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京,楊漣心情很糟糕,簡直就是糟糕透了,黑木崖離京城不遠,快馬半日就到,車駕沒走一個時辰,楊漣就坐不住了,吩咐人備馬,直奔京城而去。
“王爺,是不是先回府?”十一偷眼看着楊漣的臉色問道。
“回什麼府?進宮!”他氣哼哼地道。
十三個人忙低眉順眼地跟在他身後。
宮中之人見一向心高氣傲的十三太保如此恭敬地跟在一個人身後,便心思通透地猜到定是永靖王爺回來了,忙紛紛跪拜行禮。
“奴婢參見王爺,奴才參見王爺。”
“皇上呢!”楊漣沒好氣地道。
“呦,王爺您可回來了,您旅途勞頓,一定累壞了吧?皇上已經命老奴給您備好了洗澡水,您先泡泡,解解乏,另外呀,御膳房也做好了王爺您最愛吃的菜品和點心,您要不先用膳?瞧瞧,在外面幾年,都瘦了,可心疼死老奴了······”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覃吉歡天喜地地迎上來。
楊漣鬱悶地道:“覃叔!我要見皇上!現在!立刻!馬上!”
“知道了!”楊漣崩潰地道。
剛到書房,又有兩個年輕的小太監攔住他,楊漣一聲虎吼,就闖了進去。
坐在案前的年輕皇帝掛着有些尷尬的笑容走下來:“皇兄可回來了,想死朕了,還沒用膳吧?正好朕也沒吃,正等着皇兄呢,咱們先吃飯再說其他的,走。”他說着就拉着他往偏殿去。
楊漣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一臉嚴肅地道:“皇弟,我們還是先把話說了吧,不然你以爲我吃得下?”
“呵呵,皇兄有什麼要和弟弟說的?”他故作不知地道。
楊漣鬱悶地看着他:“二弟,你別給我裝傻,我是認真的!”
年輕皇帝無奈收起臉上的尷尬表情,認真地道:“皇兄,就是因爲你是認真的,所以朕纔會用這樣的手段逼你回來。”
“爲什麼?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皇帝按住他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肩膀:“皇兄!無論你怎麼玩朕都不會管你,可是這種事情你怎麼能夠認真呢!”
楊漣不解地看着他:“我爲何不能認真?”
皇帝無奈地嘆道:“皇兄,當年朕只是想着父皇和貴妃接連仙逝,怕你難受,就想讓你出去散散心,就算後來已經知道你的所在,朕也沒有立刻找你回來,只要你開心,你想怎麼做,朕都會支持你,卻惟獨這件事不行,你是大明的王爺,何等尊貴的身份,如果你只是養個男寵新鮮一下,朕不說什麼,可是你絕對不可以認真。”
楊漣掙開他:“那我不做王爺了行嗎?你除了我的籍,我去做個平民百姓,再也不回來還不可以嗎?”
“你說什麼?”他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神情,楊漣看他無比凝重的表情,也不敢再重複,皇帝推開他,一下跪到門前,一臉沉痛地道,“父皇,你聽見了嗎?這就是你最疼愛的兒子,他如今爲了一個外人,竟然讓朕除了他的籍,連您的兒子都不做了!您聽到了嗎?父皇,朕無能啊,朕不孝啊,沒能照顧好皇兄,以至讓他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來,父皇,你懲罰朕吧······”
楊漣一聽,頓時心亂如麻,忙把他拉起來:“二弟,你別說了,是我有錯,別攪擾父皇的清靜了,是我給你添亂,是我說錯話還不行嗎?”
皇帝擁住面前人,故作悲慼地道:“皇兄,你向來孝順,總不能讓父皇和貴妃在地下還要不得安寧爲你操心,這件事情,既然回來就別再說了好嗎?”
“好好好,先不說······”楊漣手足無措地道,卻不知他的好兄弟臉上正掛着一絲無比奸詐的勝利的笑容。
食之無味地吃過午飯,楊漣慢慢回過味來,本要回府的他,又纏上了看起來十分忙碌的皇帝:“皇弟,不行,這件事,我們還是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皇帝放下手裡的摺子無奈地道:“皇兄,那你說說你打算怎麼辦?”
楊漣堅定地道:“我要娶他!”
皇帝同情地看着他:“皇兄,你別再說了,朕不可能答應你的,世上那麼多好女人排着隊等着嫁給你,你卻偏偏看上一個閹人?你這麼做,對得起父皇,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你知道什麼?”楊漣心中警鈴大振。
他嘆息道:“皇兄,你以爲皇家遍佈天下的錦衣衛都是吃素的嗎?如果不知道你在哪裡朕又如何能接你回來,《葵花寶典》是從皇宮裡出去的,朕想查的話很容易,就算別的朕不知道,可是那《葵花寶典》的創始人可是個太監,而且代代傳人全是太監!那東方不敗連自宮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如此?爲了你,朕會尊重他,如果朕說了什麼不當的話,還請皇兄見諒。”
“你不會明白的,你怎麼能明白呢,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成全我真的有這麼難嗎?”
“皇兄,朕當然能成全你,你執意和他在一起,朕也攔不住,只要你高興,要如何都隨你,不過前提是,朕給你物色幾個王妃,你一一娶進府中,快些給朕添幾個侄兒如何?”皇帝一本正經地道。
楊漣一臉黑線地看着他:“你說了等於白說,明知道我做不到,換個別的條件行嗎?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能答應你,二弟,你哥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傾心的人,你忍心這樣對我嗎?”
皇帝沉吟一瞬:“皇兄,你讓朕考慮一下,不過在朕考慮清楚之前,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離開京城。”
楊漣鬱悶地道:“你是要把我關起來?”
皇帝無辜地搖搖頭:“皇兄你誤會了,難道皇兄還不知道嗎?東方不敗已經傳書天下,說楊漣已經叛出神教,日後凡日月神教弟子見之必殺無赦,你想想,朕敢讓你出門嗎?”
皇帝鄭重地道:“皇兄,他這也是爲你好,你突然消失,你讓他如何解釋,若是告訴世人,楊漣就是永靖王,不但日月神教與朝廷的關係會惹人非議,皇兄你的名聲可就一輩子毀了,你是我大明親王,若是傳到番邦,你叫人如何看待我們,皇兄,這件事你沒得選擇,你還是讓朕好好想想吧。”
楊漣別無選擇任命地點頭道:“好,我答應,不過皇弟你要快點想啊!”
“知道,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皇帝無奈地道。
楊漣回到王府,府裡的人自是不用說了,光是他家的那頭虎就夠他受的,舔得他一身的口水,十個將軍也蹭得他一身的狗毛。
“哎呦,我的心肝,快快,這是奶孃剛煮的燕窩粥,快快吃了!”奶孃樂呵呵地道。
“啊?吃不下?一定是病了?我去宣太醫!”奶孃焦急地道。
楊漣無奈地拉住她:“奶孃別忙了,我沒病,很好。”
“要不先洗洗吧,老奴已經讓人都準備好了,伺候王爺洗澡如何?”陳準看着他不大好的臉色小心地道。
楊漣點點頭:“謝謝你了,陳叔,奶孃,我沒病,你們別操心,我去洗澡,一會兒出來再吃。”
“好,好,快去吧!”
楊漣疲倦地走進浴室,一如往常般任由小三子給他把身上繁複的衣服一一除去,正昏昏欲睡時,小三子一聲殺豬一般的尖叫將他猛然驚醒:“主子,你怎麼受傷啦!”
楊漣一愣,正見他指着自己身上已經好了八百年的兩處傷痕,頓時鬱悶非常,他這一叫不當緊,全府上下十幾個男男女女全放下手裡的活來了,他就跟□□雕像一樣被人摸來摸去,幸好,伺候他的都是母親留下的老人,除了小三子以外,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多歲了,不然這可怎麼回事啊?
“這是造了什麼孽呀,誰把我的心肝傷成這樣?這是哪個殺千刀的,下這麼重的手啊······”奶孃第一個嚎啕大哭起來。
“娘娘啊娘娘,奴婢對不起您哪,奴婢沒有照顧好小主子,竟然讓他被人傷成這樣,娘娘啊······”蘭姨也接着哭起來。
“先皇恕罪,奴才們有罪,奴才們有罪呀······”
楊漣想哭,這都是什麼情況啊?他也懶得說話,等他們嚎夠了,摸夠了,又老老實實讓陳準宣來的御醫好好診治了一番之後才下到浴池裡開始洗他這個遲來的澡。
“來王爺,快把燕窩粥吃了。”
楊漣木愣地點點頭,兩口就將碗裡的粥灌了個乾淨,奶孃高興地責備道:“這孩子,吃這麼快乾什麼?當心噎到。一會兒讓你蘭姨給你捶捶按按,晚上睡個好覺!”
“好,謝謝奶孃。”
“王爺,您瞅瞅,這是老奴讓人給您新做的衣裳,您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話,老奴讓人再改。”陳準帶着人送了一堆衣服進來。
楊漣乖乖站起來,像個衣架子一樣,讓人一件一件脫了,又一件一件給他穿上。
“王爺,蘭姨給你把宮裡新進的雪花膏塗塗,瞧瞧出去晃盪了幾年,手都粗了,你要心疼死蘭姨喲!”
楊漣把手伸出來,“謝謝蘭姨。”
“真乖,中午蘭姨讓你胖叔做了一堆你愛吃的,你可要多吃點哦!”她說着眼角的細紋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好,我一定都吃光。”
“爺,您都回來好些天了,都沒帶我出去玩!我們明天去戲園子好不好?來了新角了,聽說唱得可好了,我們去看好不好!”小三子激動地道。
“好,明天陪你去,順便給你買幾包點心,省得你乏。”楊漣點頭道。
小三子眼冒金星地看着他:“爺,奴才真是愛死您了!”
“他奶孃,你有沒有發現主子有點不對啊?”陳準疑惑地道。
奶孃愣了愣:“沒有啊,和以前一樣又乖又體貼啊!”
“可是你不覺得太乖了嗎?”陳準搖頭道。
“陳叔,我發現了!主子是有點不對,以前他最討厭黏糊糊的雪花膏,雖然每次我都給他擦了,可是哪一回不是得抱怨半天?我前腳走,他後腳就拿水洗了?可是我前些天給他擦,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也沒洗掉,這太奇怪了!”蘭姨小聲道。
“哎呦,你們那還算輕的,我這的問題才嚴重呢,前天,主子竟然答應和我一起去看戲,而且坐戲園子裡一坐就是大半天,一場戲完完整整看全,愣是一下沒動,以前主子可最討厭看戲呀!”小三子驚呼道。
奶孃着急地道:“你們這一說,我好像也感覺到了······不行,我要去問問主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這樣下去要是病了怎麼辦?”
陳叔急忙拉住她:“他奶孃,我們也是猜的,還是再看看吧,萬一不是呢,再看看,說不定王爺會自己說呢,你這一問說不定要壞事的!”
“是啊,奶孃,咱還是再看看的好。”蘭姨贊同道。
奶孃想了想:“好吧,那就再看看,哎,我的心肝,這是有什麼心事,連我們也瞞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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