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趕忙笑着替蕭敬芝打圓場:“大冷的天麪皮最是脆,你五妹妹臉皮又嫩,你便不用力也定要掐她一個紅印。她是和你鬧,你別放在心上。”
而後有笑眯眯的朝她二人招手:“還不快都進來,管事嬤嬤們都忙着,咱們對完牌子說完事,也好讓大家都歇一歇。”
意思是事情就到這裡了,誰要再無理取鬧可別怪她不饒人。
蕭敬芝順着臺階下了,親親熱熱的挽着蕭婉容的手臂往屋裡走,笑道:“好妹妹,你剛纔嚇死我了,我就覺着我沒用力,可你一咋呼,有看你臉當真紅了,險些沒嚇掉我的魂。還好是麪皮嫩滑,不是當真掐疼了你,不然我該不安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母女二人話裡話外都說是她小題大做不夠沉穩唄。
在小事上都不夠沉穩,往後怎麼獨當一面管家?大夫人和蕭敬芝非要當着管事嬤嬤的面給她定罪,不就是挑撥着這些管事拿她當小孩兒看,不服她的氣嗎?
若是以往,不過被掐了一下,蕭婉容能讓也就讓過去了。現在事關形象聲名,蕭婉容卻是讓不得。
她順着蕭敬芝的話一笑道:“是啊,到了冬天臉皮子特別的脆,可要說皮膚嫩滑還當屬姐姐的最好。來我也掐掐看,看看有多水滑。”
說着話,蕭婉容就上了手,那隻手臂輕易的躲過了蕭敬芝的防備,順利的掐在了她還算精緻的臉上,拿捏好了力度一掐一擰,蕭敬芝就疼得:‘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蕭婉容也如受驚的小白兔般收回手,頗爲內疚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蕭敬芝的面色,然後嬌噥着撅了嘴,笑罵道:“姐姐嚇死人了,你臉頰沒紅都疼得大叫,我臉都被你捏得紅腫了都沒你叫得大聲。”
婆子們飛快朝二人睨了一眼,立馬就明白過來蕭婉容剛纔是真的疼得受不住了,更明白,大夫人和蕭敬芝是怕丟權,特意往蕭婉容身上潑髒水。
可她們畢竟是奴才,便是心下再不敢小看蕭婉容分毫,面上卻也不敢得罪大夫人,只得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蕭敬芝卻覺得自己受了粗魯的對待,心裡一陣惱怒,正要發作,大夫人卻又威嚴的喝道:“都多大的人了,還姐姐妹妹的笑鬧。你掐我重了,我打你輕了的,要覺得自己還沒長大,趁早回去翻繩玩兒,我便是再累這個家也管得過來。”
又定性爲玩鬧。
蕭婉容心下不屑,面上少不得要嚴肅起來告罪,而後和蕭敬芝一左一右的在大夫人身旁坐了,認認真真的看大夫人怎麼和管事們交接。
等事情忙完,午時都又過了三刻。
經了上次的海蔘事件,大夫人不敢在讓廚房給蕭婉容加菜,只慈眉善目的看着蕭婉容道:“時辰不早了,各自回去用膳吧。”
蕭婉容行罷禮就一臉急切的要走。
她尋常是再平穩不過的人,便是多大的事都沒見像現在一樣急切。蕭敬芝覺得反常,得了大夫人贊同的眼神就來挽蕭婉容的胳膊,十足好奇的打探道:“妹妹這麼着急可是院中的小廚房給你留了好吃的?是什麼啊,當真是好的可不能吃獨食。”
見得魚兒上鉤,蕭婉容臉上的急色更甚,她謹慎的左右瞧了瞧,確定管事嬤嬤們都退下了,丫鬟們也離得遠這才神秘兮兮的伏在她耳邊道:“當然是好東西,據說成日裡吃還能容顏不老,青春永駐呢。”
女人哪個不愛美,蕭敬芝一聽這話滿心都興奮起來,卻又怕蕭婉容藏私,很有些緊張忐忑的壓低了聲音問她:“咱們可是嫡親的姐妹,你有好的萬不能瞞我。快說是什麼,咱們兩個一起去尋總比你一個人尋來的多。”
蕭婉容臉上就現
出了爲難。
蕭敬芝將蕭婉容眼中的爲難戒備看得清楚,心想她果然不肯說,趕忙又恩威並施的道:“你若不念姐妹情分硬要藏私,我便讓母親不給你院中之人出入府門的腰牌。她們出不去,你想要什麼也得不到。
若那東西是府中就有的,我和母親總也能想法子找出來,若真到了那時候。咱們的情分也便到了盡頭,那些東西那你休想沾染半分,便是旁的也一定要打壓着你才能出氣。”
見得蕭婉容臉上有了害怕的神色,蕭敬芝又馬上走了溫情路線,收緊了挽着蕭婉容的手臂,甜笑着道:“好東西當然是大家一起用才更好嘛。這麼長時間了,我和母親怎麼待你的你還不清楚?
我們對你掏心掏肺,你卻有點好的就藏私,這樣我們會傷心的。好妹妹,姐妹就這一輩子,你大方些嘛。”
蕭敬芝撒嬌的甩着蕭婉容的手臂,蕭婉容也覺得時候差不多了,蕭敬芝的胃口也吊足了,這才神秘秘細細的拉着她就往自己的傾櫻閣跑。
一邊小跑着還一邊謹慎的道:“我就只告訴姐姐,你可千萬不能外傳,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咱們是要挨家法的。”
蕭敬芝見她肯了,心裡說不出來的興奮高興,又拿眼睛去看一臉真誠的蕭婉容,心裡不屑道:“你當我傻這個都能告訴別人?等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看我不堵得你一口都吃不了。
犯家法?犯家法更好。讓父親藉機抓了你的現行,看他還寵着你,讓你學着管家不算還要來分薄母親的權利。”
越是這樣想着,她心裡越是緊張忐忑,生怕蕭婉容中途反悔敷衍於她。
蕭婉容光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事情成了,輕蔑的在心中翻了個白眼,直接拉了她去傾櫻閣的小廚房。
錦書迎面過來朝蕭婉容眨了眨眼,正要蹲身行禮,看見蕭敬芝也來了,不由得就變了臉色,遲疑着問:“大小姐也要在這裡用午膳嗎?咱們準備的東西不多,不如奴婢去膳房將大小姐的飯菜端過來?”
蕭敬芝看錦書朝蕭婉容眨眼,就知道廚房裡果然有不想讓外人知道的東西。在一聽錦書要藏着蕭婉容的飯菜,當即就拉了臉不樂意,出聲呵斥道:“母親苛待五妹妹的嗎?竟是來了個人小廚房就準備不出來吃的。”
錦書就像是被嚇慌了神,趕忙屈膝告罪,卻更像是要掩藏:“奴婢知錯,還請小姐們去屋裡歇歇,奴婢這就去廚房讓嬤嬤做飯。”
讓她進了廚房,還不知道要藏什麼東西。
蕭敬芝很不滿意的扯了蕭婉容的袖子,板着臉道:“五妹妹就這麼沒有誠心?”
蕭婉容接到錦書的眼神,就知道東西都準備周全了。如今被蕭敬芝一拉,才笑着解釋道:“二姐莫急,東西早就燉好了,只是味要現調。錦書去廚房讓嬤嬤做也沒有要藏的意思,您要不放心,咱們這就過去,讓嬤嬤當你的面調味。”
蕭敬芝也不避諱,大喇喇的瞪了錦書一眼,拉着蕭婉容就往小廚房去:“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廚房裡一個丫鬟都沒有,只有桂嬤嬤神神秘秘的在竈臺前鼓搗,聽到腳步聲立馬把東西往爐心裡藏,更頭也不回的呵斥道:“哪個殺千刀的奴才,小姐沒下令午飯時間誰都不許進廚房嗎?”
轉頭看見是蕭婉容又嚇得一身汗的告罪:“老奴……”
“嬤嬤沒錯,這事是得謹慎些。”不等嬤嬤告完罪,蕭婉容就讓錦書扶了嬤嬤起來,然後才仔細的道:“二姐不是外人,這秘密我也不瞞她。嬤嬤快將東西拿出來我姐妹二人分吃了,省得讓人撞見了挨罰。”
錦書退出去守在門口,十分驚醒的樣子。
盯着桂嬤嬤從爐心
裡端出來的碗,蕭敬芝心都快跳了出來。可當她看清楚碗中的東西,臉色立馬煞白,噁心得差點將肝膽都吐了出來。
蕭婉容卻不去管捧着潲水桶吐得昏天暗地的蕭敬芝,揹着她做了好幾個大口吃喝的動作,然後趁着她不主意從桂嬤嬤手裡接過番茄醬抹在了嘴脣周圍。
桂嬤嬤將碗中之物倒了一半在襯了隔水裡子的袖袋裡,然後等蕭敬芝吐夠了纔將剩下的半碗遞到蕭敬芝面前,涎着臉笑得諂媚:“大小姐快趁熱喝,涼了效用就不好了。”
蕭敬芝臉又白了,轉過去又抱着潲水桶狂吐,吐得膽汁都出來了還不罷休,難受得要命的樣子。
蕭婉容看着解氣,卻也不等她緩神就道:“姐姐不吃,我可吃了,這東西可難得,花銀子都不見得買得到。”
蕭敬芝一聽,也顧不上吐了,趕忙回身搶過桂嬤嬤手裡的碗,看了看裡面血肉模糊的東西,又是一陣作嘔。
蕭婉容一臉饞相的要搶,她就利落的躲了看,看着蕭婉容脣邊的鮮紅,咬着牙連肉帶湯吃了個乾淨。
而後一臉扭曲的忍着沒有吐,這才示威般的將碗遞迴給桂嬤嬤,拉了蕭婉容去一旁說話。
蕭婉容忍着沒笑出聲來,從從容容的拿帕子擦乾淨了嘴邊的番茄醬,這才忍着蕭敬芝滿口的血腥味和她說話。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看着就是來路不正的樣子。一碗的血水,那肉也不像是肉倒像什麼囊皮。”
蕭婉容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她,驚道:“姐姐沒認出來嗎?是肉啊,人肉,夫人生了孩子而後流出來的胎盤啊,最是養人不過的了。”
蕭敬芝聽着,一個沒忍住,狂奔到潲水桶處吐得直不起腰。
蕭婉容就‘好心好意’的上前爲她捶背,自責道:“原來姐姐受不得這個,早知道不讓你吃了。可那東西聽着噁心卻是有效得緊,桂姨娘這會兒一天兩個的吃着,聽說不光臉蛋滑溜了,臉左臉頰上的傷疤都淡了不少。
我若不是偶然撞到紫槐去接生婆那裡拿東西,怎麼能發現這樣的好法子。聽紫槐她們私底下說,桂姨娘的傷不該半月就該好全了,到時候膚色更勝從前,便是父親見了都得誇讚。”
聽着這話,蕭敬芝突然就吐不出來了。她忍着胃部的灼痛惡心,支起身子震驚的看向蕭婉容道:“桂姨娘竟也在吃?效果還真的好得很?”
蕭婉容一臉的肯定:“我若騙姐姐,天打五雷轟。”
蕭敬芝臉色就更蒼白起來,她們現在能控制蕭敬嫺全仗着桂姨娘失了寵。若是桂姨娘當真好了臉,東山再起,那……
“不會的,她便是好了臉又能如何?父親對她傷了心,哪還有心情看她!”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蕭婉容心裡的鬱氣就全都消散開來。她也不去拍蕭敬芝的後背了,隨意的撿了竈前的小凳子坐了,把玩着腰間的玉佩道:“這養顏的法子我可是和姐姐說了。
你信不信我卻沒有辦法。桂姨娘吃了效果卻是好得很,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還有啊,上次的巫蠱事件本來就是誤會,桂姨娘若真想見父親難道還找不到機會?別忘了,大姐姐可是和五皇子訂了親的。”
蕭敬芝突然突然如遭雷擊,匆忙的朝蕭婉容行過一禮就臉色煞白的匆匆走了。
看着她倉皇的背影,蕭婉容也起身從容的出去。
錦書迎過來扶了她的手往屋裡走,笑問道:“成了?”
蕭婉容步子未停,清淺的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就看大夫人後面怎麼動作了。”
主僕二人會心一笑,連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起來。
好戲要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