人們已經去秦姨娘那邊稟報老爺,這話若再讓老爺聽到,豈不又要和夫人置氣?那個江湖騙子已經伏法,他的話不能作數?”
水嬤嬤知道,施氏是找不到藉口,這才又將渾水潑給莫菁蒼,只是這話如今說,爲時已晚,誰也不會相信一個江湖騙子的話,只會認爲施氏在爲自己開脫。
施氏自己明白,只是這孩子白天還好端端的,怎麼到了晚上說沒便沒了?
這口氣讓她怎麼能嚥下,無疑想到之前這孩子和莫菁蒼命中相剋的話,這才能解釋這一奇怪的事。
這邊兩人還沉溺在悲憤中,外院便響起了嘈雜的怒喝聲:“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去請太醫?”
施氏聞聲,便知定是下人們去傳話的時候,擾了楚忠的好事,這才語聲中帶着怒氣。
楚忠身邊的秦氏看着施氏,倒是一臉柔和之氣,沒有半分不悅,急忙問道:“夫人,肖姨娘這是怎麼了?”
施氏也不瞭解內情,只能吩咐身邊慶草,“你進去讓肖姨娘身邊的王嬤嬤出來回話?”
慶草應了一聲“是”,便往肖姨娘屋裡走去。
片刻,慶草帶着王嬤嬤走了出來,“老爺,此地不是說話的地,還是去前面的堂屋坐着?”
楚忠明白施氏說話的深意,這裡畢竟是肖姨娘的住處,他在門口多有不便。
楚忠點着頭,然後由秦氏扶着便往前院走去。
王嬤嬤跟在後面,時不時的還回頭看向肖姨娘的屋子,臉上的憂色清晰可見。
待楚忠和施氏落了坐,秦氏坐在了楚忠的旁邊,王嬤嬤走到跟前,跪下。
楚忠悶聲喝道:“那個肖姨娘怎麼回事?”
楚忠很少過問後院的事,若是不聽聞,今日肖姨娘腹中孩子會有恙,他纔不會問這些。
王嬤嬤聽出楚忠聲音中的不悅,心下有些慌亂,連忙稟道:“老爺,奴婢也不知這到底怎麼回事,白日的時候,肖姨娘一直好好的,到了晚上,奴婢去廚房爲肖姨娘看着安胎藥,回來的時候,肖姨娘便喊着疼,奴婢便趕緊請來蘇姑姑,誰知,蘇姑姑卻說,肖姨娘出血,怕是孩子保不住了,奴婢嚇得亂了方寸,根本不知是怎麼回事?”
楚忠看了一眼施氏,施氏怒聲問道:“你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情況,該不是有什麼事,你替她瞞着?”
王嬤嬤臉上頓時驚嚇,高聲喊着:“老爺,夫人,奴婢真的不知啊,白天的時候,夫人是瞧見的,奴婢還帶着肖姨娘去花園裡走走,肖姨娘氣色一直很好,可誰想到了晚上,肖姨娘突然喊着肚子疼?”
王嬤嬤這邊的話音剛落,白蕊從外面走了進來,稟道:“老爺,夫人,灃大爺帶着周太醫來了。”
楚忠起了身,周太醫躬身走了進來,“相爺!”
楚忠扶着周宗保,沒有讓他行大禮,“已經很晚,卻將你請來,勞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