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麼一來,他開始懷疑和動搖自己的這種判斷,或許自己的判斷有誤,實際情形並非如自己想像的那樣,甚至,他內心對馬尚魁感激涕零。
徵詢了大家的意見,一個個表示,今夜實在是走不動了,若是再走回去,那一定是垮了,就在村子裡隨便對付一下,明天再返程。其實,江成煥也是這個意思,便把目光投向了嚮導。很顯然,生疏陌路,他們是一點辦法沒有,唯一的指望,就是嚮導,一切必須有嚮導的支持和安排。
嚮導見狀沒有立即表態,而是一扭身朝向他們暫棲的老農,倆人用當地土語嘀咕起來。江成煥他們如同聽外語一樣,一句不懂,一個個正木不其懂地盯着他倆,猶如睜眼瞎一般,不知所云。約麼過去了一刻鐘,他倆終於交流完結,嚮導指着老農轉向江成煥說道,這位是村民小組長,他說,安排休息是完全可以的,只是,哪一戶安排不了那麼多人,必須分開來,你們這麼多人只能每戶安排一人,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乍一聽,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說的情形的確也在情理之中,誰家會有那麼多富餘牀鋪,尤其是在深山老林,地廣人稀,誰家會沒事專門空置牀鋪擺放那兒浪費,只能一家安排一個人將就着。可是,細想一下,一人獨住,顯然有不妥。不妥在哪兒呢,即安全,誰知道會不會有意外發生,退一萬步說,或許幾個大男人不是問題,可是,夏可欣呢,一個女孩子,萬一在半夜三更裡發生點什麼事情,這個責任該由誰來擔當呢?江成煥一時沒有表態,也無法表態,他的確想不出什麼轍來。
“能否找個地方,打地鋪,借來被子什麼的,我們幾個大男人隨便對付一晚,女孩稍微講究一下?”江成煥思考再三,用商量的語氣問道。
“這個……”嚮導一時語塞,同時,將目光掃向村民小組長。
“嗯,這個……關鍵是沒有哪家有那麼大的地兒,更沒有那麼大的地鋪,”村民小組長見財務嚮導盯着他,一時也不知如何迴應,“有嘛,也是有一個地兒,只是太破舊,恐怕不適合人居住,何況,還……”
“只要能安身,簡陋一點沒關係,我們人多嘛,克服一下是可以的。”江成煥趕緊應道。他的意思是,他們人多,只要有地兒,能借來被褥,大家在一起湊合幾個小時,不就結了,在外,安全是第一,這麼多的人,有什麼可怕的。
江成煥這麼說着,大家似乎也沒有反對的意見,一個個盯着村民小組長。雖然,他流露爲難的表情,但看得出來,他還是在積極地想着辦法。嚮導又湊了過去,倆人又用土語嘀咕起來。
大約又過去一刻鐘的光景,嚮導轉向他們說道,那是一處半廢棄的宗廟,雖說有祖宗牌位在裡面,也有人在清明節、中元節、冬至或是別的日子裡送去果盤香火貢奉祭祖,卻不怎麼規範,多年沒人修繕,邊邊拐拐甚至破漏,因而,顯得破落不堪,但祠堂內,還是有早先替遠道而來進香拜袓的香客準備的地鋪,打掃一下,再加幾牀被褥,還是可以用的,只是如此這般不知是否合適,是否怠慢。
江成煥聽嚮導這麼說,並沒有立即表態,而是楞在那兒,暗中觀察大家的肢體語言和麪部表情變化。末了,還是夏可欣先開口說話。她說,“那我呢,我怎麼辦呀!”說完,臉上流露緊張無助又有幾分嫵媚的特有表情來。
她這麼一說,似乎一下調起了大家的情趣,一個個臉上流露出俏皮古怪的表情來。
“噢,你嘛,我們怎麼忍心讓你跟着我們睡地鋪呢,你一個女的好辦,就在村民組長家了,正好他……是一個人,你倆……”
“呀,你個死鬼,幹嗎捉弄人啊,不捉弄人會死啊!”夏可欣不待江成煥把話說完,追上去,就要錘打他,一邊追着,一邊不忘回眸瞟了一眼村民組長。
村民組長是個三十幾歲的中年人,皮膚蚴黑,消瘦精幹,一看,就知道是個擅長幹農活的主,也不知他爲什麼就一個人在家,家庭情況究竟如何,反正,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只是默默地微笑了一下。誰也不清楚她這種舉止神情意味着什麼,沒有人去深究。江成煥見她粉拳高高舉起撲打過來,便一讓,說道,“如若不然,那你只有跟我們幾個男人睡在一起了,你放心,我們幾個負責保護你,保你安全。”說完,朝他們幾個瞥了一眼,流露一派詭異的表情來。
“我就跟你睡在一起,看你能把我怎樣,難道,你還能把我吃了不成!”江成煥雖然象徵性地讓了讓,但還是被夏可欣一拳擊打在後背上。
“我們不能把你怎麼樣,只怕你把我們幾個怎樣了,哈哈……”
張可華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他們就這麼說着,笑着,鬧騰着,顯然對安排在祠堂沒有什麼意見,便由村民組長領着,朝祠堂方向而去。
雖然在黑夜,到處是黑乎乎的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但還是不難看出這個祠堂的確破舊不堪。當村民組長推開笨重的木製大門發出“吱呀”一聲響,江成煥便能夠辨別得清頭頂上的主房樑有腐朽的痕跡,還有窨井陳舊性淤泥及下水道堵塞的跡象。偌大的空曠的堂間,只有一掌簡易的白熾燈泡,打開後發出昏暗的光亮,顯然,燈泡的瓦數不高,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周圍陰森不可測,有種深入地府閻王殿中的奇怪感覺。大家無心去關注這些雜七八拉的破碎,一個個跟着跟着村民組長身後繼續往裡去,猶如一貫老鼠過街。走到堂間照壁處,果見貼附在照壁上那條長長的案臺上,供奉着果盤雜什,雖然看不直切,但隱約可以猜測得到那是有些時日的蘋果、年糕什麼的,照壁上,鑲嵌着似乎是鍾魁之類的巨幅畫像,張牙舞爪,沒有誰認得。村民組長介紹說,就是鍾魁,是用來驅邪避鬼用的,這裡的人相信這個,不過,這些年,隨着年輕人外出打工,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小,迷信這個的人也隨之越來越小。村民組長一邊介紹着,一邊領着他們往照壁左側入得偏門上後院過道去。過道上,又是一掌白熾燈泡,是有底座的那一種,直接固定牆壁上。同樣是灰濛濛的,顯然,有些時日沒有打開過了。沿着過道前行十幾步,便到了一側偏房裡,一扇簡易木門半掩着,輕輕一推便開了。村民組長用力過猛,門撞擊在隔間上,在漆黑的房間裡發出“咣鐺”一聲山響,他隨即摸索着拉了一下緊靠門框的電燈開關,沒有亮,接着,又拉了幾下,“叭噠、叭噠”響了幾下,卻一點反應沒有,房間裡仍然是漆黑一片。於是,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該是燈泡壞掉了。讓大家等一會兒,丟下他們幾個人,便自顧轉身朝屋外去。他們幾個藉助過道里昏暗的燈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這裡怎麼住人啊?”
忽然,夏可欣怯生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