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色犬馬,融合也分三六九等。初級融合爲肉身合一,魂魄存在缺陷;中級融合身魂合一,並後才能突破生境大關,但其魂內仍有四道意志,一強三弱不會顯露。再進一步,身、魂、意全部融合完美,從此便無境界關卡,可破天道加於此界生靈的囚牢,得或真道。”
稍頓,銀袍青年說道:“好比真靈不是最強,身魂意合一依舊不是終極。”
“什麼纔是?”
“真正的完美之道是像狂靈那樣,天生擁有不滅能力,獨立與輪迴之外。”
蘇大老闆幽幽說道:“可是,狂靈也被滅了啊。”
銀袍青年初始一愣,繼而大笑說道:“狂靈被天道所滅,達到它那種程度,等於天道之下第一人,蘇老還奢求什麼?
蘇大老闆神情微赫,忙轉移話題說道:“老夫聽說,其中關鍵在於吃?”
銀袍青年說道:“聲色犬馬之所以剝離,是因爲其誕生時的狀態就不完美,但又接近完美。剝離成長,一次次融合,爲的是尋找使之走向完美的法子。吃系因爲這個才被催生,取的是妖獸天賦,自然之力。只可惜,歷來求生爲生靈本能,指望聲色犬馬甘心被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若是不甘心,融合多半停留在初級。次數多了,四系非但沒有比當初更好,反而漸漸倒退。假如不是超度之法有所精進、效果提升的話,要麼四系全部滅絕,要麼徹底蛻變爲獨立生靈,再也無法融合。”
不進則退,修行路上如此,生命進化同樣如此;此過程不斷有生靈絕種。有些因爲天災人禍,有些因爲生命本身存在缺陷。銀袍青年所講的與此相通,因有外力強行維持。時限方有所延長。
這就不自然了。
反過來想想,假如這樣做能夠實現最終目標。等於以人力找到通向完美不滅的途徑,便可用於其它、甚至自身。這麼大的利益,別說一點點不自然,與世界爲敵也有人搶着幹。
心裡想着,蘇大老闆神情期待,問道:“以上使看來,此次融合是何種層次?”
銀袍青年稍稍沉吟,說道:“此蟒未生、吃兩系融合而來。本使曾以三系魂蟒視過,兩系氣息皆有所察,按理應該是初級。”
蘇大老闆楞了下,失望之情溢於言表,張口欲言。
青年擺手說道:“四系融合最終什麼樣,並非一開始就能斷定;好比一間屋子,拆散不過是些木頭、石塊還有泥灰,若把其中部分重新組合,怎麼看都不會像房子。”
蘇大老闆呃了聲,暗想就算把房子還原。內裡仍是石頭木塊和泥巴,難不成會有一個名爲“房子”的獨立個體?
這話不好問出來,蘇大試探道:“併吞三蘇。仍有可能發生變化?”
銀袍青年點頭,指魂蟒言道:“變化已經有了,魂蟒魂魄正在歸一,只是過程慢了點。”
蘇大目光爲之一亮,追問道:“原因何在?”
銀袍青年笑了笑,說道:“不出內外兩種。內因方面簡單,當爲三蘇被吞併時的意願使然,比較心甘情願。”
甘心爲別人做嫁衣?蘇大老闆決然不能相信。
銀袍青年也有疑慮,說道:“沒有親眼看到。本使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聽說蕭十三郎的嘴巴很厲害,會不會是他說服三蘇主動配合?”
這都敢想?蘇大老闆目瞪口呆。心裡大罵放你孃的屁,蕭十三郎那麼能說。誰還都惹他。
“無聊之議,亂猜的。”心裡覺得好笑,銀袍青年繼而說道:“外因方面,若非吃蘇有什麼奇遇,仍只能想到蕭十三郎身上。要麼他用了什麼特殊的法子,機緣巧合造成這種結果,要麼就是.....本使之前講過,這件事從來沒有真正成功,此次四蘇合體、若因此得以越過初階,更加證明蕭十三郎身帶氣運,正合我意。”
正反都要動,那還猶豫什麼!
蘇大老闆說道:“接下來,上使有何安排?”
銀袍青年微微一笑,說道:“法壇歸你。準備一下,儘快開始吧。”
“啊!多謝上使成全!”知道會有幫助,想不到會有這麼大幫助,蘇大老闆感激莫名,想想發覺沒什麼合適的話好講,索性抱拳曲身一拜,振奮仰頭。
“老夫這就傳令,開關!”
一聲令下,仙靈殿內陣法大開,沒過多少時間,二、三、及當中十一座陣法先後啓動,傳送之光屢屢綻放,人影憧憧。
與此同時,程氏山莊內,程長老、難心等六族大佬第三次聚集,目光齊望着面前跪伏的兩個人。
天絕,地缺。
“多少年了,仙靈殿從未停止試圖把持六族,六族也一直努力想要滲透仙靈,雙方都沒有成功。”
聲音透着幾分感慨,程長老擡眼看看周圍,說道:“不必覺得奇怪,這種事情,其他星域也在發生,明面合作,暗裡爭鋒。”
周圍羣修神情凝重,無人敢隨意插言;大家都是明白人,像這種涉及宗族生死的機密,避之不及唯恐不及,哪有資格與興趣獲知。今日今時程長老把它說出來,表明情況大異往常,到了非說不可的時候。
程長老說道:“六族內鬥,沒錯這是事實,然而再怎麼鬥都是下面的事情,長老們不會那麼蠢。之所以默許甚至縱容,是要做樣子給外人看,掩飾一些不便泄露的痕跡。”
聽了一會兒,程長老繼續說道:“比如飛昇之地,六族縱容弟子相互獵殺,爾等以爲,那真的是爲了削弱對方?”
難心長老微嘆說道:“其實是爲了防範仙靈殿。”
程長老接過去,緩緩說道:“一開始,六族獵殺的目標非常明確,不分什麼你家還是我家,只針對那些修煉狂靈氣的飛昇修士。各位不要追問太多,本座只能告訴你們,凡此類修士,都有可能被仙靈殿下上種子、且極難察覺。”
“任其上界、成長的話,遲早撼動六族根基。”
唱和相連,難心長老苦澀說道:“殺人需要理由,無緣無故殺人,飛昇修士無法保持忠誠。無奈下六族形成默契,以削弱對方爲名相互獵殺,勉強有個交代。”
身邊,歐陽燕舞挑起眉:“修煉狂靈氣的修士並不知道這個規矩,而且,只是有可能被下種。”
齊家的人提出問題,難心長老主動回答:“事實的確如此。被獵殺的修士當中,十個恐有八個是冤枉的。但是沒辦法,當初......六族與仙靈殿之間曾因此發生過一次大沖突,事後並未徹底決裂,而是按照諸位所見的規則繼續合作至今。自那以後,六族無論由誰主掌大權,皆把獵殺狂靈氣修士當成鐵律,錯殺千萬在所不惜。”
歐陽燕舞凜然說道:“六族大可光明正大提出要求,事先給予飛昇修士警告,不得修習狂靈氣,我不信仙靈殿會因此翻臉。”
“的確不會。”程長老說道:“仙靈殿可以說也可以不說,六族同樣不會因此翻臉。”
話被講到這個地步,歐陽燕舞不好再說什麼,除非有能力影響六族決策,否則還是把不滿放回肚子裡,老老實實遵守規矩。
氣氛稍顯尷尬,羣修、尤其飛昇修士們的臉色不好看,對此程長老視如不見,接下去說道:“任何事情都會變,獵殺也不例外。時間長了,有人開始爲了利益濫殺,很難控制;不用說大家也能想到,仙靈殿對此推波助瀾,事情一步步走向如今這副樣子,非六族所願。”
聽了這番話,飛昇修士不少發出冷哼,表情憤怒不再少數。
程長老罕聽到了、也看到了,罕見笑了笑,說道:“今日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目的是想告訴大家,若把責任分割輕重,六族是第二位,如本座這樣的長老算第三位,列第一位的是仙靈殿。”
“假如,本座是說假如。”
輕柔聲音,淡漠語氣,程長老緩緩說道:“假如各位有親族、朋友、前輩因此喪身,想復仇的話,隨時都可以,找誰都行。”
安靜了。
因憤怒滋生的喧譁瞬間消失,數十生修默默低頭,再無一言。
不滿?憤怒?復仇?
力量在哪裡呵!別說仙靈殿、六族,如今只有程長老一人在場,位列復仇名單第三、六族長老中實力最弱的一個,誰敢朝他出手?
這都不能,有什麼資格討價還價,有什麼資格談公道。
這都不敢,哼個什麼哼,叫個屁啊叫!
還是有人說話的,片刻沉寂,歐陽燕舞、燕山同時起身,齊聲開口。
“程血衣、齊傲天、十三,就因爲這個才被追緝,非殺不可?”
“開始的時候是這樣。”
程長老擡手示意兩人坐下,坦然說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打從開始修習狂靈道的那刻起,六族自動將其視如仇敵。”
“現在如何?”燕山、歐陽齊聲追問。
“現在啊!現在因爲大局,同時也因爲他們幾個......”
反面長老輕嘆一聲,把目光投向難心。
“貴門長老建議本座出動罰仙令,向仙靈殿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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