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送妝之日也正是鋪房之日,因此魚兒的嫁妝送到趙家後,劉氏就帶着媳婦兒留下來,親自替新人鋪房。
所謂鋪房,其實簡單來說就是佈置房間、鋪設牀鋪。而依照北宋風俗,鋪房時男家會事先準備好牀蓆桌椅,女家則要準備被褥幔帳,並使親人去男家鋪設房奩器具,擺珠寶飾。
因此劉氏和林氏很快就把事先準備好、放在嫁妝裡頭的幾個大箱籠搬進了趙家爲新婚夫婦準備的新房裡,打開箱籠把被褥幔帳等物取了出來,一一鋪好、掛好。隨後劉氏和林氏再取了些擺設分別擺在新房各處,爲了給魚兒長臉,劉氏特特將一些較爲貴重的擺設,擺在那最最顯眼的地方。
而楊家人在新房裡鋪房的時候,也正好是女家誇耀嫁妝豐厚的時候,那些妝奩就擺在趙家的小院子裡,任前來湊熱鬧的人觀賞。
這劉氏可是狠了心、下了血本給魚兒置辦嫁妝,因此魚兒的陪嫁十分豐厚也很有看頭,引了許多鄉親前來瞧熱鬧。那些鄉親有的豔羨,有的佩服,有的則誇趙家結了門好親事、娶了個好媳婦兒,爭相說着一些好聽的話兒、把林氏哄得眉開眼笑,也讓院子裡喜慶洋洋四處都洋溢着歡快的氣氛。
一鋪完房天色便逐漸暗了下來,很快就到了魚兒出嫁的前一晚,這閩南一帶女子出嫁的前一晚都要和母親一起睡,因此當晚劉氏便按照風俗習慣和魚兒睡在一個被窩裡。
這一晚劉氏和魚兒說了許多話兒,也叮囑了魚兒許多事,無非就是讓魚兒嫁到趙家後要孝順公婆、友愛兄弟,更是事事都要以小栓子爲先。
劉氏把該叮囑的話兒都叮囑完了,心裡依舊有些不放心,略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提醒了魚兒一句:“阿妹,過了明日你就是小栓子的媳婦兒了,你可千萬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總是對他呼來喝去、一不順心就甩臉子給他看!雖然小栓子一直以來事事都順着你的心意,可你總這般刁蠻任性的同他發小脾氣,久了他心裡難免會有些不痛快、生出間隙來……”
“阿母也是爲了你好才同你說這些話兒,這男人雖然是得管、得治,但卻也不能日日都兇巴巴的管着他,這事兒你可得自個兒拿捏個度,可別因這小性子、自個兒把自個兒的夫君往外推!”
鑽在被窩裡的魚兒本是有些昏昏欲睡,聽了劉氏這話後驚得瞌睡蟲一下子勸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更是忍不住在黑暗中瞪大了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劉氏———這劉氏平日裡自個兒就是個彪悍的主兒,更是沒少見她對楊大柱呼來喝去的,沒想到如此彪悍的劉氏竟會教她不要對小栓子兇巴巴的。
劉氏似乎猜到了魚兒心中所想,有些不自在的說了句:“你阿爹和小栓子不同,他大字都不識一個、是個守本分的老實人,我若是再不兇悍些,我們家恐怕早就被人欺到頭上來了!而小栓子可是讀書人、性子也算機靈,別的不說,就說他日後是要在官場裡打滾混日子的,你怎麼也得給他留幾分臉面纔是。”
魚兒聽了劉氏的話忍不住撅了小嘴兒,不滿的嘀咕了句:“我是喜歡他、把她當自己人才衝他發脾氣呢!阿母您先前不是說這女子嬌嗔耍小性子,乃是閨房之樂嗎?怎滴現下又不讓我衝小栓子發脾氣了,若是一輩子都讓我憋着性子,那我還眼巴巴的嫁給他做什麼?”
劉氏見魚兒不滿的抗議,不由笑着伸手輕輕的捏了魚兒的臉蛋一下,無奈的把話說得更直白些:“阿母也不是讓你事事都順着小栓子、一點脾氣都沒,我是讓你今後再欺負小栓子時,得看看周圍有沒有外人在場,免得讓小栓子覺得難堪!”
劉氏一把話給說白了,魚兒當下便雙眼一亮、領會了她的意思,很快就笑嘻嘻的說道:“我曉得了,阿母的意思是說我今後照樣可以欺負小栓子,不過最好是關起門來在我們兩人獨處的屋裡欺負,出了獨處的屋子就不能由着我的性子來了,得給小栓子在外人面前留分臉面纔是。”
“對對對,就是這個理兒,”劉氏一臉欣慰的答道,隨後語重心長的補了句:“這夫妻倆過日子難免會有些磕磕絆絆,但阿妹你切記無論遇到什麼事兒,夫妻倆都一定要有商有量、一起想出解決的法子來!心裡對彼此有什麼不滿、也一定要坦誠說出來,只有這樣你們才能磕磕絆絆、和和美美的一直過下去……”
“畢竟你嫁過去後就是趙家的人了,阿母也不能在你身邊看着你、幫着你了,如何討公婆喜歡、讓夫君十年如一日的寵着你,這全得靠你自個兒了。”
劉氏話說到最後難免多了幾分沉重,讓魚兒眼睛頓時酸酸澀澀的,不捨的情緒也一下子都冒了出來,心裡那濃濃的不捨、和淡淡的傷感讓魚兒下意識的往劉氏的懷裡鑽,帶着濃濃的鼻音撒嬌道:“阿母,我捨不得離開你,也捨不得阿爹和哥哥們……”
魚兒的話讓劉氏也跟着紅了眼眶,但她知道若是她也說不捨,那她們母女倆定是要哭上一回,於是便強行壓下心頭的不捨、強顏歡笑的開導魚兒:“傻丫頭,捨不得也得嫁,哪有閨女守着老子娘一輩子的?”
“阿母……”
劉氏怕再說下去氣氛會更加凝重,於是一邊把魚兒摟在懷裡安撫,一邊岔開了話題:“好了、好了,阿母再同你說些閨房之中的事兒,你可得仔細聽着、把這些事兒都記緊了……”
劉氏說着、說着聲音逐漸變小,說給魚兒聽的內容也越來越露骨,讓窩在劉氏懷裡的魚兒羞得把頭埋得低低的,心想劉氏還不如直接讓她去看春*宮圖之類的呢,這樣口耳相授還真叫人難爲情!
而劉氏叮囑魚兒的那些話和事,都是小娘子出嫁前必須知道的,因此劉氏也顧不上害臊了,一直拉着魚兒說了好久,一直到魚兒扛不住連連打哈欠,劉氏才放過魚兒讓她趕緊睡了,明天才有精神當新娘子。
魚兒本就困得不行,見劉氏終於放過她了,馬上就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因睡前被劉氏給洗了腦,於是魚兒一睡着就做了個很不純潔的春夢……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魚兒就被劉氏從被窩裡拉了起來,劉氏見魚兒雖然已經起身梳洗了、但面上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忍不住又開始嘮叨起來:“阿妹啊,一會兒你就要出門了,你可得趕緊打起精神來纔是!今兒的事無論是哪一樣你都不能出錯,否則會讓人說閒話、說新娘子出嫁遇到不吉利的事兒!”
“我曉得了,阿母您都說了十幾遍了,待會兒吉時一到我就會打起精神來,”魚兒說着掩嘴打了個哈欠,道:“阿母您別擔心了,不會出什麼錯兒的!”
劉氏雖然恨不得魚兒立馬就一副龍馬精神的模樣,但見魚兒臉色有些憔悴心裡也是心疼得緊,於是也就不再念叨了,直接讓那一早請來給魚兒梳頭的婦人進屋。
那梳頭娘子是劉氏特意從城裡請來的,只見她一進屋就手腳麻利的拾掇起魚兒來,先是取了木梳把魚兒的一頭青絲梳順,嘴裡也按照規矩說着一些吉利話兒……
待把規矩做足了,梳頭娘子才往木梳上抹頭油、替魚兒梳了個婦人髮式,隨後便取出胭脂水粉來替魚兒描眉、點脣,不一會兒就把魚兒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只差往魚兒頭上插些金釵、珠花,便可以蓋上那紅蓋頭了。
話說不但楊家這邊魚兒早早就起來裝扮,趙家那邊小栓子也起得很早,作爲準新郎官,小栓子一早就要換上喜服前去祭拜趙家的列祖列宗。這北宋新郎官迎親前祭祖,一來是告慰祖先自己已經成人,就要大婚了;二來是祈求祖先保佑,自己能夠順順利利的迎娶到新娘,並保佑自己婚後的生活和和美美。
小栓子鄭重其事的祭完祖後,便帶着一個人、浩浩蕩蕩的前往楊家迎新娘子過門,一路上又是敲鑼奏樂、又是點放炮仗好不熱鬧,才走了幾步就引了許多人出來看熱鬧。
小栓子帶領着迎親隊伍到達楊家後,給了不少的利是錢才能順利將楊家緊閉的大門敲開,隨後小栓子便帶着迎親隊伍進了楊家,人一全都涌到地壩上,小栓子就馬上按照習俗讓樂官作樂催妝。
而此時魚兒還沒完全梳妝打扮好呢,因此一聽到外頭響起了喜樂、魚兒當下就急了起來,終於不再一副懶洋洋沒睡醒的模樣,而是馬上連連催促那梳頭娘子,讓她趕緊把自己給打扮好,免得誤了吉時。
那梳頭娘子一面替魚兒插花,一面笑着說道:“這是男家來迎親的人想多討點利市錢呢,八娘子你不用着急,且讓他們奏上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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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洞房花燭夜,要不要寫肉呢?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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