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事,總歸是國家大事,她們在後宅談論未免多事。
劉姨娘之事,莫菁蒼想想都怕,楚忠表面對誰都極爲正派,可劉氏觸怒的是皇上,楚忠的手段變得有些狠辣。
而在坐的幾位竟然沒有一絲膽怯,想來她們是看慣了楚忠的行事,看來之前對楚忠的看法,還是太淺了。
“母親,有一事我想和母親商議?”莫菁蒼想起行知的事,總覺得楚基灃心裡會放不下,他的爲人,迫使他不能灑脫的將此事淡忘,所以唯有她多盡心,才能幫着他將此事跨過去。
施氏爲懷裡的楚昭擦拭嘴角的糕點渣,“你說,不過有一事我也想和你們商議,這府裡的事你和二奶奶能多幫襯些,我也多抽點時間陪陪我的昭兒。”
莫菁蒼婉拒道:“母親快別爲難我,這事還是交給弟妹來去想,我成日不是忘東,便是忘西的,想這些事真的爲難我了。”
施氏擡起眉,白了莫菁蒼一眼,“你們兩個要指望我到什麼時候,我年近半百的人,還不想讓我歇息?”
莫菁蒼溫和一笑,“母親,這事不如改天找弟妹來,一起協商,不過,母親眼前有一大事要說,就是行知大師的事,總歸是我和王爺虧欠,王爺盡心盡責的爲他厚葬,但仍不能表其心。”
施氏聽到這裡,也明白莫菁蒼後面想說的話,問:“死者已矣,咱們活人做再多,也不過是做給活人看,行知大師雖然身份貴重,但他爲了昭兒而死,我覺得這個講究的是緣,他既然知道這個事的定數,即使不是昭兒,若換個人他也會這麼做,灃兒是死心眼,咱們楚家並沒有威逼行知,倒覺得咱們理虧了,像欠了他一條人命似的,依我之意,灃兒已經做得仁至義盡,咱們相府和鎮北王府日後多積福,多積德,爲靈溪寺多做些事,讓昭兒和灃兒對得起行知的犧牲,這纔是正道!”
莫菁蒼聽着施氏的話,心裡忽然對施氏產生敬意,施氏雖說有時做事不像一府的主母,可她看事卻看得極透,這些話,若不是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是不會說的這麼直逼人心。
“母親說的是,我也是正有此意,日後靈溪寺的香火,咱們相府和鎮北王府多出一些,盡力結善緣,行善事,也算咱們盡的一份心。”
施氏點着頭,看着懷裡的楚昭,面上帶着笑,“不僅如此,你也要多勸灃兒,他從小就不願欠人家的人情,如今行知大師這事,估計在他心裡會放許久。”
莫菁蒼輕輕的點頭,“母親說的是,兒媳日後定會勸着些。”
兩人聊了一些盛合芷的事,畢竟盛合芷入府也有些月份了,這肚子沒什麼響動,施氏也爲他們着急。
莫菁蒼在旁邊坐着並不搭話,這事急不來,之前聽說楚基裕剛入盛合芷的門,哪裡這麼快。
幾個人又說了一些別人府裡的事,笑着笑着,快到了午時。
午時剛近,楚忠從宮裡回來,見莫菁蒼在儒馨苑陪着施氏說話,讓水嬤嬤喊上她和施氏一起入書房說話。
楚忠讓施氏留下來聽事。
莫菁蒼不知楚忠喊她們過來爲了什麼事,福過禮後,便問:“不知爹爹讓兒媳來,是有了什麼事?”
楚忠望向施氏,“我之前聽說了昭兒的事,皇上也聽說了……”
莫菁蒼一怔,皇上怎麼知道此事?這昨晚剛發生,便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裡?
楚忠昨晚一夜都在宮裡,並沒有回來,難道是周太醫?
周太醫更不可能,這些日子,周宗保一直在相府,從相府回去便不曾回過宮裡,消息自然不是從周太醫這邊走漏。
那會是誰?
難道是行知那邊走漏了風聲?還是皇上一直在楚基灃身邊安插的有人?
“爹爹,皇上有沒有說什麼?”莫菁蒼試探地問。
楚忠嘆聲氣,“這事是行知自願的,皇上再不想他有什麼事,也拿他沒辦法,所以這事皇上只能睜一隻眼,好在灃兒處事也算周到,沒落人話柄。”
“那皇上想說什麼?”既然皇上知道這事是行知的主意,那皇上還有什麼想說的。
楚忠面露擔憂之色,看了施氏一眼,施氏被他瞧得心疑,“你瞧着我做什麼?”
“皇上的意思的,既然行知的命換了昭兒,那昭兒……日後怕是要接替行知的使命!”
施氏和莫菁蒼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什麼叫昭兒要接替行知的使命?
“爹爹,若是兒媳沒有聽錯的話,皇上的意思是楚昭也要做和尚,學習占卜之術,爲東堯謀前程?”莫菁蒼震驚的問。
楚忠認真的看着施氏,“是這個意思……”
施氏猛地站了起來,“不行,這事絕對不行,任誰說,我絕不同意,昭兒是咱們楚家的孩子,他將來要做什麼,由他自己決定,但絕不會當什麼合上,學什麼占卜之術……”
在東堯內,占卜之術是江湖術士一些混吃的手藝,那是幾等人做的事,他們楚昭可是堂堂的相爺之孫,鎮北王之子,怎麼可以做這些事!
不可能,絕不可能!
楚忠急了,“你什麼身份敢說你不同意,那是皇上,皇上的話那便是聖旨,豈是你我能拒絕,這事既然皇上想這麼做,只能等昭兒過了換牙之期,便送去臥稷山。”
施氏急的和楚忠瞪着眼,“老爺別說這件事皇上過分,眼下咱們家就昭兒一個孩子,你忍心送昭兒去什麼山學什麼占卜之術,就算他是皇上也該講理。”
楚忠怒指着施氏,“你話是你能說的嗎?聖意既然這麼決定,就算傾盡楚家,咱們也要去做!”
施氏嘴角的魚尾紋折起,顫微微的手朝着門外指,“老爺,昭兒這纔剛剛脫離生命危險,你便告訴我要他將來去學什麼占卜,一生爲東堯錦繡而付出一輩子,老爺你不覺得你們殘忍嗎?”
楚忠一掌拍在書案上,“放肆,越說越離譜了!”
施氏低頭以巾拭淚,低聲念道着,說的什麼,莫菁蒼和楚忠都沒有聽清楚,楚忠還特意靠近她想聽仔細,也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