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板凳忙了一日,原本累得睏乏不已,但身旁小餃子在牀上翻來覆去烙餅,他便扭過頭來,眯着眼詢問。
“怎麼了?啥事讓你睡不安生?”
小餃子一肚子話憋在嗓子眼,原本就忍得辛苦,此刻小板凳開口一問,她好似得了特赦令一般,立刻噼裡啪啦開始說話。
“還不是那個筱蘭芷,我怎麼看她都不像是個好人!既然她男人在人家手裡,還將這事給說出來?再說了,她說出來有啥好處?往後若是那些挾持她男人的壞人,要讓筱蘭芷幹些壞事,她到底是幹還是不幹?”
小餃子扭頭一瞧,小板凳眯縫着眼,好似快睡過去了,她嘖地一聲,伸手便在被窩裡頭掐了一把小板凳的大腿:“聽見沒有?你說她怎麼想的?”
小板凳被掐得一個激靈,然後脫口而出:“要麼她騙人,要麼她跟咱老夫人一樣心太軟唄。”
“呸,青樓裡摸爬滾打了一圈,啥雞零狗碎的人都見過,心軟?哼,只有咱老夫人這般這輩子都活在深門大院裡,平日吃齋唸佛連半個外人都不樂意見的貴婦人,才大約會心軟!她若是心軟,莫說是個探子了,就是個普通青樓女子,大約都活不下去!”
如今筱蘭芷已經不住在隔壁柴房了,小餃子也不怕聲音稍稍大一點會被人聽見,此刻便是躺在牀上越說越是激動。
“若是騙人的話……她說這個謊到底啥意思?說話自然是要圓什麼事,她要圓什麼呢?”
小餃子怎麼也想不通,竟是躺在牀上啃着手指甲,一雙眼睛瞪着房樑尋思了一整夜。
第二日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出門隨着小板凳去得翠樓幹活,腦子裡還繼續想着這事呢。
苗豆兒這日租了一輛馬車,許了車伕一兩銀子,讓人將她送到相鄰的苗家鎮裡。
這買賣划算得很,苗豆兒給的車費是平日普通人給的三倍有餘,自然有車伕樂得不行,像伺候親孃一般將人安安穩穩送到了苗家鎮裡。
馬車是陌生的,車伕也是陌生的,於是苗豆兒坐在馬車裡,一路並沒有旁人跟她打招呼。
剛一進了義鳳縣的境內,苗豆兒的心情便好了不少。她見日頭還早,便讓車伕行路慢一些,她伸手掀開一片簾子,露出一隻眼睛往外頭看着。
“……苗家那個大了肚子的……”
馬車路過兩個挎着籃子,在街上閒聊的婦人,突然飄到苗豆兒耳朵裡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苗豆兒並沒有將這話聽進耳朵裡,苗家鎮裡,苗是大姓,姓苗的佔了小一半,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過了好一會兒,苗豆兒才眨眨眼,腦子裡涌上了疑問。
不對,苗家鎮裡除了她苗府這一個大戶,被鄉親稱爲“苗家”“苗府”以外,稱呼旁人家,應該都是“鐵柱家”“山剛子家”這類的。
可她家裡哪裡有大肚子的?
苗豆兒很快便將這個突然閃過的念頭翻了過去,繼續安穩坐在馬車裡,期待着回到家裡時,小餃子淑夫人她們見到她時該有多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