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荷花和丁桂花接下去的對話魚兒沒有再細聽下去,而是自顧自的琢磨起她們先前說的那些話來———若是張荷花說的都是真的,那這林三娘雖然在人前膽兒大了些、但骨子裡品性也不算太差,還知道一點分寸、懂得守住最重要的那道底線。
若是魚兒今天打探到的八卦,是吳二郎趁夜翻牆到林家同林三娘私會,而林三娘不但沒有拒絕還同他暗度陳倉、做了那最不該做的事……
那這林三娘在魚兒心裡也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了,這樣的女人魚兒就是費再大的力氣、哪怕是做惡人讓楊三郎記恨自己一輩子,魚兒也一定會設法把林三娘和楊三郎拆散!畢竟這小娘子活潑些、膽兒大些,甚至愛美、風騷這些都不算是無可挽救的缺點,都是可以一一矯正過來的。
但若是哪個地地道道的北宋小娘子未出嫁就先失了貞操,且自己一點都不知道檢點,那這就是品性有問題了,同時也是犯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原諒的原則性錯誤。
於是魚兒心裡很快就有了主意,隨後也不再聽張荷花和丁桂花八卦了,直接找上了李二妞、把她拉到角落問道:“二妞,可有打探到什麼同林三孃家裡有關的事?”
李二妞一臉興奮的點了點頭,道:“我二妞出馬有什麼是打聽不到的?我不但打探到了林三娘近幾年的事,就連她小時候的事都打探到了不少!”
“哦?林三娘小時候的事?”
李二妞這話倒是勾起了魚兒的興趣,她還挺想知道林三娘小時候的性子如何,是不是打小就這般膽大風騷,如若不是她又是因什麼事變成眼下這副模樣的……
於是魚兒當下就連連催促道:“二妞你快說說林三娘小時候的事,她小時候的性子和眼下可是一樣?”
只見李二妞一臉神秘的說道:“完全不一樣!我聽幾個同林家有來往的人說,那林三娘小時候膽小如鼠、遇到生人就會害羞得漲紅了臉,和現在可謂是完完全全兩個樣兒!”
魚兒一聽這話驚得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追問了遍:“膽小如鼠?二妞,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你瞧瞧林三娘眼下那副膽大的樣子,小時候怎麼可能膽小如鼠?見到生人就臉紅?你說的究竟是不是林三娘?”
“魚兒,你別急,聽我慢慢的同你把事情說清楚,”李二妞先是有些責怪的嗔了魚兒一句,隨後才慢慢說道:“先前同我聊起林家陳年往事的那人說,這林三娘可以說是六歲前一個樣兒、六歲後又是一個樣兒,這六歲前林三孃的阿母還沒去世……”
原來這林三娘並不是打小就沒有母親、而是六歲時母親才染病去世的,因此六歲前的林三娘有母親的疼愛和照顧、性子同村子裡別的小娘子也沒什麼兩樣,且還比村子裡別的小娘子要靦腆一些,別說是同生人說話了、就是家裡來了客人她都要躲在母親身後去。
但林三娘六歲時母親突然去世、家裡只剩下她和父親一人,那時林東漢經常要到城裡找些零散的活計幹、好養活林三娘這個閨女。而林東漢幹活時不方便吧林三娘帶在身邊,於是年幼的林三娘從那時起便只能一人呆在家裡。
初始林三娘自是十分害怕、還經常被村裡的同齡孩子欺負,起初有同齡的孩子欺負林三娘、罵她是沒阿母的小孩時,林三娘只會獨自一人躲在家裡哭。但慢慢的,林三娘被欺負久了就會開始反擊,反擊了幾次後林三孃的性子就突然變了一個樣,不再像以前那樣膽小懦弱了……
而沒有母親的孩子除了從小到大都缺少母愛外,許多事情沒有母親的教導她都只能自個兒摸索———林東漢一個大男人不會教林三娘來葵水時該怎麼辦,也不會教林三娘要如何做一個賢淑的小娘子,更不會教她一些小娘子纔會守的規矩。
這林東漢該教林三孃的物事都沒教,最終反倒把他的一身惡習教給了林三娘,不但告訴林三娘這個社會有多殘酷現實、還告訴她必須找個有錢有勢的夫君,才能一輩子享福過上好日子。
於是原本如一張白紙般的林三娘,就這樣漸漸的被林東漢給染黑了,在她還沒分辨是非黑白能力的時候,林東漢就一個勁的灌輸給她這些勢力的觀念,因此當林三娘自己逐漸懂事了、這些觀念也就深深的印在了林三孃的骨子裡。
而林三娘成長爲小娘子的歲月裡沒有母親的教導和拘束,這讓她養出了潑辣膽大的性子,畢竟她若是不潑辣不比那些想欺負她的人膽大,那她就要反過來被欺負……
加上別人受了委屈都有阿母站出來袒護、林三娘卻沒有,這讓林三娘慢慢的變得更加潑辣大膽、甚至毫無顧忌的同小子調笑,似乎是想借着這樣的保護色來保護自己,讓人不屑或是不敢同她有染、免得壞了名聲,而林三孃的保護色而久之就被傳成了風騷。
李二妞一口氣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倒了出來,而魚兒聽了後對林三娘十分同情且深有同感———魚兒前世也是成長在單親家庭裡,她知道單親家庭的孩子性子大多既脆弱又敏感,且還有着很多別人不知道的痛楚。
魚兒更是知道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會給自己戴上一層保護色,也許風騷大膽就是林三孃的保護色吧!
而不管林三孃的本性如何,魚兒把她和李二妞打探到的事情一糅合在一起,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林三娘骨子裡還不算是太差勁,且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情有可原,值得人同情和諒解。
於是魚兒很快就趕回家把這些事一一告知劉氏,而在魚兒前去打聽林三孃的事時、劉氏也已出去打聽了一圈,打聽到的結果和魚兒的結論倒是大同小異,於是劉氏仔細的斟酌了一番、最終讓魚兒把楊三郎給喚到了屋裡。
楊三郎一聽劉氏找他、自是急急忙忙的趕了進來,帶着一絲期望問道:“阿母您找我?”
劉氏先是定定的看了楊三郎一眼,隨後才輕輕的嘆了氣、說道:“嗯,你去把那林三娘喊到我們家來吧!阿母有話要同她說……”
“誒,我這就去!”
楊三郎說完就像一陣風似的奔了出去、腳步是一點都沒停,生怕他再緩幾步、劉氏又會突然改變主意般。
而劉氏見了楊三郎那心急的模樣臉上滿是無奈,只再嘆了口氣:“唉,阿妹你瞧見沒?小三一進來臉上就帶着一絲期望,一聽我讓他把林三娘喚來、更是馬上就奔了出去生怕我反悔般……”
“唉!既然小三真的那麼喜歡那林三娘,那若是林三娘一會兒來了能答應我提的幾個要求,那我這個做阿母的就成全了小三吧!”
魚兒輕輕的靠在劉氏身邊,問道:“阿母您決定成全三哥了?”
“不成全難道天天看着他跟丟了魂兒似的?!我要是不成全他,他雖然不會硬是那那林三娘娶回來,但他卻極可能一輩子都不娶妻生子!小三的性子其實和你阿爹最相似,你別看他在幾兄弟當中看着最老實忠厚,其實反而是最倔的那一個。”
魚兒見劉氏心裡已有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說了,而是說了些好話來寬劉氏的心:“阿母不是已經打探過林三孃的爲人和品性,知道她骨子裡其實不似表現出來的那般差勁嗎?只要她骨子裡不壞,那把她喊來後阿母您再敲打、敲打她,多少也能讓她收斂些不是?”
說話間楊三郎已經把林三娘帶到楊家了,劉氏因想同林三娘說些體己的話兒、因此讓楊三郎把林三娘領到了自個兒屋裡,而人一領到楊三郎就眼巴巴的站在門邊、似乎生怕劉氏會教訓林三娘而不敢輕易離開般。
劉氏見狀沒好氣的嗔了他一句:“你阿母是那深山裡的母大蟲嗎?”
楊三郎一頭霧水的看着劉氏,憨憨的答道:“阿母您怎麼可能是母大蟲呢?”
劉氏沒好氣的再問道:“那你像跟木頭似的矗在門邊做什麼?你是怕阿母把林三娘生剝活吞了?”
“不……不是,我沒那個意思,阿母您……”
楊三郎當下就被劉氏擠兌得漲紅了臉,而那林三娘倒是個心思玲瓏剔透的人兒,一聽劉氏這麼說就笑嘻嘻的出聲替楊三郎解了圍:“楊三哥,劉嬸子是有貼心的話兒要同我說,讓你暫且先出去呢!”
楊三郎見林三娘笑嘻嘻的、一點緊張和不安都沒,心才慢慢的定了下來,一臉不自在的說了句“那我到堂屋去等着”、隨後便逃一般的奔出了裡屋。
而楊三郎一走,劉氏就開門見山的問了林三娘一句:“林家三娘子,你老實告訴我———你之所以想嫁給我們家小三,可是因爲他有個當官的大哥?”
這林三娘倒也是個爽快人,聽了劉氏直白的問話後只略微的猶豫了片刻、就大大方方的答道:“劉嬸子猜的沒錯,這的確是我想嫁給楊三哥的原因之一。”
劉氏再問道:“那你心裡對我們家小三可有一絲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