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鬟婆子進進出出忙碌着,屋裡兩個穩婆焦急的聲音,混雜着筱蘭芷的痛呼傳了出來。
孩子才七個多月,早產得太早了,就算是拿到現代,都不一定能活得下來!
苗豆兒早就將這些事情差府中侍衛,讓他們去知會此時在同僚家裡的安期鶴。
安期鶴聽到了這個消息,頓時臉色輕輕一變,然後將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去。
“各位,家中有事,我先回了。”
一個喝了半醉的大人,伸手便抓住了企圖站起身來的安期鶴:“怎麼的了,這麼着急走!太不給我們面子,不是說好不醉不歸的嗎?”
安期鶴將人拉開,賠笑道說:“確實是家中有事,今日失陪,下回定會補回來。”
“府中有什麼事這麼重要,比得過咱們兄弟喝酒?莫不是大哥家中的嬌妾要生了?”
安期鶴微微皺眉,看向說話的那個醉得臉上通紅的人。這人酒氣沖天,說完這話,便笑了起來。
可屋裡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誰都知道安期鶴家裡多出來個大着肚子的花魁娘子,可這事畢竟只是私下傳說,誰也沒有擺在明面上來說笑。安期鶴自從新帝登基之後,地位相比之前只有升沒有降,誰也不敢在安期鶴頭上找黴頭。
這個官員也不知道是果真喝多了,還是腦子抽筋了,居然就在這裡當衆將這事做玩笑說了出來。
這話一說,桌邊衆人的酒也便消了大半。
安期鶴似笑非笑,他本來屈尊,應了這朝中中等官員的宴席邀請,便是想要觀察一下有沒有誰會與家裡的事情相關的。
既然這事被捅到明處,安期鶴卻又不急着走了,他施施然又坐了回去,笑着將酒杯給端了起來:“說得也是,家裡的那點事情,是不如跟兄弟們喝酒來得過癮。”
那說話的官員,此刻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似說了不敢說的話。他恨不得伸手抽自己一個大嘴巴,看着面前笑得依舊風輕雲淡的安期鶴,他端起酒杯:“安期將軍,下官偏信了風言風語,實屬不該,自罰三杯!”
安期鶴也不着急,看着這人連喝了三杯之後,便繼續笑盈盈地問道:“京中的事,果然傳得快些,兄弟倒想與你們打聽打聽,這些話,你們是聽誰說的?”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子上,衆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要不想得罪安期候,便有話直說吧!
安期鶴手指轉着酒盅,聽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
夜漸漸深了,酥綠樓內傳來一聲尖叫,然後頓時便寂靜了下來。淑夫人與苗豆兒在門外聽得心中一揪,齊齊往產房內看過去。
那些陸陸續續拿盆接着鮮血進進出出的丫鬟依舊忙碌着,可屋裡的兩個穩婆卻沒了聲音。
片刻之後,兩個穩婆低着頭挪着小步子走了出來,互相看了一眼,而後齊齊跪在了淑夫人與苗豆兒面前:“兩位夫人,大人保住了,孩子……沒了。”
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苗豆兒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正低聲念着佛號的淑夫人,上前小聲問道:“姑娘怎麼樣了?孩子……屍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