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的那麼大聲,這不是和你說,看看該怎麼辦嗎?紫琳是六王妃的話,你不也跟着有好處。紫琳只有我一個大哥,以後還不幫襯着咱們家一把嗎?再說了,你是我媳婦,以後家裡的一切,還不得你管着。除了那時候那杜淩氏做下的那些事惹惱了舅母外,她對我們還是不錯的。”
凌芬芳此刻心心念唸的,全是那一萬兩的銀票泡湯了,哪裡聽得進那麼多。心中氣得幾乎要抓狂,連帶看杜志高都是越看越不順眼。以前還巴望他能走仕途,她好歹也是個官家夫人。之後仕途無望了,覺得他好歹還有個杜府繼承,那麼多的產業,她一輩子吃喝也不用愁。
可現在呢,杜府的產業也都被收回去了,一無所有,她還有什麼奢望的?就連那最後的六萬兩銀子,都到了杜伊的手裡,沒有她孃家半點好處。
“芬芳,回頭你得幫忙和二哥說一聲啊。你想想,最多也就兩個多月的時間,只要紫琳能夠坐上王妃,不僅是我們家好,連帶着國公府也能好不是?”
凌芬芳忿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聲道:“你就那麼篤定,一定能行嗎?那杜紫琳是什麼人,就她那個蠢腦子說的話,你也信?杜伊是什麼人,她就傻傻的幫杜紫琳?一個人蠢也就罷了,一個個都蠢,還要我幫忙說好話,誰來幫我說好話?”
一萬兩沒有了,國公府的銀子也沒了,她二哥答應項尚書的,也都成爲幻影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杜志高父子做出來的。若是她二哥要她陪,她拿什麼去賠?國公府若是完蛋,她也得跟着完蛋。
按照杜志高的性子,以後她只怕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現在能做的,她現在能做什麼?等着被趕出國公府,從此一刀兩斷?還是等着那麼多銀子,都要自己賠?
“芬芳,你聽我說,能行的,一定能行。你幫我和二哥好好說說行不行?最多兩個多月的時間,真的,你相信我,只要兩個多月的時間就可以了。”
杜志高來的時候,早就想過,國公府的事情,不好處理了。現在光是凌芬芳這塊,他都解決不好,更別說,接下來凌啓軒這邊。
“哼……我去找二哥,你也跟着來!”現在想什麼都沒用了。只能看她二哥的態度,走一步,是一步。
凌芬芳來到凌啓軒的書房後,便讓杜志高在院子裡守着,自己敲了敲門,隨即進去。
凌啓軒算算時間,杜衡這段時間也該回來了。他派去鳳城和薊縣的人都回了消息,兩個地方的產業都賣了,想必那銀子也籌得差不多了。想到這,他對凌芬芳的臉色也好看一些。
“二哥……我,我有個事情和你說!”凌芬芳深呼吸一口氣後,便鼓足勇氣,說道。
“何事,只管說!”
“二哥,我公爹,他回來了!二哥,你別激動,聽說我。他是回來了,可是把錢卻給了杜伊,讓杜伊幫他疏通關係,說年底能給消息。不,是年底會讓她當上六王妃!”
凌芬芳看凌啓軒要開口,便一鼓氣,全都說完,隨即靜靜等待凌啓軒接下來的話。
凌啓軒眯了眯眼睛,看向凌芬芳道:“你的意思,杜衡父子,是在耍我們國公府?之前說的那些話,都是戲耍我們的話?”
他還等着那些銀子,給些討好項尚書,等着年底前娶回項馨荷,穩固兩府的關係。他疏通了那麼多的關係,現在來一句,把銀子給了杜伊,這把他凌啓軒當什麼了?那他之前做的那些功夫,全都白費了。國公府好不容易,纔起來的,難道就要因這父子的戲耍沒落?
“二哥,你先別急。也不是那樣,那杜紫琳前幾天不是代表六王爺府去忠勇侯府嗎?她舅母,也就是那凌楊氏,看着她可憐,所以才幫忙求着杜伊,幫她杜紫琳這一次。杜伊也承諾了,最慢年底之前,一定能讓她坐上那個位置。二哥,其實想想,那樣也不錯。”
凌芬芳在說道不錯的時候,感覺她二哥的目光越來越冷厲,忍不住硬着頭皮,道:“二哥,你想,咱們不看過程,只看結果。只要杜紫琳能夠上去,與你與我,都是有好處的。我是她的大嫂,她孃家,就一個杜志高,她還能不幫襯?杜志高不能走仕途了,其他的人也沒能指望,繞來繞去,還不是到咱們的國公府上來。”
凌啓軒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怎麼都咽不下去這口氣。今日要是不做點什麼,他們杜府還以爲他國公府好欺負了。杜紫琳到最後,一定是離不了他國公府的支持,但這前提,必須得出點氣才行。
“可是杜志高來了?你叫他進來!”
凌芬芳看她二哥的表情陰晴不定,心中有些害怕,可還得硬着頭皮道:“二哥,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說能做什麼?難道今日這事,我就該給他一點教訓?”凌啓軒在說這話的同時,雙手關節捏的嘎吱作響。
“大哥,你要打人可以,但別往死裡打,好歹留一口氣在。現在且看看兩個多月後怎麼樣,若是杜紫琳能行,就罷了。若是不成的話,再來收拾也是可以的。”
凌芬芳也是打定主意了,若是可以,她就等同於六王爺的嫂子。要是不成,那杜志高是死是活,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和離後,找個有後臺的男人,嫁了也是一樣的。
“我自有分寸!”
凌芬芳點點頭,退出書房,又叫了杜志高進去,待聽到裡面傳來各種摔打和悶哼聲之後,便轉身離去。那個破屋,她是不會回去的,在那之前,要一百兩,就先給。倘若杜紫琳坐不上那個位置,她就要他們千百倍的吐出來。
過了半個時辰,剩下一口氣的杜志高,被仍在國公府的門口。想想剛纔被強硬逼迫按得那個手印,耳邊還猶響着凌啓軒的話,這只是其中的一點教訓。
若是兩個多月後,杜紫琳能行,那個欠條就一筆勾銷,若是不行,他就得賠償國公府兩萬兩的銀子。那些銀子,是這段時間,國公府爲了杜紫琳的事情,走動花出去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凌芬芳身邊跟着一個嬤嬤,居高臨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杜志高。原本她想直接扔一百兩銀票他就算了,後來想了想,現在不能做的太絕,免得寒了杜志高的心。能不能行,看兩個月以後再做決定。
杜志高渾身的骨頭猶如被拆散了一般,躺在地上,喘不過氣來。看着凌芬芳,張了張嘴。
凌芬芳眉頭輕皺,隨即道:“罷了,先送你去醫館看看。”隨即讓守門的人,幫忙擡上馬車後,便朝醫館走而去。
馬車上,凌芬芳道:“你也別怪二哥,這次還真是咱們家錯了。二哥爲了這次的事情,費了不少的心思。你這邊說不行就不行,連個商量都沒有,直接將銀子給了別人。你可想過,這讓二哥怎麼收拾那個爛攤子?本來國公府現在就不容易了,現下又這樣,哎!”
杜志高捂着胸口,拼命的呼吸,他估計這身上的骨頭都要斷了幾根,接下來的接個月都得在牀上躺着度過了。被逼着簽了欠條,還毒打一頓,這不怪,那他怪什麼?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他沒有權勢?國公府很好,給他等着,到時候凌啓軒不跪下來求着他,他絕對不會罷休的。
馨娘再次見到凌芬芳的時候,是她送着杜志高回來。當看到凌芬芳的時候,她便一臉熱切的迎上去:“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你沒回來的這段時日,官人心心念唸的都是你,就連夢裡都呼喚着你的名字。現在終於回來了,快,快點進來!”
凌芬芳看到馨娘,不自覺地往後一退,她可沒有這種妹妹。說什麼夢裡呼喚名字,這不就是變相的炫耀她有多受寵嗎?像杜志高這樣的男人,也只配她這種女人。
“人我送回來了,你自己想辦法擡進去。我還有事,要回國公府,先行一步!”凌芬芳令馬車伕和隨身嬤嬤將已經昏闕的杜志高擡下馬車後,又拿出一張藥方,塞到杜志高的懷裡,緊接着,又拿出幾包藥和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扔到馨孃的跟前,看也不看,上了馬車就走。
這一幕,讓剛剛出屋的杜衡看到。當看到馨娘拼命的扶着昏闕的杜志高,心中又怒又恨。撿起地上的銀票和藥包後,幫着馨娘將人擡到屋子裡後,看向早已不見蹤影的馬車,眼眸眯了眯。
“爹,官人在裡面,你幫忙看一下,我去給官人熬藥去!看他那樣子,傷得不輕。那國公府也真下得了狠手,不管怎麼說,官人總歸是他們的女婿。”
馨娘捕捉到杜衡眼裡的怒火,隨即又狀似無意的再添了一把火。
杜衡未說話,只是揮揮手,讓馨娘拿着藥包下去後,自己轉身進屋,拿出藥方。當看到傷勢的診斷後,氣得一股氣喘不過來,險些暈闕過去。努力的平復了許久,這才緩過氣來,顫抖着雙手,告訴自己一定要忍。
想他杜衡就這麼一個命根子,國公府現在不顧情面,傷了杜志高,這擺明了是看不起他們,在打他杜衡的臉。今日這事,他記下了。
處在半昏迷狀態的杜志高,此時已經開始清醒。胸口處的疼痛,令他直抽氣。
“怎麼了,可是哪裡疼?”杜衡聽到抽氣的聲音,這纔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的放下手中的紙,看着杜志高,眼裡閃過一抹心疼之意。
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算豁出這條命,他也要國公府付出代價。
杜志高看了看眼前的環境,再看看杜衡,這才語氣緩慢地說道:“爹,可是芬芳送我回來的?”
“別提她了,以後我們起來之後,你就給我休了她。我們杜府沒有這樣的兒媳婦,將你打成這樣,連話都不說一句,直接在門口將你扔下。就連那一百兩的銀子,也都是仍在地上,她當我們杜府是什麼地方?可有一丁點爲人媳婦的樣子?”
不說不打緊,越說杜衡越是氣憤。這凌芬芳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才這般的目中無人嗎?待他日,他們輝煌騰達的時候,那她凌芬芳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原本看着簡陋的屋子,還有些不順眼的杜衡,此時覺得這隻有一張桌子,一張牀和一個衣櫃的房間,格外的好。至少比那凌國公府,要好上不少。這裡是他們的住的地方,他們不是寄人籬下,更不需要看人臉色。
“爹……”杜志高臉色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滴直往下滾。蒼白的臉色,張了張嘴,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莫要說話,爹知道你的委屈。今日他們凌國公府這般待咱們,我且記住了,以後會加倍討回來的,是不是口渴了?”杜衡聽到兒子的聲音有些沙啞,便親自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看看水還算溫,便扶起杜志高,喂他喝下。
杜志高潤了潤嗓子後,這纔好了些許,隨即眼眶微紅,喘了半天的氣,纔將凌啓軒逼他簽下二萬兩欠條的事情。現在別說是二萬兩了,哪怕是二百兩他們都拿不出。
只要一想到這個事情,杜志高就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的噁心。平白無故的揍了他一頓,還得欠那麼多的銀子。說的好聽,叫杜紫琳坐上那個位置,就一筆勾銷。誰不知道,到時候他想從中撈多少。
杜衡眼睛黑了黑,身子晃了晃,手捂着胸口,半天后噴出一口血,這才緩過氣來,嘴裡喃喃道:“欺人太甚,國公府實在欺人太甚!”
“爹,你別傷心。待紫琳坐上那個位置,咱們就不必看他們的臉色了。他們想從我們這裡撈好處,那也得我們願不願意的。今日的仇,他日我要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杜志高看杜衡的樣子,心中發慌,他爹可千萬不能有事,若是因爲凌國公府氣壞了身子,那纔不值。
“好,好!”杜衡拍了拍杜志高的手,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即捂着胸口,走出了房間,站在院子裡。
金秋十月,原本應該是極好的天氣,此刻像他的心情一般,一層層厚重的雲佈滿了天空,空氣中時不時吹來的風,預示着狂風暴雨的到來。
杜衡站在院子,呵呵笑了幾聲,再次噴出一口血,步伐往後倒退一步。這麼多年,他機關算盡,沒想到現在卻落得這般的下場。本以爲凌國公府是顆大樹,綁在樹下,好乘涼。哪裡想到,那樹要倒不倒,反倒是要壓垮他。
漸漸的,雨開始滴落。至始至終都站在廚房屋檐下的馨娘,眼裡閃過一抹冷意。雨越落越急,不多時,雨水便順着屋瓦,往下滴落。
馨娘手中端着一碗藥,從廚房走出來。當看到雨中的杜衡,便叫道:“爹,你這是在做什麼?官……”才叫出一個字,隨即馬上意識到自己出錯的馨娘,快速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官人,這藥有些熱,放在這涼一會兒。我還有點事,先出去一趟!”
馨娘說完這話,將手中的碗放到一旁,隨即拿出一把有些破舊的雨傘,走到院中,拉着杜衡道:“爹,你這是做什麼呢?這天開始冷了,家裡也沒什麼銀子,你要是因此也病了,那可怎麼辦?現在官人已經躺在牀上了,這個家,總得有人撐着才行。”
杜衡聽到馨孃的話,這才緩緩地轉過頭,雙眸認真地盯着馨娘,又擡頭看看頭頂上的那把顯得有些破舊的雨傘。再看看馨娘已經溼透的衣衫,隨即啞着嗓子道:“你說的對,這個家必須有人撐着。”
隨即猶如傻了一般,緩緩地朝他自己的屋子走去。馨娘看了看身上的衣衫,回房拿了衣衫,在杜志高疑惑的目光下,拿着衣衫去了廚房。
待她再次回到房間,杜志高再也忍不住了:“你剛纔去哪了,不是帶着雨傘出去,怎麼又溼透了。”
他說話極爲緩慢,還一隻手捂着胸口。即便是這樣,說完這句話,也夠他氣喘吁吁。
“爹不知道爲何站在院子淋雨,剛纔怕你着急,纔拿了傘說出去有事。現在他已經回房間了,你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我已經熬了薑湯,給他送過去了。還又拿了熱水,給爹洗漱!”
杜志高聽到這話,看着眼前的馨娘,在想想凌芬芳,臉上露出了動容的表情。有了對比之後,瞬間覺得馨娘即便是一個風塵的女子,可也比那凌芬芳要好上千百倍。
“難爲你了!我現在這樣,接下來還得辛苦你。待我好了以後,將凌芬芳那毒婦給休了,以後你便是我杜志高的正妻。”
馨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嬌羞之意,隨即底下頭。只是在低下去的那一刻,嘴角卻揚起一抹嘲諷之意。這種話,也只有杜志高敢說。不管他好沒好起來,他那正妻的位置,是絕對不會給一個像自己這樣身份的女子坐的。
再說,她也不稀罕。她時時刻刻都還記着自己的身份,在他身邊的目的是什麼。
杜志高看到馨娘臉上的嬌羞之意,心頭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她那白皙的手背。這是一種無聲的安慰和許諾,要馨娘放心的意思。
杜志高和杜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沒逃過杜伊和紫弈城的耳目。就見兩人聽後,輕輕笑了笑,對迅影道:“咱們什麼都不用管,等着到時候看他們狗咬狗就好了。現在參與進去,只怕還惹得一身騷。”
待迅影走後,杜伊道:“阿城,今年百姓大豐收,最遲等一年可以了吧?”
紫弈城略微沉思下,也點點頭。今年的官田收穫也不小,不過大部分的糧食都留在當地官府的糧倉裡。只有少部分的糧食是上交的,除此之外,今年皇家的那些莊子,倒是收了一些。可即便這樣,收上來的東西,遠遠小於國庫每個月所消耗的速度。
國家大事,杜伊不懂,但她明白一點,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是民以食爲天。有了存糧,心纔不慌。只是皇宮裡養得廢人太多,每個月消耗的銀子,也太多了,是該清理一些人了。
“阿城,宮裡的那些什麼太妃之類的人,是不是該清理一下了?我這賺錢也不容易啊,還得供她們吃,她們喝,完了還得穿着綾羅綢緞,日子過得可比誰都要好。再這樣下去,以後兒子的娶媳婦的本都要沒了。”
杜伊說的這個,紫弈城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當初選擇留下來,沒讓跟着一起陪葬,現在要將那些人遣散,也不容易。最好有一個好藉口,否則勢必會引起朝野上下的動盪。那些人,多數都是各個大臣家的子女,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
“你看這樣行不行,凡是生過子女的,便留下來。相反的,可以選擇到寺廟或者再嫁人。當然,若是嫁人,我們重新給安排個身份,至於寺廟的,倒是可以出些銀子,劃出一塊地來,蓋個寺廟,留些田地,以後讓她們自給自足。”
杜伊是不想再出錢養宮裡的那麼多女人了,養了一年,也該夠了。她賺錢也不容易,現在大部分的錢又投入到碼頭的建設中去。再要給宮裡大筆的銀子,她實在亞歷山大。
這個事情,於子恆和她說過幾次了,她自然得記住。她兒子的老婆本,她還得存着。
“這個還得再考慮考慮,你別輕舉妄動。不過你倒是可以和皇嫂透露一些口風,探探她的意思如何?坤兒這皇位坐得不穩,想來皇嫂應該也有些思量纔是。養那麼多的人,還不如將銀子都留着,多囤些糧食。萬一出了個什麼事,也不至於到糧草不足的地步。”
紫弈城自然有他的考量,這藍海國現在動作頻頻,加上紫奕楓這邊,有不安分,他必須也有所準備才行。雖然計劃是再過一年,但有句話叫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杜伊提的事情,他覺得不可行,但不能就這樣拒絕,得讓她自己去試試才知道。
“也是,那明日我進宮一趟,看看皇嫂的意思!”杜伊想了想,便下定決心,要儘早辦好這件事。如果萬太后願意的話,她馬上就令人去修寺廟,來年開春之前,她必須得把人都清出皇宮才行。
人多了,也就亂。這一亂,小皇帝的安危就沒保證。
天氣越來越冷,特別是下了一場雨之後的京城,早上冷得令人捨不得起牀,其中杜伊就是那喜歡賴牀的一個。她發現,只要有紫弈城在身邊,她就很喜歡賴牀。即便他早已起牀上早朝去,可空氣中,被窩裡,隱隱還傳來他的氣味,這令她極爲心安。
“王妃,可醒了?不是說今日要進宮,還去嗎?”此時門外傳來了白梅的聲音。只要紫弈城在的時候,耳房都是不需要守夜,白梅等了許久,都不見杜伊有任何的動靜。眼看辰時都要過了一半,便忍不住在門外,出聲問道。
“醒了!”杜伊再次深深呼吸一口氣,隨即咬咬牙,伸出手,快速的換上衣衫。衣衫纔剛穿好,就見白梅端着一盆水,紫丁則是快速的過來,替她梳頭髮。
薔薇和海棠,一前一後,手裡端着她的早膳,就等着她梳洗完畢後,用膳。
“海棠,你去忠勇侯府一趟,將我舅母接過來,一起進宮,就說本王妃有請!”杜伊想了想,這個事情,還是得和她舅母透個口風,回頭讓她舅母也加入遊說比較好。
她舅母在那個誥命夫人的圈子中,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只要說服了她舅母,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會好辦許多。別看那些官夫人好像都不參與政事,可那枕頭風,也不會是白吹的。
“是,王妃!”
待用過早膳,着裝妥當之後,凌楊氏也到了。
“伊伊,這一早的,有什麼事?”海棠也沒說是怎麼回事,一路過來,凌楊氏還以爲杜伊是怎麼了,心驚膽顫了一番。當看到杜伊好好的時候,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要進宮,舅母咱們路上說!”杜伊挽着凌楊氏的手,上了馬車。待馬車緩緩啓動後,纔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什麼,你想讓人遣散那後宮?不行,萬萬不可!你可不知道這涉及面有多廣,得知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有多少人家以宮裡有娘娘爲榮,哪怕是太妃,也是一樣的。你現在要遣散她們,那些大臣豈能容得你這般放肆?”
凌楊氏知道這事情有多大,便極爲小聲的說道。一股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杜伊,這死丫頭說做生意就做生意,現在居然嫌棄人家花她太多銀子,就動了這般心思。
“舅母,那你說養着他們有何用?要知道那可是大筆的銀子。說要是用那麼多的銀子,能買多少的糧食?我若是將那些糧食屯起來,還會怕萬一出個什麼事嗎?再說,那宮裡人少了,坤兒也相對安全一些,不再需要時時刻刻都要提防什麼……”
凌楊氏不管杜伊都巴拉了什麼,總之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這涉及面太廣,可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楚的,這該花的銀子還是得花。沒必要爲了每年節省那麼點銀子,得罪一般的人,不值得。
“算了,我去問問皇嫂,她若是同意,那我就這麼做。要是不行,那再說吧!每年不少的銀子,想想都心疼!”杜伊看凌楊氏的態度,便知道是說服不了了。
其實她心底隱隱約約的也覺得,萬太后不會同意的。這涉及面太廣了,要動手的話,不止是朝野上下,而是整個紫月國只怕都會沸騰。
凌楊氏看杜伊搖搖頭,覺得讓她碰碰壁也好,省的總想些有的沒的。省錢固然是好,可得看從哪裡省下來的。看她這樣,也知道是紫弈城寵出來的,簡直都要無法無天了。
越看凌楊氏越是覺得杜伊不能再這樣下去,轉而開始苦口婆心的說起來:“伊伊,你看小帥現在也這麼大了,你什麼時候再給攝政王生一個?這皇家的子嗣單薄,趁着還年輕,多生幾個。這攝政王爲了你,連妾都沒納,你是不是也該多爲他開枝散葉?”
又碰到一個催要孩子,杜伊忍不住腦子都大了。小帥在的時候,三天兩頭催着要做哥哥,紫弈城那傢伙更是三不五時的說欠他一個女兒。現在就連她舅母都說要開枝散葉,難道有一個小帥還不夠嗎?優生優育,怎麼滴,都得等她過了二十以後再說吧。
此時的杜伊,已經下意識的忽視了自己即將迎來二十的生辰,還當自己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舅母,這個呢,不着急。你說這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對吧?”
她臉上掛着略微討好的笑容,看着凌楊氏,這讓凌楊氏感到無語。什麼叫不是說有就有,她不是懂醫嗎?要個孩子還不簡單,和玩似的。
“伊伊,杜府就你一個孩子,攝政王那邊更是不用說了。你和攝政王多生幾個孩子,將來過繼一個給杜府,以後杜府的產業,就由他繼承下去。你現在這樣拖着,那杜府,哎……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地看着杜府就這樣沒了?”
杜伊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聽到凌楊氏的話後,她下意識的皺眉。她到時候生個孩子,直接姓杜不就行了,還過繼不過繼的。杜府的產業,她肯定會保留的,她舅母到底在愁什麼?
不等杜伊琢磨透,馬車已經到了皇宮門口。下了車後,轉而坐宮裡的轎攆到了萬太后的宮殿。
“伊伊,今日怎麼有空來看皇嫂?”萬太后自從丁太后沒了後,心情好了許多,特別是小皇上的毒都清乾淨之後。
“皇嫂,我有事和你商量!”杜伊在皇宮裡,與萬太后和一家人一樣,也顧不上什麼的尊卑稱呼之類的,看到萬太后,便直接拉着她的手,朝她會客廳走去。
凌楊氏則是按照命婦的規矩,給萬太后簡單的行了禮,在萬太后的賜坐之後,方纔坐下來。當聽到杜伊又提起那事之後,果不其然的遭到了拒絕。萬太后的思慮和她的一樣,是從大局出發的。
“伊伊,這件事,皇嫂萬萬不能答應你。如果你覺得宮中的花費過高的話,皇嫂就將下令節約一些。一年四季的十二套套衣衫,就變成八套,你看如何?至於那些綾羅綢緞,你看換成什麼合適,就換成什麼。月銀也都縮減一半,你看如何?”
杜伊聽到萬太后都把話說成這樣了,她要是再不答應,就是沒有眼力勁。看來這個辦法是不行通了,她只能另想怎麼才能賺更多的銀子才行。
“既然如此,那邊作罷。以前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這皇宮裡,已經夠節儉了,再縮減下去,只怕有人該罵我了,我可擔不起這罪名。”
杜伊嘆息一聲,腦子卻活絡開了,得趁着天徹底的冷之前,去試試那船隻才行。若是成功的話,也能在冬日裡,多賺一些。
如今那暖棚種菜雖然能賺一些,可也不如原生那般值錢了。索性有紫弈城下的令去控制,否則了紫月國只怕到處都是暖棚了,那菜價只怕會越來越便宜。
“伊伊,不是皇嫂不同意,而是那真的行不通。如果說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什麼顧慮都沒有的話,我倒是會同意,也能暫且一試。現在的格局,你也清楚,這一動作出來,你想會有是後果?”
杜伊和凌楊氏聽出來,萬太后的話中話。轉而嘆息一聲,說來說去,還是內憂外患。即便她們一個婦人,可也知道這事情若是開了頭,處理不好的話,會有什麼後果,那是她們都不願見到的。
之後三人在宮裡又是聊家常了一番後,這才散開。目的沒達到的杜伊,便將主意打到怎麼樣才能賺更多的錢上去了。她現在不能將錢莊所有的銀子都用來建設碼頭。搶莊裡,需要留這一定的資金流轉用。
出了皇宮後,杜伊便將打算親自去看看杜府的那些產業。雖然交給於子恆了,也得再最短的時間內,有收穫才行。碼頭建設起來後,還有那一條條類似現代的商業街需要建設。
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想開發一些什麼房子之類的出來。只是現在不宜過度投入,轉否出現資金週轉不靈的局面,最後困住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說做就做,馬車到了杜府酒樓的時候,杜伊和凌楊氏說了一聲之後,便下了馬車。眼前這杜府酒樓在逛了一圈,因還在裝修中,也沒什麼可看的,便有些泄氣的走了。連着看了幾家杜府的產業,皆是如此,只好放棄。
突然她想起那船隻的事情,便想去看看,轉而一想,自己連那船停在那裡都不清楚,再次無奈的嘆息一聲,便回到攝政王府去。
屬下太能幹了,也不行,害的她感覺自己無所事事,有些不事生產的感覺。那些賬目,於子恆和喬氏整理的清清楚楚,她一目瞭然。
於子恆若是知道杜伊的想法,只怕想吐血的心都有了。他忙得和陀螺似的,杜伊居然嫌棄他能幹,讓她沒事做。
再說杜衡這邊,隨着天氣越來越冷,關於六王妃的人選爭論聲,也越來越白熱化。杜衡打聽到有杜紫琳的名字,只是王丞相那邊似乎不同意,心中便緊張不已。
杜志高依舊是躺在牀上,需要人照顧。連着半個月,光是吃藥的銀子,就花了不下於二十兩。眼見銀子越來越少,馨娘便大着膽子對一臉愁苦的杜衡道:“爹,天涼了,該買些東西準備過冬。”
銀票都掌握在杜衡的手中,馨娘要錢,也只能找杜衡去要。眼見天氣冷了,再不買東西,到時候那些所需的物品,價格只會越來越貴。所要花的銀子,也只會越來越多。
杜衡手裡所剩的,那就是那一百兩的銀票破掉的銀子,他捨不得花了。可馨娘說得對,是該準備了。炭火,衣物,糧食。樣樣都要銀子,杜紫琳的事情,現在還沒個譜,他不能不吃不喝的等兩個月。
“我先給你十兩,你看着買。若是不夠,回頭差了什麼再說!”杜衡說罷,回房間拿了十兩銀子,遞給馨娘。這銀子,給了,就等同於能用的銀子,又少了。
馨娘拿着十兩銀子,看看杜衡,點點頭,挎着籃子,便出去了。眼見就要進入十一月,家裡所需的用品,馨娘也不知道該怎麼買,就這麼點銀子,她哪裡要知道怎麼花。
這麼想着,便東逛西逛,隨即找了個空檔,溜到了攝政王府。紫丁看着馨娘,忍不住無語的翻了翻白眼。
“這十兩銀子,你就隨便買點米啊,面啊,再弄些炭火和什麼禦寒的東西,怎麼就不知道要買什麼?又不是讓買成衣成被之類的。”
這馨娘自從去了那百花樓之後,整個人都和傻了似的。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除了能熬點藥外,什麼都不懂。不愧是專門派到花樓裡,做奸細的,瞧那蔥白的手,和大家閨秀似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不會這些,你們訓練的,和我的能一樣嗎?打從十歲之後,教導我的便是怎麼伺候好男人。”
馨娘白了紫丁一眼,她能熬個藥都不錯了,讓她做丫頭的那些活,她哪裡懂。十兩銀子,還不夠買一件衣衫。
“行了,知道你和我們訓練的不一樣。我們是當奴婢的命,你是做姨娘的。你先坐一下,我去問問王妃!”
關於馨孃的事情,紫弈城有和杜伊提過,只是她沒放在心上。當得知馨娘拿着十兩銀子上門,說不知道要買什麼的時候,便哭笑不得。
“走吧,我親自出門幫她買。反正我也好久沒這樣過了,這十兩的銀子,還怕賣不成好東西,再貴又能貴到哪裡去。”
杜伊說罷,便回到房間裡,將頭上的朱釵都歇下,挽了一個當下京城流行的婦人頭。隨即又拭去臉上的脂粉,緊接着又找白梅要了一身她在劉家鎮穿的衣衫。臨出門之前,想了想,又在鼻尖點了幾個雀斑。
白梅紫丁見到杜伊的時候,都微微愣住了。這小丫頭,哦,不對,這王妃現在這個模樣,誰還能認得出來,她是那高高在上,美豔無雙的攝政王妃,分明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婦人罷了。
“王妃?”白梅還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杜伊捂住輕笑,隨即在原地轉了一圈,道:“怎麼樣,我這樣你們都認不出來吧?走,我們逛街去買東西去!至於馨娘帶來的銀子,就賞給她了。”
她說着,從白梅的手上接過籃子,隨即自己又掏出十兩的碎銀,放好。
即便是天已經開始變冷了,可街上的人絲毫沒有減少。杜伊如今對着京城,也算是熟悉。便帶着與她裝扮相似的白梅紫丁直接來到一家雜貨鋪。
“掌櫃的,這鹽怎麼賣的?我要是多買了,能不能便宜一些?”
掌櫃擡頭一看,是一個穿着極爲普通的,容貌又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小婦人,上上下下觀察一番後,眼裡閃過一絲的輕視之意。
“這鹽你要多買又能買幾斤?我們鋪子裡的東西,從來不二價,一斤二十五文!”
杜伊也不清楚這京城的鹽價格是如何,當初在月牙鎮的時候,就沒便宜過。好在發現了那個鹽膚木,後來乾脆將那塊圈下來自己用。以至於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也沒啥意見,反倒還感念她杜伊的好。
彼時她已經是忠勇侯府的孫小姐,官府知道了,也不敢拿她怎麼樣。加上又有於子恆護着,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聽到這京城的價格,還要比月牙鎮貴上許多之時,便靠近白梅一陣耳語後,就見她走了。
掌櫃看杜伊沒應聲,眼裡再次閃過一絲不屑。
“這裡的東西,好似要比其他地方貴上一些!”杜伊狀似喃喃自語,小聲的說道。
只是她這小聲,也不算小,至少那掌櫃聽得一清二楚。當下掌櫃的便不樂意了,直接道:“這哪裡貴了,你可知道這些鹽運到這京城要花費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我這價格在這京城裡,絕對算是便宜了。若是不買,也別瞎叨叨,直接走便是。”
“掌櫃的,這上門既是客,哪有將客人往門外趕的道理。你這樣,還做不做生意了?”紫丁也跟着杜伊,到處看看,翻一番。聽到那掌櫃的話後,便忍不住出聲。
那掌櫃一看紫丁的髮型和穿着,便直言道:“姑娘這話就不對了,知道我這鋪子的人都清楚,我這價格的公道,哪有一進來就和我砍價的。鋪子的東西,價格向來都和比其他家的少許多。這一砍價,我哪還有什麼盈利可言。”
“即便是如此,你也可以好好說,哪有這樣趕人的。就你這口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這開門是不想做生意。”
杜伊嘴角始終掛着笑意,她從老闆眼裡時不時的閃過鄙夷,看得出來,那老闆是真的瞧不起她。可聽到他和白梅說話,反倒語氣又緩和了一分。
看着老闆奇怪的態度,便道:“掌櫃的,可是對我有什麼意見?若不是的話,爲何只針對我一人?”
“看你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進門就和我砍價,明顯是來找茬的,我能沒意見嗎?你若是不買直接出去便是,我這鋪子,不歡迎你這種人!”
杜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她的臉是裝扮過的,可這雙手卻忘了。這手可比臉好上許多,這掌櫃的不知道,還當真會以爲自己是來找茬的。當下略微尷尬地看了一眼掌櫃,眼裡帶着抱歉之意。
“在家裡做針線活多了,這手自然做不了粗活。如今嫁了人,這當家的哪能不知柴米油鹽的。這不就跟着人出來學學了嗎?沒成想到卻讓掌櫃的誤會,還真是抱歉!”
那掌櫃沒想到杜伊會直接道歉,臉紅了紅,隨即點點頭,不發一語,進了後堂。不多時,就見一個婦人走了出來。顯然那掌櫃的和她說過了什麼,杜伊覺得她的態度很是熱切。不管杜伊看哪個,都會殷勤的介紹一番。
杜伊和紫丁對視一眼,隨即點點頭。在那婦人的熱情招待下,買了些油鹽和針線等物。
待出來之時,白梅也打聽到了價格,確實誠如那掌櫃說的一般,價格是偏低的。有了油和鹽,杜伊又買了一大袋的大米和白麪,讓到送到京城外杜衡現在所住的地方。光是這兩樣,便花了二兩的銀子。
緊接着又買了一兩銀子,一大麻袋的木炭,依舊讓人送到杜衡所住的地方,這纔去看了棉花和布料和被子。
被子必須得買現成的,杜伊一問那被子,一牀要八百文,砍價到六百文後,便買了四牀。布匹一人一個顏色,便買了三匹,沒敢買太好的,便直接買了三匹棉布。加上那些棉花,倒是花了三兩多的銀子。
待買完這些,三個人的手裡,各自拎着不算少的東西。杜伊手中就揣着一兩左右的銀子,想到冬天吃的東西,又花了五百文,各自讓人送了一大筐白菜和蘿蔔等東西,一起送到城外的地址去。
馨娘在攝政王府等了將近兩個時辰,等杜伊三人逛得盡興回來,她那顆高懸的心,才漸漸的落下來。
“王妃,那十兩的銀子,就買了這麼點東西?”針線活,馨娘會,但不精。看到那麼多布和棉花,腦子都大了。
杜伊將臉上的妝容拭乾淨後,便道:“那些東西都先送回去了,剩下的東西都在這。你且在這裡等一下,我讓白梅將什麼東西,哪裡買的,多少銀子都寫清楚給你。你仔細看了,回頭回去也好交代!另外這是那十兩銀子,所剩下的,你拿着回去好交差。”
“屬下多謝王妃!”
馨娘聽到杜伊的話,現在不無感動。她這次出來,不僅什麼都不用做,還平白的得了十兩銀子的賞賜。雖然不多,但這好歹是主子的一番心意。
杜衡看着送回來的米麪,看到如此之多,便很欣慰。心裡還感嘆,馨娘雖然是那個地方出來的,但還知道要多存糧食,也多買。
待看到木炭,白菜和蘿蔔一一被送到之後,心中對馨孃的滿意,又加深了一分。她能想到禦寒的的用品和冬日的吃食,確實不錯,至少要比那個只知道用錢砸人的凌芬芳要好上許多。
只有這個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們杜府。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就連這些瑣碎之事,也能辦得如此之好。只是可惜了,終究是身份低了點。
馨娘不知道杜衡現在的想法,若是知道他給的如此高的評價的話,只怕暗地裡要不寫的冷哼一聲。她哪裡需要杜衡的滿意,還要看什麼見鬼的身份。就杜志高那個眼高於頂,又付不起的阿斗,他算什麼?杜衡還當真以爲他們杜府是香餑餑,見到的人都得把上去不成?那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當然,她不知道杜衡的想法,杜衡見到十兩的銀子,卻買了如此多的東西,心下極爲滿意。光是那些糧食和白菜等物,就夠渡過一個冬日了。現在正是拮据的時候,吃不好點也沒關係,只要挺過這段時日,就能夠好起來。
他將糧食和菜都收好之後,剛好馨娘也回來了。回來的路上,身後跟着兩個店小二打扮模樣的人,手裡拎的自然是杜伊買的棉花和布匹。而她的手中的籃子裡拎的自然是一些簡單的針線等物,當然,少不了還有肉。
這段時日,杜衡將銀子控制的很好。杜志高吃藥,不能碰葷腥之物,連帶着杜衡也不讓買,那些素菜她都吃得快成菜乾了。逮着機會,她在攝政王府裡好吃好喝了一頓,臨走之前,還帶走了一些糕點。
“回來了?”杜衡看到馨娘籃子裝得滿滿的,身後的店小二手上的東西,更爲滿意。以往他瞧不起,看不上眼的十兩銀子,如今卻是一家幾個月的生活費。
“回來了!你們將這些東西都送到這個房間去就可以走了!”馨娘面上帶着柔和的笑意,回答完杜衡的話後,便又讓人懂東西放入她的房間裡去。
等人走後,馨娘又將籃子放到廚房去,這才走出來看着杜衡道:“爹,今日這些東西,剛好加起來花了十兩銀子。原本買完東西,還剩下二百多文的話,想到官人吃藥怕苦,便將剩下的銀子,都買了桂花糖。只是那桂花糖偏貴,也沒買多少就沒有了。”
馨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略帶着一絲不好意思。隨即進了廚房,匆匆拿了一包東西出來,在杜衡疑惑的模樣下打開那包指,便露出裡面的桂花糖。
“爹,要不你也嚐嚐,雖然不多,但勻一塊出來還是有的。這樣每次官人喝完藥後,便不會嫌棄嘴苦,不願吃藥了!”
杜衡突然覺得眼眶發熱,這緊緊是一個風塵出身的小妾罷了,在他們家落難之時,能夠不離不棄。就連兒子都快成爲半個廢人了,她還能夠如此一心爲他着想。那些身份又算得了什麼?像凌芬芳空有身份,做得連這個女子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不了,你吃塊吧!辛……辛苦你了!”杜衡一句話停頓了半晌才說完的。此刻他的心情無比的複雜,現在暗暗發誓,待他日好起來,就讓兒子將這馨娘太爲平妻。如果她能夠生下兒子,便將休了凌芬芳,留下她一個人即可。
馨娘看着杜衡臉色極爲複雜的回屋去了,眼眸一轉後,拿着桂花糖,給杜志高看後,便包起來,在杜志高的目光下,放到抽屜裡去。
做飯的婆子還未來,但杜志高的藥也該熬了,因而便道:“官人,妾身去給你熬藥,就在廚房,你有什麼事,喚我便可。”
杜志高看着那翩然而去的身影,心下甚爲感動。當初凌芬芳害得她沒了孩子,自己反倒在那國公府裡待了那麼久,也沒見她抱怨一聲不滿。
如今家裡大不如前,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還是花的她的銀子租的,依然見她無怨無悔。他是何德何能,才能讓這樣一個女子,對他死心塌地的。
馨孃的藥熬好了,前後左右看了看,沒什麼人後,便取出一包粉末參了進去,攪一攪後,纔將那紙放入竈中燒乾淨。杜志高想要好起來,別做夢了?做好一輩子,永遠都躺在牀上纔好,否則戲怎麼才能唱得下去呢?
杜志高看到那藥,下意識的捏着鼻子,一臉苦哈哈地道:“三天兩頭都在吃藥,可絲毫不見什麼效果,這喝了,也是浪費銀子。倒不如不要浪費那些銀錢,給你買身好衣衫算了!”
“官人,你怎能這樣說呢?你若是不喝,這好不起來,不管是小姑還是爹,亦或者是妾身,都會很傷心的。來,喝了吧!”馨娘說着,將那碗已經涼得差不多的藥汁端了過來。
“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杜志高這段時日,真的是吃藥吃怕了,聞着那氣味都想吐,又哪裡咽得下去。
馨娘也不勉強他,便將藥碗放置一旁,便來到院子裡叫道:“爹,官人他不吃藥,說吃了也沒用,還說要把吃藥的銀子省下來給我買衣衫,你說如何是好?爹,你快出來勸勸他。我說話,他不聽!”
這話才落,就見杜衡沉着一張臉,從自己的房間內走了出來。看也沒看馨娘一眼,便直接進了杜志高他們所在的房間。當看到桌上的那碗藥後,便直接端起來,道:“喝!”
杜志高苦澀一笑,這喝了半個月了,也沒少花銀子。大夫都說,好好休養。可半電效果也沒有,還喝這些沒用的藥做什麼。
“你要是不喝,你就不用叫我爹,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在杜衡的目光下,杜志高不得不接過那碗藥,隨即仰頭一口喝下去。馨娘見狀,趕緊將之前買的桂花糖拿了出來,折了一點,放入他的嘴裡。
杜志高看着自己絲毫沒有起色的身子,又想想那莫名欠下的二萬兩銀子,對凌國公府的恨意越來越濃烈。
“我不會原諒凌啓軒的,我這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我記得清清楚楚。他們居然下的瞭如此的狠手,我斷然不會讓他們得意的。只要等紫琳當上了六王妃,他們想榜上咱們家這棵大樹,那也得看我願不願意才行。”
杜志高說完這話,忿恨地捶了一圈被子,紅着眼眶對杜衡道:“爹,你去找一下妹妹,就將我們的情況與她說一聲。免得回來她還傻乎乎的幫別人!”
杜衡對凌國公府是極爲不滿,聽到杜志高的話後,便點點頭。只要他兒子對那凌芬芳沒有什麼感情,那就一切都好說了。橫豎就一句話的事,讓紫琳丫頭知道了,心裡有數就可以。
杜紫琳這段時日過得極爲低調,成日不是想盡辦法,泡在紫奕楓的房間裡,盡心盡力的伺候,便是在廚房,想盡辦法做些他吃了雙腿能夠好起來走路。
她不知道從哪裡聽說,要每日給紫奕楓的雙腿做按摩,便和陳嬤嬤學了一手。每日早晚各抽出半個時辰,在給紫奕楓按摩退步。因她這舉動,使得紫奕楓的腿感覺慢慢地好了許多,連帶着也對她另眼相看。
此時,京城中,關於她做六王妃的呼聲越來越高。王丞相在書房中,將書桌上的東西一掃而盡。
“人還沒有找到嗎?”
“回相爺,還沒有!”
“她一個婦人,帶着一個孩子能去哪裡?找,就算是刨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所有的計劃,都因爲那個逆女的什麼和離書毀了。
他大半輩子的心血,他的計劃,都是因爲王梓妍那個臭丫頭毀了。早知會有今日,當初就不該送她去做什麼六王妃,應該在生出她的時候溺死了纔是。
眼下紫奕楓的腿已經可以嘗試地走路了,那個逆女還不知道在哪裡躲着。現在朝堂上關於要重新選六王妃的人選呼聲越來越高,若不是有他阻攔着,只怕那六王妃的位置早已被他人取代了。
逆女,一個個的逆女。若不是丁欣那臭丫頭臨走之前,非得把騏兒弄傻,梓妍那個沒眼力勁的,也不會帶着孩子留下一封什麼見鬼的和離書走了。
他大半輩子的基業,難道就要這麼毀於一旦?不,他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王浩然見到他爹在書房裡大發雷霆,便悠哉悠哉地走了進去:“爹,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這般大動肝火。咱們現在不如從那其中選出一個可靠的人選,到時候爲我們所用,不就得了?”
在他看來,要從中找出一個人選來,多簡單,只是千萬不能是那個杜紫琳就是。看似孃家無權無勢,是一個破敗的商家之女。實則這次有那忠勇侯府的手筆在,那可是她的嫡親舅舅家。指不定現在的一切,都是爲了掩人耳目,實則內地裡好的很,根本就是紫弈城那邊派出來的。
“選,選什麼選,別人家的,可有咱們家的人選好?丁欣那臭丫頭走就走,還弄出這一手筆。她現在不在這,等回來也沒有她的份,這得多傻纔算傻?梓妍這臭丫頭更是可恨。浩然,你傳我令,不論什麼手段,我要現在呼聲最高的那幾個人都消失!”
王丞相說道最後,眼眸越發的陰冷。紫奕楓若是扶不起來,其實他大可以不用扶。只是現在特殊事情,今年豐收,百姓知足。加上國庫,不,是攝政王有了杜伊那一大助力。不管是錢財還是政事上,他都沒有大優勢。只能將紫奕楓頂出來,現在還不宜撕破臉。
“爹,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六王爺府,只怕不好動手吧?至於不是六王爺府的,倒也還說入手!”王浩然覺得他若是這手伸得那麼長,這要是他們的事情沒成,就被查出來的話,只怕會提早撕破臉罷了。
“有什麼不好的?難道你還真的要等他娶了妃子,咱們家多年的籌謀,就這樣泡湯,才覺得好?”王丞相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他不能朝着那麼多的官員動手,可想要讓那些女子出了意外死了,總是可以吧?到時候將這事嫁禍到紫弈城的頭上,就算紫奕楓有怒氣,也撒不出來。
只要能夠保留那個位置,知道他找到王梓妍回來才行。那個位置,必須得是他女兒的,誰都沒有資格坐上去。
王浩然看着他爹固執的模樣,嘆息一聲。打小他就他爹當做下一任的君主來培養,他爹也籌謀了這麼多年了,沒道理在這最後,眼看就快要成功之時,出現這種情況。他爹不允許,他也不允許。
杜伊纔看完那船,覺得沒什麼問題,正和紫弈城商量趁着過年前回一趟劉家鎮的事,便聽到迅影說的關於丞相府內傳來的消息,頓時眼眸一轉,看向紫弈城。
“將杜紫琳保護好,其他人不用管。另外在他們行事的過程中,記得幫忙留下些蜘絲馬跡在現場!”
紫弈城現在是打算看狗咬狗了,只要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破裂,他要收拾,就會快很多,阻力也不會那麼大。至於凌國公府根本不許費力,到時候自然有人收拾。
“是,爺!”
待迅影走後,杜伊則是道:“阿城,眼見十一月了,河都快要結冰了,我準備試試那船如何!”
“你不是要回劉家鎮,怎麼就要試試船隻了?讓別人試就可以了。小帥他們都在這邊,你這一回去,不帶他的話……”紫弈城才覺得杜伊回來沒多久,又要出去,現在極爲不捨。
“小帥也該長大了,況且有你在這邊,他會懂事的。嫂子和柳如是也都生了孩子,我得回去看看。如果船沒問題,我打算等過完年,綠柳的眼睛好後,去一趟藍海國。我想與他們商談一下看看,若是兩國能夠互通往來最好,到時候我在那邊開一個海產品乾貨加工廠,回頭咱們紫月國的百姓,也不愁沒有那些東西吃了。”
“梓妍在那邊,這樣的事情,讓她去做不就行了?她現在的身份,可是紫月國的太后,又在那二皇子的身邊。由她說出來的話,只怕要比你好上許多。只是這時間可能要花的久一點,不過你那運河,全面通了,不也是要等一兩年嗎?”
紫弈城不想杜伊去冒那未知的風險,況且有王梓妍在那邊,他根本不用愁。在沒有除掉紫奕楓等人的時候,他又不能隨意的離開。
“有梓妍在是好沒錯,但有一個問題,原先的丁欣是爲何與那百里稀墨合作的?百里稀墨野心勃勃,現在藍海國虎視眈眈這點你得承認。另外王梓妍根本就不懂這運河的事情,她又怎麼能夠說得清楚?若是我出面的話,說服兩國互通往來,打消他們的虎視眈眈,豈不是好很多,這樣你就可以專心對內了?”
杜伊覺得雖然出使藍海國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這次她主要是奔着那海產品去的。當然,這前提是兩國互通往來。只要能夠互相往來,就會打消他們覬覦紫月國的念頭。
可轉而一想,有顧稀元在,也許會簡單很多。藍海國的鬼醫,聽說他在藍海國很吃得開。有了這個王牌,她的阻力也會小許多才是。
紫弈城聽到杜伊的話後,擁着她走了出來,一躍便跳上屋頂,讓杜伊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遠處微弱的燭火,再看着夜空一輪算不上皎潔的明月,嘆息一聲。
“伊伊,你會不會怪我,在這樣的時候遇到你,沒有給你一個安定的條件?許多事情,還得你幫我一把!”紫弈城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的心疼,攬着杜伊的手,緊了緊。
“阿城,你聽過一句話沒有?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從來都不是鳥籠裡的金絲雀,更不是需要躲在男人身後的小女人。你很優秀,所以我也得優秀才行。我能與你並肩齊驅,幫你分擔一些壓力不好嗎?若是我與時下的女子一般,只怕你也瞧不上我。”
紫弈城聽後,心中是滿滿的感動,反身將原本坐在身側的小女人緊緊圈進自己的懷裡:“伊伊,遇到你,我何其有幸!”
杜伊深深地吸一口屬於他身上的男人味,臉上卻揚起一抹笑意:“阿城,遇到你,我三生有幸!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杜伊。從劉家村開始,便是你暗中默默的護着我,才促使我快速成長。沒有你,現在的杜伊也許還在那月牙鎮裡,與那些三流九教打交道。雖然你遠在京城,沒有時時刻刻的出現,可回頭看看,卻到處都是你的影子。”
紫弈城對她的包容,她都能夠感受的到。時下的女子,能夠像她這樣行動自由?這藍海國對女子的束縛還是很大的。像喬氏出來一趟,還是有夫家的支持,可即便如此,每天小心翼翼的。
她杜伊當初一個小姑娘,能混到現在的地步,真的不容易了。這幾年,紫月國才慢慢開始重視商人的。在那之前,如果沒有紫弈城護着,她杜伊即便才聰明,也會被人眼紅,各種陷害。就算髮展在迅速,也絕對不會有現在這個成就。
因爲小帥,他們兩個走到一起,其實回過頭來看看,也許一切早就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的。就像此刻,靠在他的懷裡,她纔會覺得安全,纔會覺得踏實。這個男人的懷抱,纔是她杜伊避風的港灣。
紫弈城聽到杜伊的話,不再言語,她是那麼的聰慧,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說。她自然會懂,他紫弈城沒想到誤打誤撞的給自己找了一個好媳婦。也許上蒼看他活得太累了,才送了這麼一個女子給他。
“阿嚏!”杜伊冷不防打了一個噴嚏,紫弈城這才驚覺,兩人在屋頂不知不覺已經坐了許久。
“都是我粗心,忘了你的身子弱。走,回屋泡熱水澡去!”攝政王府內,有一個熱水池,杜伊極爲喜歡在裡面游泳,一聽泡熱水澡,瞬間睜大了眼眸。
當腳落地之後,便雀躍地自己拿了衣物走了。紫弈城看她那模樣搖搖頭,可隨即一抹擔憂從心底升起。她的身上,有太過秘密了。旁的不說,就單說這沐浴之事。
大家閨秀,不都是坐在浴桶裡泡澡嗎?爲何他的伊伊喜歡在水池裡洗,還如魚一般,在裡面游來游去,且花樣衆多。像一隻青蛙,像一條魚,正面反面都行,還說什麼自由泳,蛙泳,蝶泳,仰泳,那些他聽都沒聽過。
等紫弈城到泳池的時候,杜伊穿着自制的泳衣,正遊得好不暢快。紫弈城見到她臉上帶着的笑容,眼眸暗了暗。伊伊,什麼時候纔會告訴他,關於她身上的秘密,是對他的不信任嗎?
“阿城,咱們來比賽吧,看誰遊得快!”杜伊的心情很好,看到正寬衣解帶的紫弈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她最大的運動愛好便是游泳,此刻她正仰躺在水上,時不時的還劃一下手或者蹬一下腳。
“伊伊,你是不是該好好說一下,爲何你懂這些?”紫弈城下水後,伸手便將杜伊拉進懷裡,盯着她的眼睛,充滿了探究之意。
杜伊愣住了,她好像不知不覺間,透露出太多了。原本以爲紫弈城不會問,她也不願意去說。可現在,她真的得說嗎?
“阿城,等我想說的時候,告訴你好嗎?”
紫弈城嘆息一聲,微微頷首。只要她還是他的,不會離他而去,即便一輩子不說,也沒關係。只是,她真的會一輩子都留在他的身邊嗎?
“阿城,你在不安什麼?只要你還要我,我便會一直在你的身邊!”杜伊敏銳的捕捉到他眼眸閃過的一絲不確定,有些心疼地抱了抱他。
不是她矯情,不願意說。而是有些事情,能不說,就不說。即便是夫妻,都得給彼此留個空間,纔是最好的。也許她以後會說出來,至少不是現在。
十一月初開始,一早六王爺府就沒有平靜過。原來,有一個呼聲與杜紫琳不相上下的侍妾,因同食了兩種相剋的食物而亡。杜紫琳正因爲沒了一個強力的競爭對手,感到無比的慶幸的同時,又感到些許的厚怕。
“陳嬤嬤,你去找華嬤嬤領取一些食材回來,以後咱們自己做!”天越來越冷,杜紫琳的院落在修好的第二日,便搬了回去,與此同時,她還特意讓在那院子裡砌了一個小廚房,如今看來,正是派上了用場。
“是,姨娘!”陳嬤嬤也感到些許的厚怕,那牛肉和紅糖也能吃死人,而且還是腹脹而亡,實在是太可怕了。若不是發生今日這種事,她都不知道這兩種食物,會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