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句話,兩個名,片刻沉寂,場中響起數道驚呼。
前三句說事,不知情的人們只覺得莫名其妙,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特殊反應,真正讓人失色的時最後一句話裡的兩個名字,以及那兩個名字代表的含義。
血歸靈,茅上舞,兩個名字均非本名,而是另有所指。八指先生不肯把事情做絕,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對方及周圍:我知道你的牌,底牌!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六百年,只要範圍足夠大,歸納的人數夠多,時間又足夠長遠,每個種族均能誕生一些天才絕豔,令世人仰望。
對今日在場的人來講,血歸靈這個名字很陌生,但若提及另外一個出身魔魂的修士:血色千愁,或則叫千愁公子,不知道的人恐會羞憤難言,甚至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正牌魔修。
資質絕佳,修行神速,人若玉樹性如柔水,血色千愁一點都不像他的名字那樣肅殺難以近懷,而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君子,令無數女修爲其折腰的絕代天驕。據聞其出生時本屬深夜,突然間霞光萬道,化作千朵彩蓮墜入產房,之後一聲嘹亮啼哭,周圍頓時鮮花愧而失色,草木因陋同悲,聞者無不落淚傷懷,感慨自己竟然看到這麼美的人。以至於不明白的不相信這是添丁之喜,而是白布葬幡之憂了。
傳說只是傳說,千愁公子名氣越大,其傳聞也隨之更加離譜;但有一點毋庸置疑,公子很美,美不勝美,美無可美之美。
不計人品境界,魔魂族修士、尤其是男性修士實際上不爲異性所喜;原因很簡單,他們弄鬼,弄大羣大羣的鬼,越猛越好。越兇惡越好。
修士不忌鬼,但不表示他們喜歡和鬼打交道,尤其是女修,天性中愛美喜善的一面怎麼都無法消除,一想到身畔甚至枕邊人成天與惡鬼打交道,焉能不爲之卻步。這是本能,不是修爲與見識可以消除。再說了。修道本就孤苦,假如不是因爲極其特殊的因由,誰不想讓自己閒暇時心情舒暢一些?找個合適的道侶本屬不易,可也不至於因此選擇鬼修,起碼磕磣得慌。
就比如牙木,身爲魔魂聖子。對他傾心的女修不是沒有,但都是有求大於愛慕,利益高於情感的雌性生物;如考慮相守一生的道侶,幾百年也沒見着合適的人。十三郎兩次與魔魂聖子同行,一路上總要說話,也不能總是談正經事。更重要的他身邊跟着一位愛嘮嗑的驢,每當閒侃或乾脆是磨牙的時候。魔魂聖子都會在這個話題上栽跟頭,被大灰、甚至天心蛤蟆惡狠狠恥笑。
“丫就是個雛兒!乾脆棄鬼改修神道,不然一輩子都是處兒!”
夔神不止一次這樣嘲笑牙木,暗地裡悄悄顧影自憐,感慨似本神這般威武雄壯的神獸竟也碰不到良伴,天道豈非無眼。
涉及種族,魔魂聖子不能輕易屈服,每每與之抗辯爭執;奈何自身先天不足。怎麼着都難免落個被噴的下場,灰頭灰臉擺下陣來。大灰的反擊犀利而簡單,直言牙木只要能夠讓任何一個元嬰女修投懷送抱,它就甘拜下風,承認他是個男人。
“醜點無所謂,實在不行你找個半人半獸的過來,本神也認了!”
這話重了。牙木修鬼忌欲是沒錯,但還沒有癲狂到拋棄男兒尊嚴;可若要證明這件事......從何談起!修士中女修本來就比男性少很多,元嬰女修更加罕有,個頂個的目光高遠、個頂個的麻煩。哪裡是說上手就能上得了。
最終,牙木聖子放棄與之爭鋒的念頭,屢屢忍氣吞聲而不得,換來大會數次感慨,加上無數次刻意嘲諷。
“魔魂族的男人......唉!”
時間長了次數多了,牙木忽然想起一位前輩,頓時變得意氣風發激昂慷慨,遂拿其出來作爲例子,爲自己也未千萬魔魂男子漢正名。
那人就是血色千愁,魔魂族萬年第一人!不是指其修爲,當然他的資質修爲皆屬上上之選,但其最最突出的還是受女修心儀的程度,被譽爲:萬年花!
此花不是指花心,而是衆多女修愛極了他的容貌人品後取的暱稱;雖然沒見過人,但只要想一想男子竟被人稱之爲花,血色千愁之美已超出凡人想象。按照牙木的說法,十三少爺都不能與之相比,假如千愁公子仍然在世,靈域那位萬世之花恐怕會羞死,豈敢用這種有瀆花名的狂號。
“想當年,千愁公子踏山時漫山紅遍,過水則羣魚離水起舞,升空時祥雲朵朵,遁地則......”
魔魂聖子唾沫橫飛,兩隻鬼眼放射着紅芒,直將前輩吹噓成天上不見地下難尋,儼然成得上千古第一人。當時十三郎很想告訴他飛魚不是形容美麗,沉魚纔是;可看到其模樣,最終嘆息打消了這個念頭。牙木聖子的表情,分明後悔自己沒能早生千年,投胎女兒身與千愁公子親近,便是不能也要好好看一看,方能補償輪迴苦思之情債一樣。
“想當年個屁啊,他人呢?現在在哪兒?”大灰是個現實的人,趕緊叫停喝止。
“現在啊,現在......唉!”
提及當下,得意中的牙木頓時變得蔫頭蔫腦,好生哀怨又好生憤怒,幽幽解釋原委。
千愁公子道途順利,很快修煉到大修之境,前途一片光明。奇妙的時,千愁公子人品風流,天生對女兒懷着憐惜,偏偏是個癡情種子;數百年生涯中,他不知遇到多少可成爲佳偶的女修,其中亦不乏修爲高深、背景深闊之人。可惜的時,無論別人怎麼看,不管多少老怪親自提議,千愁公子對道侶一事始終不談,只聲稱自己已有摯愛,任誰來都是回絕。
那幾百年時間裡,先後曾出現十餘次羣芳薈萃,目的只爲求婚、逼魂、甚至僅爲求歡一宿的“怪事”,終不能得償所願。至於沿途偶遇。尋訪論道,又或以雜藝之名登門,書琴之道拜訪的女子,已然不計其數。以至於千愁公子數次被迫搬家,不是爲了修行精進構築洞府,只圖有個清淨。
正所謂公子如此多嬌,引無數蜂兒蝶兒競折腰。傾盆女兒紅淚中。千愁公子問道之心被傳爲美談,魔魂族內的前輩少不了諸多嘉許,屢屢許以大位。如按照正常軌跡走下去,此人將來或許能成爲魔魂族之長,晉升魔宮長老也是板上釘釘,可以期待的大好事。
只可惜。世事往往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美妙,終於有一天,千愁公子出事了;一出就是驚天動地,任憑無數老怪修爲通天也無法挽回。
人言女子善嫉,千愁公子那麼多追求者,其中自少不了悍婦嫉女心機深重者,某年某月某日。某位女子嘴裡突然間傳出關於千愁公子所愛的消息,頓引無上風波。
那是一隻貓,也是一條狐狸,還是一個人,一個修士,一個來自靈域的靈脩!
連起來講就是:千愁公子的媳婦是一隻身體裡包含狐貓兩種血脈的化形靈獸!
這還不算什麼,真真最最要命的是,千愁公子與那頭狐貓生有子嗣。甚至不止一個;但都不是魔修體質,遂無奈送往靈域,或許正在某個宗門內清修!
消息傳出,整個魔魂族乃至整個魔域爲之譁然,人們第一反應是不信,之後慢慢覺得很有可能,再之後便是無邊狂怒。羞恥,直到殺機無限。
這樣怎麼行?絕對不行!天無日地無棱、海水倒灌山嶽崩塌也絕對不行!
靈魔通姻是大忌,人獸媾和是大忌,魔修誕生靈脩子嗣是大忌中的大忌。且是全體魔修的恥辱,更是有可能帶來無邊隱患的......不知該怎麼形容纔好。
假如千愁公子是個普通人,或只是個尋常修士,這種事情有就有了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可他不是,他是魔魂天驕,魔修未來,可能成長爲魔宮長老、甚至掌座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這樣的人物,老婆孩子都不是人......都不是魔,這便是大禍!
千愁公子過於耀眼,人們向來不吝因爲他發揮自己永遠不嫌多餘的想象力,於是乎前後五百年的因果結果都被描繪出來,一些人推斷其妻本就是靈脩苦心培育的魅惑妖人,專爲誘惑血色千愁培養其成爲魔域至尊,最終達到顛覆魔域,將靈魔化爲一統。
可能嗎?管它呢!對想象與傳播這件事的人來說,真假從來都不重要,多樂啊!
天妒紅顏,牆倒衆人推,這兩句話用在錢愁公子身上再合適不過。無匹壓力先是降臨到魔魂族,最終必然要讓公子低頭。無數好事者趕赴魔魂,觀看一衆大拿逼迫千愁公子交出道侶,或乾脆將其滅殺。
類似的事情,靈魔兩域歷史上都曾經發生過,千愁公子做不到第一也不會是最後,結局已然註定。
“早該這樣了!”不少人幸災樂禍。
“活該,叫你不來找我。”陰謀者暗中冷笑。
“唉,可惜了那如花一樣的人兒。”不少女子爲其流淚,但不再是愛慕,而是......
誰都沒想到的是,面對無法抗拒的力量,性情溫柔到極致的千愁公子選擇了最最強烈、也是最最瘋狂的抗爭方式:與其道侶、那頭狐貓所化的妖獸一起,殺開一條血路!
過程不必細表,總之流了很多血,驚了許多人,戰鬥之悲壯處,足以令蒼天爲之動容。當時,滿山楓葉於寒風中低泣,遍池白蓮染上血色;天空悲鳥聚集如雲,就連那環繞山野的田園都爲之嗚咽;彷彿大地母親不忍見證自己的孩子自相屠戮,殺害其最出色、最疼愛的那一個。
結果,公子夫婦爆發出遠超其修爲的戰力,最終仍不免雙雙肉身崩潰,臨近隕落前元神融爲一體,雙飛而去。至於魔魂衆長老有沒有放水,千愁公子爲何突然間實力暴漲,已經沒有人再關心。
原因很簡單,他已失去那具皮囊,修爲跌落到無可形容,且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以魔修的面目出現。換言之,這位融癡心、美麗、剛烈、堅韌、天賦與一體的天才自此消失,除了兩次對蒼天命運的質問。
“自今日起,吾更名爲血歸靈,再不是魔修一員。”
“吾以自身爲誓,血氏一族世代以喪魔爲己任,掘其根滅其祖,不達此志,誓不罷休!”
哎呀呀,好悽豔的故事,難道我應該寫言情?
嗯,這就是血舞王的來歷,當然了,他與咱們十三爺的淵源早已開始,你猜咋回事?
就不告訴你,除非您也像暈哥這樣,盟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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