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陳驀對戰張飛陷入苦戰,另外一邊的呂布倒顯得有些遊刃有餘,也難怪,畢竟呂布的實力比起關羽來要強上一籌,但是令呂布分外意外的是,關羽的實力比起當初在汜水關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今日,那本是無風的天氣,然而卻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強風吹拂戰場,吹得呂布身上甲冑娑娑作響。
瞥了一眼遠處那靜止不動的樹林,呂布嘴角‘露’出幾分笑意,望着關羽輕聲笑道,“對於風的掌握比以往更勝一籌了啊,關雲長!”
“那是自然!”關羽一臉倨傲地淡淡應了一聲,絲毫不以呂布的稱讚爲喜,只見他擡起手中的偃月刀遙遙指向呂布,沉聲說道,“否則,關羽憑何站在溫侯面前?——呂奉先,讓關某來領教一下窮奇之力!”
什麼?
窮奇之力?
正與張飛‘交’手的陳驀隱約間也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分神,手中的動作明顯頓了一頓。
本來嘛,在與對手較量時分心旁騖,這絕對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退一步說,也是對對手的不尊重,但是因爲心中對陳驀的印象很好,是故張飛並沒有太放在心中,更有甚者,在注意到這一點後的他,手中的動作亦不動聲‘色’地緩了許多,
當然了,更主要的,是因爲張飛心中亦對呂布相當在意……
窮奇之力……
無論是陳驀還是張飛,二人的心神都不由自主地被引向了關羽與呂布的那一方。
在陳驀與張飛頻頻望去的目光之下,呂布的眼睛微微一眯,揮舞着手中的方天畫戟,彷彿沒有聽到關羽的話般,淡淡說道,“什麼?”
“事到如今還有必要遮遮掩掩的麼?”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偃月刀,關羽沉聲說道,“當日泗水關下,我兄弟三人合力尚不能‘逼’你動用命魂,但是如今,關某自信已有這個實力!”說着,他望了一眼呂布身上那被風颳出道道劃痕的甲冑。
或許是注意到了關羽的目光,呂布低下頭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甲冑,輕笑說道,“不錯,比起當年,關雲長確實是強了不止一籌,不過……”
聽聞那[不過]二字,關羽的面‘色’頓時一沉,眼望着呂布沉聲喝道,“難道說關某還不足以令你使出全力麼,呂奉先?!”
不得不說,關羽面‘色’相當的差。
“正是如此!”呂布微微一笑,淡淡瞥了一眼關羽眼中的怒‘色’,忽然平靜地說道,“不必多心,關雲長,呂某可以保證,我已使出十成十的實力……”
“荒謬!”不知爲何,關羽的眼中‘露’出了幾分怒意,沉聲說道,“那爲何不動用本命命魂之力?”
只見呂布深深望了一眼的關羽,忽然搖頭說道,“還不是時候……”
或許是沒有明白呂布的意思,關羽眉頭一皺,問道,“什麼意思?”
呂布並沒有直接回答關羽,在沉默的許久後,忽然輕笑一聲,淡淡說道,“因爲那樣,會叫呂某覺得索然無趣!”
關羽顯然是聽出了呂布話中的深意,氣地面‘色’更顯漲紅,震怒說道,“好一個狂妄之徒!——既然如此,關某今日定要見識一下,你呂布所謂的窮奇之力!”說着,他雙手握緊手中偃月刀,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旋風,將呂布困在當中。
這一招是……
一時間,在遠處偷偷觀瞧的陳驀心中一驚,他哪裡會認不出來,那便是前些日子關羽差點將他一刀斬殺的絕招。
即便是時隔多日,陳驀亦忘不了當日關羽那驚‘豔’的一刀,在他的記憶中,那一刀彷彿奪盡了世間的顏‘色’,那種彷彿叫人置身於白茫茫世界的一刀……
忽然,陳驀好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走神,心下一驚,下意識地轉頭望向張飛,卻見此人不知何人已站在自己身旁,眼望着關羽喃喃說道,“是二哥的絕招呢!”說着,他似乎是意識到了陳驀的視線,低下頭望了一眼陳驀,咧嘴笑道,“暫且罷手吧!——在我看來,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很在意吧,天下無雙的呂奉先,究竟具有怎樣的命魂!”
陳驀深深望了一眼張飛,試探着問道,“你也很在意麼?張將軍?”
只見張飛咧嘴一笑,竟然拍着陳驀肩膀大咧咧地笑道,“張將軍什麼的太見外了,叫翼德或者老張什麼的都行……”
“……”陳驀顯然沒有想到張飛竟然會做出如此親近自己的舉動,在被張飛拍地呲牙咧嘴之餘,不禁苦笑一聲。
這個傢伙真的能夠分得清敵我麼?
嘀咕歸嘀咕,不過說實話,陳驀對張飛亦是有諸多好感,畢竟像張飛這樣純粹的武人,如今天下實在是太少了,至少,他陳驀算不上……
或許是注意到了陳驀眼中的古怪神‘色’,張飛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隨即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注視着遠處的呂布正‘色’說道,“小陳你口中的孫討虜,此人實力究竟如何,老張我未曾與他‘交’手,不作評價,但是,我與那呂布卻‘交’過手……”
小陳?老張?
聽聞張飛對自己的稱呼以及他的自稱,陳驀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勉強壓下了心中那份哭笑不得之餘,低聲問道,“如何?”
只見張飛眼中‘露’出了幾許追憶之‘色’,正‘色’說道,“老張我雖不喜那呂布,但不得不說,此人是我見過的所有武人中最強的一個,我不是對手……”
陳驀心中微微一震,無比詫異地擡頭望着張飛,雖說在陳驀看來,張飛即便也是實力強大的萬人敵武將,但是比起呂布來還差到一籌,不過話說回來,張飛能如此直率誠實地說出自己的不如別人,足以證明此人是‘胸’襟坦‘蕩’的豪傑。
“不過,老張我總有一日會超過他呂布的!”說着說着,張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陳驀注視的目光下嘿嘿一笑,伸手撓了撓頭。
望着表情有些尷尬、不住嘿嘿笑着的張飛,陳驀心中一凜,因爲在那一瞬間,他彷彿有種莫名的預感。
這個傢伙……
或許會成爲繼呂布之後第二個天下無雙的人物……
“不信麼?”張飛睜大眼睛瞪着陳驀,似乎有點生氣。
“呵呵,不,並非是對張……唔,並非是對翼德出於懷疑,”陳驀輕笑着搖了搖頭,也不做辯解,轉頭望向關羽與呂布,皺眉問道,“那關將軍與溫侯……”
或許注意到了陳驀對自己的稱謂的改變,張飛嘿嘿一笑,隨即望着關羽與呂布正‘色’說道,“二哥的實力比起當初強了許多,以往老張我多半還能勝過二哥,不過自從二哥在靈璧與小陳你一戰之後,實力突飛猛進……”說着,他‘露’出一臉期待的目光望向陳驀。
那份難以掩飾的濃濃戰意,直叫陳驀倍感心驚膽戰,只裝作沒有注意到。
久久不見陳驀擡頭,張飛不由有些泄氣,轉過頭去繼續關注着呂布與關羽的‘交’手,皺眉說道,“這幾日,老張總有種莫名的感覺,感覺二哥的實力似乎突然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
“超越萬人敵的境界麼?”望着不遠處正‘激’烈‘交’手的二人,感受着二人身上那種彷彿睥睨天下般的氣魄,陳驀忍不住喃喃說道,“那種氣魄,簡直就像是沙場上的……武神!”
“武神?”張飛歪過頭來望了陳驀,忽然拳掌一合,咧嘴笑道,“這個稱呼不錯,凌駕於萬人敵之上,武神!”
“……”陳驀無語地轉過頭望着張飛,見其一臉歡喜地喃喃唸叨着武神二字,心下哭笑不得,半響才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當初在汜水關下,翼德與劉使君、關將軍兄弟三人合鬥溫侯,那時,溫侯並未施展命魂之力麼?”
或許是說中了張飛心中的尷尬事吧,他一臉訕訕地撓了撓頭,隨即搖了搖頭,用莫名的口‘吻’抱怨道,“本來那時我一個人好好的,二哥非要‘插’手進來,後來連大哥也來了……結果三人還打不過那呂布一個,真是……氣死老張了!”
望着張飛臉上的懊惱之‘色’,陳驀勉強忍住笑意,咳嗽着問道,“所以,沒有見過麼?溫侯的命魂……”
“唔!”張飛點了點頭,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將丈八蛇矛夾在肋下,左手環抱腰際,右手‘摸’着下巴,皺眉思索道,“不過,那時候好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
“就是感覺氣消耗的速度很快……”
“氣?消耗?”陳驀一頭霧水。
而與此同時,在不遠處,呂布與關羽的較量仍在繼續,不得不說,關羽臉上怒‘色’逐漸變濃,或許是在憤慨自己無法叫呂布施展全力,或許,是在憤慨呂布輕視自己。
忽然,關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勒住了戰馬退開幾步。
“唔?”呂布愣了愣,皺眉說道,“到此爲止了麼?”
“這樣下去沒有意義!”關羽微微搖了搖頭,忽然擡眼望着呂布沉聲說道,“呂奉先,你知我大哥爲何要在此地埋伏於你麼?”
呂布愣了愣,隨即冷笑一聲,淡淡說道,“無非是想取呂某‘性’命,莫不是還有其他?”
“不!——並非如此!”關羽的表情異常認真,在深深望着呂布半響後,沉聲說道,“今日之戰,我等乃是從軍,曹營中發下將令來,要我等在此埋伏於你,並非爲殺你,而是要將你困在此處,你可知爲何?”
“什麼意思?”呂布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關羽頓了頓,隨即撇頭望了一眼上游處的石橋,沉聲說道,“呂奉先,難道你就不感覺奇怪麼?倘若單純只是爲了將其困在泗水西邊,我等只需將此石橋摧毀便足以!——別忘了,我等兩個時辰之前,便已在此處等候!”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呂布的眼中漸漸‘露’出幾分震驚。
“不錯!”多半是注意到了呂布的神‘色’,關羽眼神一變,沉聲說道,“一個時辰前,便在你率軍襲曹軍大營之時,曹孟德麾下大將曹仁、樂進,已率大軍從此處渡河,順流而下襲你大營與彭城……之所以不摧毀此處石橋,無非是顧及那一路曹兵失卻退路罷了!”
“什麼?”呂布眼中驚‘色’一閃而逝,即便是心中倍感震驚,卻亦不動聲‘色’地說道,“那又如何?我大營內尚有宋憲、臧霸兩員大將,又有智士陳元龍,兼營內數萬兵勇,豈是那麼容易便能被攻下的?再者,彭城內亦有陳宮督守,此人深有遠慮,豈會輕易失卻城池?”
話音剛落,忽然泗水東面傳來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呂布轉頭望去,不多時竟然望見宋憲帶着大批人馬趕來相助。
“溫侯?”看到主公呂布安然無恙,宋憲鬆了口氣,臉上充滿了喜悅,隔江遙遙喊道,“末將救援來遲,還請溫侯恕罪!”
呂布一臉莫名其妙之‘色’,大聲喊道,“宋憲,我不是叫你與臧霸二人守住大營麼?何以率軍至此?”
那宋憲也是‘露’出一臉的不解之‘色’,錯愕說道,“不是溫侯派人至營中求援麼?言誤中敵軍詭計,叫我等率軍相助,末將聽聞,是故率軍趕到中游,見中游石橋被大水沖斷,唯恐溫侯有何意外,是故令將士急行,繞道上游,幸好得見溫侯無恙……”
在聽聞關羽那番話後,呂布哪裡還會想不到那是曹軍詭計,心中又急又氣,急聲喊道,“那非是本侯派人求援,乃是曹軍詭計也!你何以不明?速速率軍返回大營……”
正說着,忽然泗水西岸南面傳來震天喊殺聲,不出意外,那是曹軍趕來的徵兆。
聽聞南面的喊殺聲,曹‘性’面‘色’微變,急聲喊道,“溫侯,速退,叫曹軍趕上,我等皆死於此地矣!”
話音剛落,便見關羽策馬躍前幾步,幾刀砍翻幾名呂布軍士卒,恰恰擋在石橋之前,沉聲喝道,“有關某在此,何人能走?”說着,他轉頭望向呂布,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關雲長……”呂布的眼中隱隱浮現出幾分怒意,即便他先前有那個興致陪關羽過過招,但是在聽聞自己大營即將遭到突襲之後,他哪裡還有那份閒情逸致。
感受着呂布眼中的怒意,關羽面不改‘色’,右手偃月刀一翻,沉聲說道,“關某說過的,今日定要見識一下溫侯的窮奇之力!”
“好,好,好!”呂布連說三個好字,顯然是被關羽氣地不輕,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隨即,那翻滾的戾氣中終於浮現出一頭妖獸的虛影來,模樣如猛虎一般,頭生牛角、肋生雙翅,通體長滿赤紅‘毛’發,那分別便是上古十大妖獸之首,窮奇。
而就在窮奇出現的剎那,戰場上所有武人的面‘色’猛地一變,包括陳驀在內。
“這是……”陳驀滿臉駭然地望着自己的雙手,隨即又望着不遠處的呂布,因爲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氣竟然逐漸一絲一縷地被呂布吸引過去。
“就是這種感覺……”身旁的張飛皺了皺眉,帶着幾分厭惡說道,“同當日在汜水關下同出一撤!”
“怎……怎麼回事?”
“氣……”
無論是正在與劉備‘交’手的張遼,還是與他‘交’手的劉備,亦或是曹‘性’、陳驀、關羽,亦或是其餘兩人之中的將領,只要是掌握着氣的武人,都在同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身上的氣,正逐漸被呂布吸納。
“原來如此……”眼瞅着呂布身上的氣越來越濃,關羽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恍然。
“這是你‘逼’本侯的,關羽!”怒視着關羽,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厲聲吼道,“呂某原本不想用的,因爲一旦施展[窮奇之力],縱觀整個天下,也無人是本侯對手!——如此太無趣、太無趣啊!”
此刻,曹軍大將夏侯惇、夏侯淵兄弟二人終於率領着軍隊趕了上來,即便是曹‘操’麾下首屈一指的猛將,他二人在見到如此景象後,亦是面‘色’大變。
“這就是[窮奇]的能力麼?”陳驀一臉震驚,喃喃自語着,他終於明白了張飛那句話的含義。
只不過,張飛的理解有誤,那並非是氣的消耗速度變快,而是那些氣都被呂布逐漸吸收了過去,雖說被吸收氣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是架不住人多啊,一個人被吸收一份氣,那麼十個人就是十份,一百個人就是一百份,一千個人就是一千份。
要知道氣是武人的根本,一旦身上的氣耗盡,那麼即便是萬人敵,也不過是一個頗有武力的農夫罷了,事到如今,陳驀終於明白爲何當初西涼皆傳對付呂布不可一擁而上。
縱觀整個天下,恐怕也只有當初那個幾乎是不死之身的董卓,才能夠剋制呂布的窮奇之力吧,畢竟董卓那傢伙的恢復能力太過於恐怖,無論是‘肉’體也好、戾氣也罷,只要無法將其殺死,他便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而那種恢復速度,要遠遠快於呂布對氣的汲取。
除此之外,張遼的命魂[憲章]倒是能夠剋制呂布的[窮奇],只可惜,一來張遼是呂布麾下部將,二來,即便是同樣被限制了命魂與氣的情況下,張遼本身的實力卻仍然打不過呂布,畢竟,呂布即便不動用命魂之力,其本身實力依然是冠絕天下。
終究,呂布與陳驀順利通過了石橋,劉備、關羽、張飛沒有追趕,夏侯惇、夏侯淵也沒有,因爲他們已經真正意識到了一件事。
就當今天下而言,呂布,無人能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