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原來自己竟只是個傀儡？
當初張王妃可不是這麼說的，她說她會全力輔佐她掌握整個王府，她說她什麼都不求，只要她將徐恪扶上世子之位！
現在，怎麼就成了這幅樣子？
或許是受的刺激實在太大，虞美人趴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她眼角兩行清淚，渾身凌亂狼狽，說有多淒涼就有多淒涼。
邱嬤嬤和雨燕原本在正屋伺候，看見張王妃和虞美人劍拔弩張才躲到了耳房裡去。他們在暗中聽着兩人的對話，駭得自己大氣都不敢喘。
聽着張王妃出了門，他們纔敢探出頭來。
邱嬤嬤看虞美人破布娃娃一樣趴在地上，心疼的哎呦了一聲，趕忙過去將人扶了起來：“滅人如今的身子可金貴，袁醫女都用盡渾身解數爲您調養身子，您可不能這樣作賤自己。”
說起這茬，虞美人也想起王爺昨晚說過的那些話。
然後她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一下就神采奕奕起來：“是啊，她算什麼？本美人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就是，讓她們現在囂張，往後主子一飛沖天，她們作下的孽咱們十倍奉還。”
虞美人終於又有了鬥志，她讓邱嬤嬤扶着她過去梳妝、整理儀容。等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才又問道：“目前的情況是有些棘手，嬤嬤可知道府中那些人還沒有主，能被咱們收買利用？”
邱嬤嬤靠不上張王妃那顆大樹，又眼見着虞美人要飛黃騰達，自然趕緊獻策——
“美人知道要有自己的人手勢力就對了，自己手裡沒有人總會受制於人。依奴婢看，才被蕭婉容從庫房裡攆出來的魏嬤嬤和小周就能用。
她們背叛了張王妃，又被蕭婉容拋棄，美人要肯提拔拉扯她們一下，自然是她們的福氣。”
“她們？”
虞美人皺了眉頭表示不屑：“都被人趕出來了，收買過來又能有什麼用處？難道本夫人還缺端茶倒水的人？本夫人缺的是奸細，能放在蕭婉容身邊，能一舉將蕭婉容打倒的奸細。”
“美人急什麼？”邱嬤嬤倒了杯茶遞給虞美人，而後才解釋道：“魏嬤嬤和小周雖說好久沒去庫房了，可蕭婉容也沒明着說要將他們趕出來啊。
這次庫房大清洗，並沒有牽扯到魏嬤嬤和小週二人吧。蕭婉容連他們的錯處都沒有說，即便不讓他們在庫房當差了，也絕對不可能就這樣將人打發出門吧。”
虞美人立馬反應過來：“是啊，沒有犯錯，又得過蕭婉容信任，這樣的人就算不在庫房也會在別的地方。要是成了本夫人的人，那可就是埋在了蕭婉容心口的利劍。”
邱嬤嬤一臉讚賞，狗腿的誇道：“美人英明。”
“那還不快去辦？”虞美人迫不及待的吩咐邱嬤嬤：“你親自去，多備些厚禮。咱們能想到的張王妃也一定能想到，所以咱們的動作一定要快。”
邱嬤嬤點頭，拿了不少厚禮，馬不停蹄的往魏嬤嬤的住處趕。
還沒走到門口，邱嬤嬤就聽見淒厲的痛哭聲從屋中傳來，緊接着又是男人的痛罵：“你個沒用的蕩婦，連爺的酒錢都掙不來，拿你有什麼用處
？
人家在庫房當管事，又是宅子又是轎子的置辦，丫鬟簇擁私產遍地。你呢？你她孃的連點銀子都攢不下，這麼沒用，不如出去賣？就你這身肉，好歹能賣出點酒錢。”
邱嬤嬤一聽就知道是魏嬤嬤的酒鬼丈夫又在打她了。
知道魏嬤嬤缺錢，處境又是這樣不堪，邱嬤嬤脣角就勾起了得意的笑。
魏嬤嬤有個藥罐兒子在鄉下養着病，她平常的例錢都是一半給鄉下捎去一半給丈夫零花，她自己只偷偷藏下一些主子的賞賜。
如今那酒鬼丈夫對她動了手，那便說明魏嬤嬤的收入少了，急需要錢了。
想到這裡，邱嬤嬤將懷中藏着十兩銀子掏了出來，一腳踹開魏嬤嬤的房門就將銀子砸在了酒鬼身上：“不就是銀子嗎？拿去！”
酒鬼一看見銀子，哪裡還顧得上打人，他飛身過去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銀子，對邱嬤嬤笑得特別狗腿——
“嬤嬤是在哪裡當差的貴人？出手這麼大方，可是要重用我們家娘子？”
邱嬤嬤過去攙扶起渾身是傷的魏嬤嬤，然後轉頭對着酒鬼冷笑：“你知道就好，往後想要銀子花，那得對魏嬤嬤客氣點，不然，虞美人可饒不了你。”
一提起虞美人，魏嬤嬤心裡就警覺起來。
她不着痕跡的掙脫開邱嬤嬤扶着她的手，而後趕忙將酒鬼丈夫打發了出去：“嬤嬤找我必有要事，你也有了銀子，趕忙出去喝酒吧。”
酒鬼不敢得罪邱嬤嬤，轉身就走。在走之前還討好的對邱嬤嬤說：“有什麼事你好生吩咐這賤人就行，她要是敢不聽話你便來找我，看我打不死她。”
邱嬤嬤眼睛又是一亮，卻很快藏好了情緒。
等酒鬼走了，邱嬤嬤纔將準備好的厚禮拿出來擺在魏嬤嬤面前，一一介紹道：“這是老參，品相不是最好，年頭卻足，用來給寶兒補身子最好。
這是城東北武街一幢二進院子的地契，算不上奢華大器卻也精緻美觀，與富貴人家的院子比寒酸，可放在普通人家也算是有頭有臉了。”
說到這裡邱嬤嬤偷眼打量了魏嬤嬤的臉色，看她並沒有欣喜的神色，心中就有些不滿起來。
儘管這樣，她還是忍着怒氣將最後一樣東西拿了出來：“這是一萬兩銀子的銀票，有了錢，你便能給那苦命的孩子找最好的大夫，更能讓你那酒鬼丈夫對你言聽計從，從今往後，誰都不敢再欺負你。”
在當時那個年代，十兩銀子就夠普通人家過一年，一萬兩，那是什麼概念？
一直不動聲色的魏嬤嬤朝銀票上掃了一眼，臉色很有些不好看。
邱嬤嬤掃了眼魏嬤嬤那寒酸得徒有四壁的屋子，語氣和有些高傲：“你在王府呆了這麼多年，怎麼還過得這樣寒酸？
以往的主子眼拙看不見你的好，如今我們虞美人就是你的伯樂。你應該聽說了吧，虞美人如今和三夫人一同管家，往後也是個前途無量的主。你跟着美人，往後有的是好日子。”
魏嬤嬤在邱嬤嬤拿過來的禮物上掃了一眼，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我不過是被攆回家的奴才，哪裡就有資格給美人效勞？”
“這算什麼事，只要你願意輔佐虞美人，從新回王府當差的事自然就包在了美人身上。”
魏嬤嬤就笑了：“那從新進府，是去三夫人管轄的部門，還是去虞美人管轄的地方呢？”
若是去三夫人的地盤，那就是讓她去當奸細；如果是去虞美人的地方，那就是去輔佐。
她是王府的家生子，王府所有的主子都是她的主子。如果虞美人當家需要她輔佐，那她自然可以去。
可要是當奸細，那就是豬狗不如！
邱嬤嬤眼神有些閃躲，好半天才措辭委婉道：“你以前在三夫人手中當差，三夫人沒說不犯了錯，也沒說要處置你，美人自然不好大張旗鼓的去和三夫人搶人。
她先暗中使勁讓你回到府中當差，等有了合適的機會自然會把你調到她的手下。”
這就是當奸細的意思了！
魏嬤嬤在心中冷笑一聲，而後將邱嬤嬤先前拿出來的東西全部推回到邱嬤嬤面前：“既然是回三夫人手下，奴婢自然不敢收虞美人這麼厚的禮。您替我將東西還回給虞美人，並代我叩謝虞美人的幫扶之心吧。”
看着被退回來的東西，邱嬤嬤一張笑臉瞬間冷了下來，聲音都透着戾氣：“你什麼意思，可別不識擡舉。”
魏嬤嬤卻依舊是一臉肅穆，不卑不亢：“我不過一個奴婢，哪裡當得起虞美人這樣厚的禮。她既然管家了，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效勞。等成了虞美人的手下，也一定盡心盡力爲與滅人辦事。”
這話的潛臺詞是：別指望我去當奸細，誰是我直屬主子我就盡心盡力替誰辦事。
邱嬤嬤一聽這話臉就拉了三尺長，她了冷哼一聲道：“別忘了你還有個病秧子兒子和一個酒鬼丈夫，不攀附上虞美人這根高枝，我看你生不如死。”
魏嬤嬤不再說話，她整理好邱嬤嬤帶過來的包袱然後對邱嬤嬤做了個請手勢：“適才謝過邱嬤嬤爲我解圍，我丈夫拿你的那十兩銀子，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
“你……”
看邱嬤嬤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魏嬤嬤便過去打開了門，然後站在門邊冷眼看着邱嬤嬤。
邱嬤嬤被她這舉動氣得差點吐血，她抱起包袱就往外走，出了門又回頭使勁瞪着魏嬤嬤放狠話：“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你給我記着，我要你一輩子都沒機會回王府當差。我要你兒子沒錢看病，要你丈夫將你打成肉泥。”
想起酒鬼丈夫剛纔對邱嬤嬤說的那些話，魏嬤嬤心裡難受起來。
可只那麼一瞬間她就調整可情緒，然後退回去‘砰’的一聲關了門。
這反應，氣得邱嬤嬤恨不得將魏嬤嬤撓死。
“你以爲你忠心三夫人能得到什麼好處？我告訴你，三夫人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她在魏嬤嬤門口罵罵咧咧，好半天之後都得不到迴應才磨磨蹭蹭的走了。他一邊走一邊罵：“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爲你不同意就行，有你那個酒鬼丈夫在，我就不信我奈何不了你。”
她趾高氣揚的離開，卻不知道她剛一走，就有人從牆角處轉了出來，然後用最爲陰沉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後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