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二章 刀中事未決,天魔隱太初
呼喚聲落定,羣修一道望着天邊,三息後、阿古王雙眼突放精芒,厲聲疾呼。
“小心!”
“沒事。”
十三郎沒有阿古王的本事,但有別人沒有的預判,幾乎在阿古王開口的同時他已轉過身去,平靜開口。
“大自在不是不要臉,偷襲後輩這種事,總歸不大得體,對不?”
十步開外波紋迴盪,僅剩五顆頭顱的相柳從中走出,面若寒霜。
“你怎麼知道本尊在這裡?”
“我不知道,純粹瞎蒙。”
嘴上應着,十三郎看他一臉警惕兇狠的樣子,不禁笑起來說道:“幹什麼呢?想殺我?”
天魔冷冷說道:“以爲本尊不敢殺你?”
十三郎搖了搖頭,說道:“你可以圈我、禁我、鎮壓我,唯獨不應該殺我,也殺不了。”
天魔說道:“本尊不信你還有什麼鬼東西可用。”
十三郎平靜回答道:“你可以試試。”
話中明顯帶有虛張聲勢的味道,然而有了前面的事情,天魔當真拿不準;無論如何他都知道,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如剛纔那樣的一擊。
以從未有過的認真審視着十三郎的表情,天魔說道:“若你還有底牌,適才爲何不與閻君聯手對付本尊?”
“趁人之危?”十三郎驚詫說道:“我怎麼會幹那種事情!”
這番話該有多無恥!
沒等天魔迴應,十三郎繼續說道:“算了和你講實話,啞姑繼承閻羅大位,肩負着冥界、乃至整個世界的命運;殺你又不是提刀切菜,弄不好這裡的人全部死光,啞姑縱能倖免、多半也會因此半身不遂。再一則。你我原本爲了交易,保持誠信、好好聯手纔是王道,何苦非要弄到你死我活。”
這番話好聽。實則比剛纔那番話更無恥,相柳壓着憤怒說道:“你也知道誠信。你......”
“公道,公道明白嗎?”
十三郎打斷他的話,誠懇說道:“既然聯手,應該放下強弱尊卑,彼此平等纔算公道。你一邊折磨我,一邊對我的人出手,動不動還弄點詛咒出來,嚇唬誰呢?”
“詛咒......”自作孽。天魔羞於啓齒,喝道:“本尊何曾折磨你!”
十三郎回答道:“接一把破刀,你在其中加私貨險些把我弄死,還說沒有嗎?”
“當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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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憤怒低吼道:“要送走橫沼,本尊非得在你身上施加烙印不可,如此、你在修復輪迴的時候才能將橫沼生靈納入其中。”
“你敢說不是爲了自己?”
“本尊確需利用輪迴之力才能離開......那又怎樣,這些本就是我與閻君說好的事情。”
“可你沒告訴過我。算了算了不和你計較,別忘了你還詛咒太歲。”
“......”提到詛咒,天魔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呼呼直喘。
十三郎振振有詞:“你一個詛咒持續百年。還說想殺誰就殺誰,我呢?只拿劍刺你一下,輕輕的一下。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刀已經接好,你可以鬆手而已......後來的事情怪我嗎?我怎麼知道天絕會吸血,再說吸你點血算得了什麼?你一顆頭顱比山還大,幾滴血不過九牛一毛,這都值得動怒殺人?”
“幾滴?九牛一毛!”天魔面孔扭曲,痛苦的聲音說道:“混賬東西,真身與化形能比嗎!”
十三郎無辜搖頭,說道:“什麼真身何謂化形。你又沒對我說過,我怎麼能看的出來?別忘了是你要殺我。難不成我就應該原地等死?算了算了,爭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現在咱們談的是正經事。”
“本尊如何不正經......”
“還想不想走了?”
“想走咱就好好商量。若不想就請放手大殺,反正你是自在天魔,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將來有人說起,頂多只是背後唸叨幾聲相柳原來沒羞沒臊,你又聽不見。”
“......將來......將來個屁,這個世界要完蛋了,哪有什麼將來。”
“所以纔要抓緊啊!”
十三郎無奈大搖其頭,說道:“修復輪迴,這麼危險的事情我都主動去幹,你呢?爲此流幾滴血都不肯,這可真是,唉!”
天魔怒吼道:“流血和修復有何關聯......不對,這個世界關我屁事!還是不對......都因爲他媽的反噬!”
上古兇魔,大自在,這樣的存在豈能是幾句胡攪蠻纏就能繞暈,關鍵仍在剛纔那次詛咒,不單單影響口齒,還能干擾思維、弄法。話說回來,若只是說話受點影響,這個反噬未免太不值錢。
有了這些,天魔漸漸覺得,雙方若真的撕破臉,自己束手束腳、結果恐不見得好。
利弊權衡,天魔目光閃爍幾次,忽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什麼?”
“奪刀,你怎麼能那麼快掠走刀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天魔說道:“本尊願以爲,最少也需三五日功夫,生死幾番遊走纔可以......”
“那是你。沒腦子。”十三郎表情得意,譏諷迴應道:“一把破刀,虧你當成寶貝一樣,我根本沒要那個什麼破刀決。”
“這不可能!”天魔險些跳起來,滿臉不可思議表情:“本尊明明已經忘記刀決......”
“橫山不二,洗紅浪。”十三郎輕輕說出兩個名字。
“......什麼意思?”
“這麼快就忘記了?就是被你用天魔刀決陰掉的那兄弟倆,剛剛還對咱閨女炫耀來着。”
說着話,十三郎把天魔刀還有掌天弓等物一道交給小不點,順帶以精神連接叮囑幾聲。
“真魔氣也在裡面,這幾樣東西帶回人家,分身會來取走......”
魔器還是由魔族分身使用最合適。這邊交代完畢,十三郎擡頭對天魔說道:“還不明白?用不用我和你解釋?”
天魔沉默不語,半響才幽幽問道:“你是如何想到的?”
“我是誰?”與此前天魔姿態一模一樣。十三郎驕傲自誇:“天機,就不告訴你。”
多年前。天魔變着法子將魔刀傳給橫山兄弟,本意不是爲了收徒傳下道統,而是借生靈之軀重新煉寶,以期將來能夠幫助自己脫身。刀內有其留下的真魔氣意,無論橫山還是洗紅浪修煉到哪一步,天魔都能同樣受益,且能防止“被竊”。
單單這樣天魔仍不放心,又怕兩人修不出成就。天魔將刀決分成兩部分,打亂次序,摘取一部分在橫山兄弟忍受不住誘惑的時候分頭傳授。這種作爲直接導致兄弟兩個心性漸變,其中橫山把持得久情形稍好,洗紅浪直接因爲魔意入體,即將脫胎換骨、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魔胎。
值得一提的是,選擇橫山兄弟不是隨意爲之,也不只因爲他們更有煉刀天賦,而是當初天魔被閻君鎮壓的時候,刀身本就泄露不少精氣;機緣之下。橫山兩兄弟母胎中便有沾染,最適合做這件事。
十三郎爲何能夠破解機密?
天機什麼的純屬鬼扯,原因在於他以吸魔化靈之法制服洗紅浪。一方面使其恢復本性,同時得到部分記憶;此後橫山入刀化魂,將自身轉爲刀中器靈,十三郎再得魔刀、並把洗紅浪的“託付”,也就是將他掌握的那部分刀決傳給橫山,兩相對照......差不多已能理清因果。
若只是這樣,還不能斷定是天魔所爲,後來再有賜刀奪刀,天魔借刀施加烙印。讓他試奪刀決,到此十三郎若還不明白。未免太蠢了。
最後的結果是現在這樣,奪刀的人並不是十三郎。而是橫山不二,他早就擁有大半刀決,且已苦苦修行上千年,當然事半功倍,輕而易舉地掠走刀決。如此也就意味着,假如天魔在刀決中藏有何種手段,其所能施加的對象只能是橫山。
十三郎呢?
他只是“擁有”,想用的話......需通過橫山。
有了名字,掉頭回想,無需十三郎逐步解析,相柳沒用多少時間便能猜個大概,不禁要爲之感慨萬分。
“天魔刀啊!本尊都爲之動心的寶物,這都能忍住不要。別人用不了也就罷了,你能化魔運用自如,卻棄之如履,本尊該誇你有定力,還是罵你太蠢......”
“我有天絕,不比這把破刀好。”十三郎當即反駁。
“不一樣,根本不一樣。”
天魔不允許明珠蒙塵,耐心解釋道:“天絕是好劍,但它再好也難超越天道,縱有本尊之血淬鍊,終究成就有限。”
“天魔比這更厲害?”十三郎有些詫異。
“混沌之寶,刀內可能帶有太初之力啊蠢貨!”
“聽着好厲害。”何謂太初之力十三郎暫時不懂,但是聽到混沌之寶這幾個字頓時有些反感,問道:“你幹嗎不要?我又搶不過你。”
“本尊......唉!一言難盡。”
這句應該是實話,若非迫不得已,天魔萬萬沒有放棄魔刀之理。說到、想到得刀後的命運,天魔有些意興闌珊,黯然揮了揮手。
“不談了,不談了。烙印已成,約定無悔,本尊這就送你過去。”
“嗯,我......我操你別急......啊!”
言未落,身已起,天魔餘下五頭之中,五大鬼王齊齊舉手,各自打出一道靈決出竅。
天魔加上五大鬼王,十三郎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尖叫聲中身形飛出,直接遁入虛空。
“修羅,遁!”
唯一反應過來的是阿古王,來不及多想,匆忙施法一頭扎入虛空,緊追而走;原地留下羣修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謂。
“這就走了?”不知誰問了句。
“嗯。”
啞姑淡淡迴應,拉過發呆的小不點入懷,聲音還是那麼清冷。
“稱着相柳沒死,大家好好準備下,也該走了。”
“......大魔頭會死?”小不點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茫然問着。
“本尊不死,如何迴歸故里,你們又怎麼走得了?”
天魔朝她笑着,從來只有猙獰猛惡的面孔上流露出黯然與惆悵的表情,兼有濃濃信念。
“天魔轉世,混沌加身,下一世,本尊定能如願以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