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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嗯?”
燕山與大先生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心裡的焦慮;此時霞公主卻已遏制不住,一雙眼睛水汽升騰,拔腿就要朝前跑。
“唉!”
大先生輕輕嘆息,擡手一縷清風射入霞公主的身體,瞬間封死她三百六十條經脈,別說飛行鬥法,連眨眼都做不到。?.?.
無數燕尾劍修愕然而視,不少人眼裡露出敵意,唯燕山老祖面色平靜,眼裡還略帶一絲感激,朝大先生說道:“降臨之戰,老夫聽聞先生馳騁百萬裡,指揮有度,用兵猶如神助。今日之事,煩勞先生再費心神,統一歸派各部。”
根本不用大先生詢問,燕山老祖掃視一週,肅容說道:“此戰關係重大,燕尾一族修士,包括老夫在內,唯大先生之命是從,敢於違令者,斬!”
大軍作戰,不管是修士還是凡間,沒有統一的指揮怎麼行。尤其這一戰涉及多方,彼此牽扯甚至有仇怨,更需要一個細緻周密的安排。燕山老祖修爲固然絕倫,論及行軍用將,只怕遠不及博覽羣書、愛好殊爲廣泛的道院劍尊。
老祖發了話,燕尾劍修自無異議,衆人的目光投下咔吧方向,只聽一道飄蕩無所定型的聲音道:“先生即爲客卿長老之師尊,我等理當聽令。”?.?.
大先生沒有推辭謙讓的意思,擡手朝周圍略一拱手,清朗的聲音說道:“蒙各位擡愛,桌某自當竭盡全力;首先請鬼老、夜蓮、燕不離,與神師指派的一人由地道前往金山。其它人按照以下部署,將此山四面合圍。”
“計劃只有四個字:斬盡殺絕!”
……
……
牙木在狂奔,瘋了一樣狂奔,不要命地狂奔。
漫天星輝奪目時,牙木同樣察覺到援軍來臨,但他沒有衝上去接應。而是掉頭就跑。
他的位置在圖洺等人身後百餘里,擔心圖洺與三卡之間有疏漏,專爲查缺之用。沒想到的是三方援軍居然有這般聲勢,隔着如此遠距離,牙木都能感受到那股彷彿要蕩破星空的殺意與威嚴。
有圖洺在前面,牙木無需擔心聯軍不瞭解戰場狀況,於是他掉頭趕往金山,要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給魔修。
黑風呼嘯,山林倒掛。彷彿一條條平鋪向後的直線;牙木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能跑得這麼快,跑得這般焦急。疲憊欲死的身體裡瞬間充滿了力量,胸膛被一口莫名之氣所灌注,讓他幾欲對天嘶吼。
苦啊!真的是苦到骨子裡。金山之苦,牙木比圖洺等人瞭解的更清楚,有好幾次,他都想放棄這種看起來徒勞的等待。加入到那場血與火的搏殺中。修行兩百年,牙木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竟會如此衝動,如此亢烈,以至於按捺不住胸中激盪,發出野獸咆哮般的吶喊。
“啊……”
悲憤與歡快,怒吼與焦灼,胸中煩悶一吐而盡。牙木鬼怪般慘白的面孔因激動漲紅,一頭扎進洞口通道之中。
“誰!”
“什麼人!”
“殺……不要,住手!”
幾聲驚呼接連而至,失去警覺的魔魂聖子險些被幾人的突襲所謀殺,嚇出一身冷汗的同時警意大起。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事情還沒完,別他孃的自尋死路。
來人是魔修,由陸默率領的一支六人小隊,因爲道路不熟,加上幾人在走不走這個問題上存着糾結,兩千里路楞是趕了好幾天,恰好與牙木撞頭。
好在陸默與牙木是舊識,對他身上那種怎麼都掩飾不住的鬼氣很熟悉,雖然牙木換了身體,陸默仍及時認了出來,這才喝止其它修士,避免將牙木秒殺。
聽聞援軍已至,幾名魔修頓如久旱甘霖下的枯木敗草,重新煥發出昂揚生機,有兩人當即表示乾脆掉頭返回金山,儘自己力所能及之本分。
雖是戰火中重逢,牙木沒有什麼心思與陸默敘舊,簡略問了問金山上的情形,在得知他們已出發兩天後,隨口吩咐道:“你們不用回去了,出去尋個險要位置隱蔽起來,專門守候那些漏網之魚。”
“守候漏網之魚?聖子指的是誰?”一名魔修問道。
“你以爲是誰?當然是獵妖使。”
牙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說道:“要把他們殺光,一個不留!”
這話聽起來舒服,陸默卻不能完全同意,微諷說道:“牙木聖子隱蔽於千里外,恐不知道獵妖使的實力吧,他們有……”
“有個屁!不管有什麼,他們都死定了!”
牙木揚聲怒喝,絲毫不管陸默是何臉色,更不管他在此戰立了多大功勞,斷然說道:“時間太緊我來不及跟你們解釋,總之現在按我說的去做,出了問題,本聖子一力承當!”
言罷,魔魂聖子化做狂風呼嘯而去,速度好似流星;通道高達十餘丈,只要對方向有把握,完全可以飛行趕路,與陸默等人靠腳下行走有着天壤之別。
“等等,蕭十三郎他留了……”陸默的話只叫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幾名魔修面面相覷,心裡想歷來冷漠不近於人的魔魂聖子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氣魄,還有就是,咱們到底該怎麼做?
按照天諭的安排,這些人是防止魔修全軍覆滅而留下來的種子,換句話講,即便援軍及時趕到,他們也可以不參加金山之戰,只需想辦法在妖靈大陸上活下來,將來返回魔域即可。天諭很清楚,假如魔修沒有足夠實力做憑持,四方聯盟定居之地都不過是空話,剩下幾名魔修還想着與別人談判,沒準被燕尾人一劍一個砍了腦袋,也未可知。
從牙木的表現看。援軍似乎很強大,然而他們越是強大,魔修的處境便越顯得尷尬;大家都知道牙木與蕭十三郎有交情,自然也不用擔心其身份與安危。
可是,別人呢?
陸默呢?他該怎麼辦纔好?
修真世界何等殘酷,前一刻卿卿我我、後一時翻臉不認人的事情屢見不鮮。陸默帶回去的第一條信息就是比刀,現在他連刀都沒了,該怎麼去面對那個神通廣大受天地之寵愛的蕭十三郎?
此外從合理上考慮,牙木的安排也很難讓衆人服膩。如今魔修勢微,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再則妖獵森林面積廣闊環境複雜,他們幾個能守得了多大地方?退一萬步講,援軍若是強大到能夠擊潰獵妖使的程度,逃出去的就必定不是泛泛之輩,哪裡是他們這幾個小修士所能對付。
不知不覺。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陸默身上,不僅僅因爲他被授命爲首領,還因爲其特殊的身份與過往。
“看什麼?走吧。”陸默的神情有些複雜,淡淡說了一句,轉身走向洞口。
“呃……去,去哪裡?”一名魔修小心地問,言語帶着幾分不確定。
“浣紗澤流。”陸默迴應道。
浣紗澤流,是距離金山最近的一片水域。大意是經過金山必會在此停留,補充水源並做最後一次盥洗。由此可見。在不知多少年以前,妖獵森林並不像現在這樣兇惡猛厲,不僅曾有修士隱居在此苦尋問天之道,凡人也不再少數。
不及感慨滄海桑田,聽到陸默這般說,其餘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名修士臉上略帶點不服,問道:“咱們爲什麼要聽他的,要我說……”
“因爲他是天!”
陸默腳步不停,聲音透出一縷失意與落寞,嘆息道:“應該這樣講,此時他所說的話。代表着天意。”
……
……
陸默的心思,牙木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此時的莫魂聖子焦慮萬分,恨不得催動元嬰直接瞬移到金山。
兩天之前,天諭便已經下令讓陸默等人徹底,如今的金山之上,到底是怎樣的情形?或者說得直白一些,金山有沒有失手,魔修還有沒有人活下來?
除此之外,陸默已遵照天諭的意思將通道重新封死,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魔修內部會不會出現問題?
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赴死,之戰的血戰,魔修之所以能夠爆發除此強悍的戰鬥力,是因爲他們還報有希望;捫心自問,牙木覺得換成自己此時在金山,再沒有絲毫希望的前提下,沒準兒真會選擇投降。
那樣的話,天諭能夠鎮壓得住?甚至極端一些,化神大佬都有可能集體倒戈。
心裡越是這樣想,牙木的心情便越發急迫;他將身法展開到極致,疾如流星朝盡頭處激射,連周圍再也感受不到火毒之氣都沒有察覺。
飛行終究不比走路,沒用多少時間,牙木便已衝到盡頭處,腳下猛的一頓,眼中露出駭然的神情。
盡頭的石壁上,準確說是那堆凌亂的石頭上,閃耀着一隻龐大的巨鳥身影;高冠厚羽,三支長足,神態桀驁如俯瞰蒼穹與天道,不可一世!
它只是虛形,然而其神態中流露的睥睨與兇惡之意有如實質,一對火紅的眸子正對着天空,彷彿隨時要衝出天地,去毀滅一方星空。
“糟了!”
由衷的寒意自腳下升起,牙木漲紅的臉孔瞬間變得慘白,心裡浮現出的首個念頭是趕緊掉頭逃跑,逃得越遠越好。
然而在下一刻,他突然大吼一聲,眼裡爆射出瘋狂之意,一頭撞向天空。
他不是想自盡,而是要挖坑,他要趕在半個時辰內將封死的通道重新挖開,還要通知魔修軍團,及時逃出生天。
逃出這片即將被煉獄之火籠罩的,死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