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月微微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苗小姐,你先休息吧,一會兒水芽抓來了藥,再叫你起來。”
苗豆兒點了點頭,縮回了牀上躺下,閉上了雙眼也不再說話。
暮色漸深,當西邊最後一抹豔紅霞光也暗了下去,夜幕便如同潑天之墨,遮蓋住整個天空。
五百里外,駐紮在原地的先行軍中,安期鶴草草吃了兩口乾糧,便繼續看着手中的地圖。
身旁正是隨軍而來的副將——葉航。他此刻正指着地圖上的一片地方,對着安期鶴說。
“這片正面區域,除了沙村崗之外,便全部都是沼澤水域,軍隊無法前進。除非繞過這片沼澤,不過要多行三百多里路。這邊也是,翻過了這片山,山對面便是一片平原,可以直取南蠻都城。”
安期鶴伸手抓過一個水袋,拔開塞子仰頭便喝。葉航停下了口中的話,看着安期鶴微微皺了皺眉。
“大哥,你多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
安期鶴皺着眉,就着涼水嚥下一塊乾巴巴的饃饃,搖了搖頭:“不礙事。這裡不如兵分兩路,一面慢行從沙村崗直接攻打對方國境,另一邊主力急行至這裡山底,翻過這座山,與另一部隊匯合,直取南蠻都城。”
葉航看着安期鶴眼下深深的黑眼圈,以及消瘦了一圈,顯得更爲剛毅的面頰,低聲又勸了一句:“大哥,你這個樣子,嫂子看到會心疼的。”
安期鶴蹲下指着地圖的手指,眼眸微微一暗:“我不忍她等得太久,也不知她如今怎樣。”
葉航沉默片刻,站起身來:“大哥稍等,外頭好似有兄弟在烤羊腿,我去割兩塊過來給大哥吃。”
說罷,葉航便扭頭往帳子外頭走去。安期鶴張了張嘴,想要阻攔葉航,卻沒說出話來。
他伸手探入懷中,摸出懷裡的那支梅花木簪子,看了片刻,之後將其緊緊攥在手心。
此刻的安期鶴並不知道,如今的苗豆兒卻只離他相隔五百里。
五百里外的沙村崗內,這日正是苗豆兒將眼睛上的布條解下來的日子。
爲了避免強光刺激苗豆兒脆弱的雙眸,特意選擇了在晚上解下那布條。大夫枯瘦的雙手伸出,一圈一圈仔細將苗豆兒眼上遮着的布條解下來。
苗豆兒雙拳緊緊攥着,心裡帶着一絲緊張。她感覺到眼前隨着布條的漸漸便薄而透出來的光線,脣角越發勾起。
當布條徹底解下,苗豆兒顫抖着睫毛睜開了雙眼。
眼前一片模糊之後,便是刺眼的光線。苗豆兒趕緊伸出一隻手,將不遠處的燭光給擋住。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便漸漸清晰了起來。
“我看見了!”苗豆兒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她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面前的老大夫,一轉頭,便是候在一旁面色緊張的水芽。
“你是……水芽?”
水芽也頓時笑了起來:“是啊小姐,您看見我了?”
也許是因爲眼睛猛然間被燭光刺激,苗豆兒此刻的淚水滾滾滑落。她臉上笑容依舊,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趕緊擡頭四處尋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