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多痛呢?能具體描述一下嗎?”魔理沙問道。
剛纔發生的事情她大致上都瞭解了,唯有這麼一個,她無論如何也驗證不了的疑問,還留在心頭。
“稍微想象一下,現在我手上有一根一米長的狼牙棒。”納蘭暝說着,張開雙臂比劃了一下,“突然間把它塞進你的關鍵部位裡,然後讓它高速旋轉,接着再......”
“嘶......”魔理沙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打斷了他的陳述,“好了好了,別說了,我都懂了。”
“噫!”
坐在她旁邊的蕾米莉亞也發出了一聲驚呼,並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在場的女性中,唯有十六夜咲夜依舊面不改色。這位女僕長無論何時都是一副端莊模樣,沒有一絲動搖,沒有一絲差錯。
“所以,你在給我施加了這種程度的痛苦之後,就沒有什麼表示嗎?”納蘭暝的話裡,透着一絲威脅的味道。
“啊哈哈哈......”魔理沙撓了撓後腦勺,乾笑了幾聲,接着低下了頭,“知道啦,是我錯了,不應該那麼魯莽地......”
“好了好了,這種言不由衷的話你還是收回去吧。”納蘭暝一拍手,打斷了魔理沙的道歉,“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知錯就改的人,就別難爲自己了。”
“呼......”魔理沙鬆了一口氣。
當面道歉這種事情,可真是太難爲她了。
“說起來......”納蘭暝上下打量了兩眼面前的少女,問道:“看你的裝束,難不成你是個......魔女?”
他曾經從別的吸血鬼口中聽說過魔女的傳聞,一說是法力高強的人類,一說是不老不死的魔法生物。他本人並沒有遇見過活的魔女,因此無法驗證這些假說的真實性。
眼前這個少女的穿着,簡直跟傳說中所描述的魔女一模一樣,戴着又高又尖的巫師帽,騎着飛天掃帚四處橫行。不過,正因爲如此,他反而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了——這個少女的穿着打扮如此的符合魔女的形象,簡直就像是在刻意模仿一樣。
“不是ze,我只是個普通的魔法使daze!”魔理沙咧嘴一笑,有些自豪地答道。
“魔法使?”
“就是普通的、會使用魔法的人類啦!”
“嗯?是嗎?”納蘭暝撇了撇嘴,“怪不得你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弱者的氣息。”
“嘿,我可不弱!”魔理沙指着咲夜與蕾米莉亞主僕二人,反駁道,“我前段時間可是把她們兩個給打得落花流水呢!”
“啊?”蕾米莉亞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咲夜,這種事情有發生過嗎?”她扭頭對着自己的僕人問道。
“不,大小姐,這恐怕只是她被揍暈了之後發的夢而已。”
“哈哈哈哈,分不清幻想和現實的人真是可憐呢!”
“你們兩個......”魔理沙的聲音都在顫抖,“我現在就給你們點顏色瞧瞧,叫你們看看我霧雨魔理沙大爺的本事!”
她屁股一顛,就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一手握着掃帚,一手舉着一個印着太極八卦圖案的八邊形小盒子,一副要幹人的樣子。
“哈!有膽就來!”
“請後退,大小姐,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
那邊的吸血鬼主僕二人也毫不示弱,皆躍躍欲試。雙方劍拔弩張,眼看着就要打起來。
“你們啊......”納蘭暝扶了扶額頭。他簡直就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三個人。
一言不合就動手,這裡的人難道就沒有一丁點的自制力嗎?
“喂!別在我的店裡搞事!”
沒等納蘭暝上去制止,霖之助便從後屋裡走了出來,手上還端着個大盤子。
“香霖,你聽我說......”
魔理沙見到救星來了,趕緊跑到霖之助的跟前,扯着他的衣角,想要訴苦。
“好了好了,你們吵得那麼大聲,我在裡屋都聽見了。”霖之助將盤子裡的幾個茶杯擺在桌上,招呼道:“還愣着幹嘛?喝茶,喝茶!”
“大小姐,請用。”
咲夜熟練地爲蕾米莉亞調整好座位,又將一杯茶擺在了她的手邊,然後退到了主人的身後。
“嗚哎!”蕾米莉亞稍稍品了一口陶杯中的液體,便吐着舌頭抱怨道:“這哪是茶,分明就是刷鍋水吧?”
“哼,不想喝就別喝,誰也沒求你!”
魔理沙翹着二郎腿,坐在蕾米莉亞的正對面。說完這句話,她便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喝完之後還誇了一聲“好茶”,看樣子是跟蕾米莉亞槓上了。
不過,身爲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說不定她真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就是“好茶”呢。
“沒有味覺也能活到現在,真是辛苦你了。哪天吃了毒蘑菇,估計你也察覺不到吧!”
“哼,吸人血的傢伙也好意思......”
“好了,打住!”納蘭暝實在是無法忍受這兩個小女生之間的鬥嘴了,便打斷了這段毫無營養的對話。
他端起茶杯,嚐了一口茶水的味道,隨即皺起了眉頭。
“香......霖之助,請問你這裡還有更好的茶嗎?”
“沒有,怎麼了?”
茶,對於霖之助來說是絕佳的醒神飲料,不過陷入沉思的他往往沒有心思去仔細品味茶水的味道,因此在挑選茶葉的時候一般也不怎麼用心。
“沒什麼,只不過靈夢交給我的兩個任務之一就此宣告失敗了。”
“是靈夢讓你來的?”
“不,我只是順手幫她一下而已。話說你這兒有什麼好書嗎?”
“你是指除了我正在讀的、靈夢讀過的,以及被魔理沙借走的那些書以外的好書嗎?”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抱歉,沒有。”
“好吧,這麼一來兩個任務都已經失敗了。”納蘭暝喝了口茶,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了,不過......”納蘭暝瞟了兩眼霖之助身後的貨架,問,“我在店裡轉一轉你不會介意吧?”
“那倒不會,請自便吧。”
霖之助本來想提醒對方,已經快到打烊的時間了。但是他又轉念一想,發覺這個點對於吸血鬼來說正是一日之晨,便改變了說辭。
納蘭暝站起身,在店裡四處轉悠着,隨意地擺弄着貨架上的商品,口中不住地嘖嘖稱奇。
“你這兒賣的東西,有點意思啊。”
如果只用一個詞來形容這間名爲“香霖堂”的道具店,那便是“倉庫”。這間商店的室內佈局完全沒有考慮顧客的觀感,而是以儘可能多地存放物品爲最優先。儘管這裡第一眼看上去很亂,若是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發現不少驚喜的。
磁帶Walkman、大哥大電話、傳呼機、留聲機......即使是外界的那些狂熱的收藏家們,也很難擁有品種如此齊全的庫存。這香霖堂,比起商店,更像是一間工業革命博物館。從18世紀的火爐和織布機,到19世紀的打字機和照相機,再到20世紀的電腦和手提電話,應有盡有。
除此之外,這裡還有許多更加稀奇古怪的道具,像是封妖的咒符、散發着不祥氣息的太刀,以及其它的一些,就連納蘭暝都不認得的道具。看樣子這裡的店主並非只是鍾情於舊電器,而是任何看起來有趣的道具,都照單全收。
“我以爲這些東西已經退出歷史舞臺了呢。”納蘭暝說着,輕輕地拂去了一臺老式電視機頂上的灰塵。
要說懷舊的話,他這個人還真有那麼一點戀舊的情懷。不過,許多在他看來十分懷舊的東西,恐怕在幻想鄉居民的眼中,都還是新奇玩意吧。
“它們確實是退出歷史舞臺了,正因爲如此它們纔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嗎?”霖之助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說道,“說到底,幻想鄉不就是被歷史遺忘之物的容身之所嗎?”
“嗯......這是......”
納蘭暝的目光停在了一個黑乎乎的鐵盒子上。那盒子不知被閒置了多少歲月,表面已被嚴重鏽蝕,上面甚至貼着乾癟的藤壺,看樣子是在海里泡了很久。它的蓋子已經和盒身完全粘連在一起,用普通的方法根本無法打開。
“哦,那個啊......”霖之助走到近處,仔細瞧了兩眼,說道,“這是我好久以前撿到的一個盒子,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但是完全打不開,所以就這麼一直放着了。”
“不,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看!”納蘭暝用手指扣下了一些盒子表面的鏽跡,指了指盒蓋上的一個有些模糊的圖標,“你認得這個嗎?”
“不,”霖之助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這個標記。”
那是個簡單的十字徽章,霖之助能猜到這是個跟基督教有關的標記,但他的知識也僅限於此了。
“這是......英國聖公會的會徽?”
咲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納蘭暝一回頭,卻見到那三個原本坐在桌邊喝茶吵嘴的少女,現在已經聚在了他的身後,皆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手中的盒子。
“確實是,”他點了點頭,“而且我大概能猜到裡面裝着什麼。”
他雙手一使勁,竟然直接撕開了那片鐵皮盒蓋。頓時,一股濃郁的煤油味撲面而來,屋子裡除了納蘭暝以外的四人皆以手掩鼻,眉頭緊鎖。
“好難聞!裡面究竟是什麼?”
“嗚啊,臭死了daze!”
“這是混合煤油,防鏽蝕的,至於泡在油裡的東西嘛......”
納蘭暝伸手從煤油中撈出了一個閃着銀光的金屬器物,並將它展示在衆人面前。四人定睛一看,發現那玩意竟是一把嶄新的左輪手槍。
“這,這是......”霖之助扶了扶眼鏡,死死地盯着那把手槍,念出了它的名字,“左輪手槍......特製......用途是......除魔?”
“哦?”納蘭暝饒有興趣地盯着霖之助那對琥珀色的雙眼,說道:“想不到兄臺還藏着這種把戲?”
“沒什麼,只是我的一點天賦而已。”霖之助面對着納蘭暝的目光,以及他手中的槍,略有些慌張,趕緊岔開了話題:“說起來,這把槍究竟......”
“既然你擁有那種才能,我想你應該也看得出來,這不是一把普通的手槍。”納蘭暝一邊擦拭着槍表面的油,一邊說,“這是一把,教會特製的,專門用來對付吸血鬼的槍,你看這槍身上的徽章,跟盒蓋上的徽章完全一致。”
“據我所知,這把槍是上世紀三十年代的型號。如果它真是那時候產的,而不是後人仿製的,那它可真是漂流了好久纔來到這裡。”
“而且,這盒子裡應該有配套的特製子彈纔對。如果使用普通子彈的話,是沒有退魔效果的。”
納蘭暝又把手指伸了進去,仔細地掏了掏,終於摸出來一個密封的小包。他撕開包裝一看,裡面整齊地排列着三排共計二十一發銀彈。
“一輪七發,總共三輪,剛剛好。”
他熟練地給手槍上彈,扳開擊錘,舉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沓,就像是西部片中的警長一樣。
“這種槍,還有子彈,”蕾米莉亞對此有些好奇,問道,“打在身上疼嗎?”
“不如我們現場試一下吧!”魔理沙壞笑着提出了建議,“就拿這傢伙開刀怎麼樣?”
“啊?你說什麼?”
“好了好了,兩個人都消停一下。”納蘭暝放下槍,擺了擺手,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這種槍的殺傷力,主要取決於獵物的強度。”
“如果用來對抗普通的吸血鬼或者低等鬼怪,一槍一個應該沒有問題。”
“那麼對抗這貨呢?”魔理沙指着蕾米莉亞問道。
“恕我直言,屁用沒有。”
“什麼嘛,真是無聊。”魔理沙撇着嘴說道。
如果有效的話,她還想“借”去用用呢,不過現在,她已經對其徹底失去了興趣。
“哼,我早就知道,區區人類的武器,怎麼可能傷得了本蕾米莉亞·斯卡雷特。”蕾米莉亞把頭一仰,有些囂張地自誇道。
“呸,臭屁精!”魔理沙對着她吐了吐舌頭。
“你說什麼?你這隻老鼠!”
“我要是老鼠,你就是蝙蝠,長翅膀的老鼠!”
“嗚......真是氣死我也!”
“哎......”納蘭暝嘆了一口氣,這回他決定不去理會那兩個聒噪的小鬼了。
“這把槍,能讓我仔細瞧瞧嗎?”咲夜往前挪了兩步,來到了納蘭暝身邊,彬彬有禮地問道。
“請。”
納蘭將手槍放到了咲夜的手上。
十六夜咲夜仔細端詳着那把精巧的殺器,撫摸着上面的每一個零件。冰冷的金屬觸感自指間傳至腦海,那鏡面一般光滑的表面上,倒映着她的容顏。
對她而言,這種持槍的感覺,實在是久違了。
“讓你回想起自己的過去了,不是嗎?”納蘭暝微笑着在咲夜的耳邊輕聲說道。
“啊!”
咲夜心裡“咯噔”一下,從回憶中驚醒。她連着後退了好幾部,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不由得臉頰一紅,低下頭去。
“我只是隨便猜猜而已。”納蘭暝接過了咲夜遞給他的手槍,道,“一旦猜中,概不負責。”
“老闆,這把槍怎麼賣?”他轉頭向霖之助問道,“我要買下它。”
“你肯付錢?”
“那是當然的,我付現錢。”納蘭暝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包,道,“跟那貧乏巫女可不一樣。”
“好吧,這槍我賣黃金百兩,請問您是付銀票還是現金?”
“收回前言......”納蘭暝將伸進錢包裡的手抽了出來,“我不付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