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百戒的相貌任何人見了都會嚇一跳:
半個鼻子、沒了耳朵,一臉疤痕。
一雙兇眼射出邪惡的精光。
他是江湖第一淫僧,也是最難惹的惡僧。
小呆從沙漠救出的那些少女就是百戒師父一戒關在寺內準備逼取處女血煉“冥陰神功”,而百戒殺了他師父一戒,想得到那些少女,卻被小呆制住,讓那些女子又撕又咬——造成現在這副尊容。
百戒最恨最怕最惹不起的就是小呆。
現在百戒和這個青衣道士走進雅廳,他見了這些如花似玉的美女,立即色心大動。
百戒身邊的青衣道士手裡握着一柄長劍。
一張蠟黃的馬臉透出病容,但這雙凌厲陰寒的三角眼卻告訴別人:他不但沒病,而且功力極爲深厚。
小呆不認識這個道士。
柳飛雪對小呆介紹道:“兄臺到中土也許不認識這兩個人。僧人是神手百戒。
“道士是天狼山的玄虛子,比他師弟無虛子更壞。”
小呆和無虛子打過交道,並且殺了那個人面獸心的惡道。
就算柳飛雪不說,小呆也知道這個玄虛子也一定不是好鳥!
和神手百戒在一起的人還會是好人!
小呆沒吭聲,佯裝不見,一副唯我獨尊的神態。
神手百戒轉對玄虛子笑道:“你坐這桌,我坐那桌!”
說完走向小呆這桌,揚聲邪笑,道:“柳飛雪,你和這小子不想死就滾!
“這四個美妞我要帶走。”
柳飛雪拍案而起,抓過桌上玉笛,冷道:“咱們出去決一死戰!”
身形一躍,從開着窗子飄射出去。
百戒卻在柳飛雪的座位上坐下了,對小呆道:“他是我手下敗將,說決戰無非找藉口逃掉!你也逃吧,不用找藉口。”
小呆兀自慢慢地飲下一杯酒。
氣定神閒,從容不迫。
那邊的玄虛子已經與柳飛交上了手。
玄虛子一邊揮舞手中長劍迎戰柳飛的“飄逸逍遙拳”,一邊邪笑道:“你要玩,貧道就陪你玩兩手!”
劍光閃動,勁氣縱橫,劍招甚是精妙。
饒是柳飛的“飄逸逍遙拳”再“飄逸”也奈何不了玄虛子。
兩個人在小廳裡鬥得翻翻滾滾,難分難解。
一旁的桌邊,小呆手裡還端着酒杯,對百戒道:“你學會了一戒和尚那‘彈指金氣劍’、‘金剛閃電掌’、‘索命金鉤手’和‘旋風連環腳’了嗎?
“若沒有你快點走吧。我今天心情好,不願殺人。”
百戒神色一凜,霍地站起,驚道:“你是誰?!”
小呆朗聲道:“燕南飛。”
百戒遲疑一下,道:“我以後再找你!”
身形一掠,過去一掌震開柳飛,對玄虛子道:“咱們走!”
拉着玄虛子狼狽而去。
小呆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柳飛雖然和玄虛子拼鬥着,但也看見小呆根本沒出手,那神手百戒分明是被他的話嚇走的!
柳飛知道百戒是天不怕,地不怕,妖魔鬼怪他更不怕,甚至連色魔都不放在眼裡。可這個燕南飛竟把他嚇退了!
他坐回桌旁,對香香小姐笑道:“沒事了。”
香香小姐驚魂甫定,瞥了鄰桌兀自獨飲的小呆一眼,對柳飛道:“那個燕南飛一定極有來頭,他只是輕輕的幾句話就把那惡僧嚇跑了。”
柳飛頓時沒有了食慾。
今天他陪香香小姐到廟裡燒香拜佛,歸來路過八仙樓想請香香小姐吃頓飯。
誰知殺出這個小子和柳飛雪,還有那個惡僧邪道。讓他大失顏面。
小呆還在喝酒,神情有些落寞——正是高處不勝寒的那種落寞。
如此絕世相貌,再配以這落寞的神情,絕對有着令人心醉什麼迷的魅力。
甚至連知道他真相的桌邊四美也看呆了。
其實誰都不知道,小呆正沉浸在對楚香雪的思念之中。
正是香香小姐的“香香”二字讓他想到了楚香雪。
當這思念反應在神情上時就達到了那種有情似無情、無情似有情,英雄落寞爲情困的境界。
香香小姐忽然離桌來到小呆身旁,柔聲道:“這位英雄!小女香香是否有幸爲你唱一首歌以助酒興呢?”
柳飛眉頭一軒,拳頭猛的握緊。
卻坐着沒動。
在京城不知有多少人想聽一聽香香小姐的歌聲。
甚至那些達官顯貴,王孫公子也都極想親聆佳音,但能聽到者畢竟不多。
香香小姐的歌,柳芳菲的舞,上官翠紅的簫和溫玉嬌的柔骨功,是京城清樓四大絕藝。
而以四女爲代表的四家青樓也是京城最紅火最知名的四大青樓。
四女色藝雙佳,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但能博其青睞者有幾?
而這個燕南飛居然一句話也沒對香香小姐說,卻吸引得她主動去唱歌!
要知道有人曾出一萬兩銀子買她一首歌,她都婉拒了,而今竟這麼輕易地爲這小子唱。
女人的心思男人真是她孃的猜不透?
更出乎柳飛意料,這小子竟不給香香小姐面子。
小呆微微一笑:不露齒,就像一縷春風掠過俊美的臉上。
對香香小姐道:“區區若是讓芳駕唱歌,那位朋友豈非很沒面子!”
香香一怔,正要說話。
小呆又道:“但若不讓芳駕唱,豈非有拂芳駕美意?我看……就讓我的這位……朋友先爲大家唱一首吧,以助酒興!”
小呆說的“朋友”,當然是指黑天鵝。
小呆知道若是讓香香小姐唱,必得罪了這位柳飛。
自己住在京城,他要找碴子倒十分容易。
犯不上無端樹個對頭!
黑天鵝哪想到關鍵時刻小呆把她推上陣,但小呆說了又不好不唱。
遂起座離桌到小廳裡,邊舞邊唱道:
“今宵風景,月滿花陰靜。遺向石邊闌外,假意燒香等。遮遮猶映映。看看還聽聽。幾點碧苔紅印,知盡是、弓鞋影。
“低垂粉頸,踏碎梧桐影。那管翠苔寒露,溼透鞋尖冷。曲闌深夜靜。空庭明月正。漫向繡幃尋睡,羞一半、衾兒剩。”
一首歌唱罷,頓時贏得滿廳掌聲。
小呆沒鼓掌,只是抿了口酒。
柳飛拍得巴掌最響。
素手仙姑和白氏姐妹是初識黑天鵝歌舞,亦大爲佩服。
鼓掌實是由衷讚許。
香香小姐也鼓了掌,但顯然是象徵性的。
黑天鵝的歌舞果然聲、情、形、貌具備,達到了極高的水準。
聲音:她是天生的好嗓子,婉轉動聽,時如鶯鳴深谷,時如珠落玉盤。
情感:她正然陶醉與小呆那迷人的丰姿裡,心旌搖盪,情難自禁。
把這首佳人等情郎幽會時的心態表現得唯妙唯肖,逼真之極。
形體:她自小就經過舞蹈專門訓練,舒展四肢,真如天鵝起舞,翩翩嫋嫋,似行雲,如流水,像花枝,賽雪飄,極富美感。
外貌:黑天鵝更是在表演時隨着聲音,性感作出或嘆、或怨等表演,美目流波,顰笑傳神。
黑天鵝實在是以爲歌舞天才。
她並不知道旁邊的這位香香小姐是以歌聞名、享譽京華的第一歌手,所以更放得開,終獲奇效。
柳飛覺得黑天鵝的歌聲與香香比實在是不遑多讓,難分上下。特別是黑天鵝歌聲中那麼點“野味”是香香不具備的。
而黑天鵝的舞也絕對可以和柳芳菲相媲美。
這小子真有來頭!不要說身旁兩朵並蒂花亮麗驚人,且是這位歌舞雙絕的麗人也是難覓難得啊!
小呆見黑天鵝唱完,便起身對香香小姐莞爾道:“我知道我朋友的歌舞一定比不上香香小姐,今日權當引玉之磚,待來日一定欣賞芳駕的輕歌曼舞。”
轉對柳飛一拱手,灑然走出雅廳。
身後白氏雙豔和黑天鵝、素手仙姑跟出,拂過一陣香風。
小呆到樓下,讓黑天鵝付了飯錢,便領四美走出酒樓。
酒樓外卻圍了一大圈子人。
人們見小呆領四美走近,知大有來頭,就悄然閃開一個缺口。
小呆舉目一看,見柳飛雪和玄虛子拼鬥,劍光笛影鬥得十分激烈。
而神手百戒正在旁觀戰,一臉邪笑。
看見小呆領四美靠近,百戒對小呆冷道:“這裡沒閣下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小呆連百戒看都沒看。
他對柳飛雪沒什麼好感。
柳飛雪不僅有意追求勇敢,還對他三老婆江鈴有意。
更有甚者已經與太平莊的令狐小雅郎情妾意成了情人。
太平莊是小呆的死對頭。
這麼一想,就想拍屁股走人。
忽然想到自己現在不是小呆,而是“燕南飛”。
若真是“燕南飛”會對他剛結識的朋友無動於衷嗎?
況且彼此又長相酷似,應該惺惺相惜。
遂對百戒道:“告訴你的朋友,不要再打了。”
百戒卻冷笑道:“打又怎麼樣?莫非你真想強出頭?”
小呆對身旁的白豔豔道:“去拆開他們。”
白豔豔身形一掠衝上戰圈,手中血影飄香劍彩虹橫空般遞出。
曼妙的身姿更似仙女凌空。
“鏘!”血影飄香劍震開玄虛子長劍。
玄虛子退後幾步,拿樁站穩。
柳飛雪也退到一旁,臉上已見汗了。
玄虛子一看震開他的竟是一位亮麗絕塵的美妞兒,遂邪笑道:“想美救英雄啊?那不能靠你的劍,應該靠你的芳脣。你親到爺我一下,我就放了他!如何?”
圍觀衆人一陣鬨笑。
白豔豔本已收劍入鞘轉身想回到小呆身邊。
聽玄虛子一說,猛的停步,稍一遲疑,遂抽身劍旋身,往上一搶步,“刷刷刷”就刺向玄虛子三劍。
“鏘鏘鏘!”玄虛子手忙腳亂用長劍封擋開白豔豔的三招疾攻。
“嗤!”一朵從白豔豔劍影中飛出的好看的針花刺中了玄虛子咽喉。
玄虛子身形一僵,“砰”的一聲仰面栽倒,身絕身亡。
白豔豔收劍,一掠站到了小呆身旁。
她只是在一眨眼的工夫就殺了玄虛子。
柳飛雪看得直了眼。
圍觀的人都看呆了。
更驚異的是已經陪香香小姐走出酒樓的柳飛。
柳飛自知他要勝玄虛子都難,而這豔女卻一出手就把對方殺了——乾淨、利落、漂亮而又瀟灑。
而她不過是這個燕南飛的隨從,試想這個燕南飛該有多麼厲害!
心中暗自慶幸:多虧沒惹惱他們!
小呆見白豔豔殺了玄虛子,怕吃官司,便對旁邊正發毛的百戒冷道:“還不帶上他屍首快滾!”
聲音落時,百戒果然夾帶起玄虛子死屍,飛身掠走——好像害怕逃慢一點也性命不保。
小呆和四美騎上白麗麗牽來的馬匹。
在馬上,小呆對柳飛雪一抱拳,朗聲道:“就此別過。歡迎閣下到敞宅作客。”
未及柳飛雪答話,率先催馬,領四美揚長而去。
回到府內,小呆和四美走進花廳,揚聲大笑,道:“你們看我今天表現得怎麼樣?”
坐到椅子上,接過婢女奉上香茶呷了一口。
四美亦落座。
黑天鵝笑道:“那還用說!連我們都快被你迷住了!”
白麗麗笑道:“還有天鵝姐的歌舞,連我都看得入迷了。若是再加上音樂會更好!”
黑天鵝笑道:“我那算啥!瞧人家豔豔,那纔是真功夫。
“一眨眼,那個惡道就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真痛快!真解恨!”
白豔豔卻悠悠而嘆,道:“除了殺人……我還會幹什麼呢?”
小呆笑嘻嘻道:“你會殺人豈非正好給我當保鏢?
“我若被人殺死,你會幹什麼又能怎樣?”
黑天鵝笑道:“對呀!你和麗麗纔是最重要的!
“相公若出意外,我們還不是樹倒猴子散!”
冰清笑着走進來,道:“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咱們相公怎麼樣?”
黑天鵝道:“絕對沒問題。噢!你快去讓人弄塊好匾牌,寫上‘燕府’,掛到府門外去。”
素手仙姑道:“再告訴那些使女,相公名叫‘燕南飛’。”
冰清就應聲去了。
素手仙姑對小呆道:“燕大俠,我覺得你可以應付一切複雜場面了,也就放心了。
“我想回武當向令堂覆命,並從此退出神火教,然後把金髮魔女,白髮魔女還有另外兩位夫人和孩子他們都接來!大家歡聚一堂,豈不更好?”
小呆喜道:“最好,最好。
“你坐那輛華麗的大馬車去,路上少受些罪……”
黑天鵝笑道:“還沒結婚就知道心疼了,好讓我們嫉妒呀!”
次日,素手仙姑就親坐着那輛八馬四輪華麗大馬車回了武當山。
素手仙姑走後,小呆一連四五天沒出府,窩在房裡背詩背詞——都是素手仙姑讓他培養不凡氣質的自修課。
這天小呆午睡醒來,覺得有些餓了。
中午也沒有吃飯,只是喝了碗甲魚湯,便想去吃烤鴨。
正想起牀,冰清俏生生推門進來,笑道:“睡醒了?中午也沒吃飯,餓了吧?”
坐到牀邊,把一股浴後的體香帶給小呆。
小呆見冰清氣色比來之前好多了,白裡透紅,也新鮮豐腴了不少。
胸乳在帖身小褂裡裂衣欲出,很是撩人。
就拉過冰清的手,笑道:“陪我去吃烤鴨啊?”
冰清把小呆摟得趴下,開始爲小呆按摩。笑道:“我可沒那福氣!還是讓‘一模一樣’陪你去吧。
“萬一你出了意外,天鵝姐會埋怨我的,況且,這麼大個家啥不得我張羅着,哪兒走得出去呀!”
小呆知道自從搬進豪宅冰清的確是捱了不少累。
黑天鵝儼然以大姐大的身份自居,白氏姐妹更是啥事不管,府內事務全由冰清張羅,確實夠辛苦。
便笑嘻嘻地道:“我心裡知道。以後多到你房裡去陪你不就行了。你辛苦還不是爲了我。”
冰清笑道:“我也就是這個命了。不會武,幫你了你,又不會唱不會跳的,只能……”
小呆翻身坐起,摟過冰清用嘴脣封住她的嘴,輕薄一番。
冰清掙脫了,嬌聲道:“行了,人家還有事呢!只是惦着你沒吃午飯就來看看。
“你要饞我了,晚上餵你個飽兒。”
說完又嬌媚一笑,轉身去了。
小呆遂起牀,在兩個俏婢服侍下更衣。
然後告訴一個俏婢去通知白氏雙豔,讓她們備馬,陪他上街。
小呆帶白氏雙豔來到烤鴨店,自己又吃又喝吃了一隻烤鴨。
白麗麗在旁不時提醒他吃相要斯文些。
小呆道:“做人本來夠難,這他孃的‘裝人’就更難受了!”
好在包房雅間沒有別的食客。
吃完烤鴨,小呆三人離開烤鴨店騎馬溜街。
他見街上觸目便可看見武林人,便對白氏雙豔道:“瞧這些人怕都是爲大武會而來。京城會越來越熱鬧。”
白麗麗道:“武林中人都喜歡熱鬧,不參加大武會也要來看看。”
白豔豔道:“那榜文也確實有誘惑力!”
楚香雪?!
小呆猛的勒住馬。
他看見前面的兩匹黃馬上有一位赫然是楚香雪!
白氏雙豔也勒住馬,循小呆的目光也發現了楚香雪。
白麗麗道:“見了好看的女孩兒就直眼,你這還像什麼樣子!”
白豔豔道:“素手仙姑說過,你要忘了自己是小呆。要用自己的風度、魅力吸引女孩子對你直眼,別一見美麗女孩子就先直眼!”
小呆胸脯一挺,道:“多謝你們提醒!燕某這廂謝過!”
朝白氏雙豔分別抱了抱拳。
然後道:“那個女郎就是身系‘歸天琴’之秘的楚香雪。咱們跟着她。”
三人催馬追隨前面的兩匹黃馬而來。
兩匹黃馬拴在了一個茶樓外。
他們看見楚香雪和那藍衣人已進了茶樓。
同時也看見許多人從不同隱身處聚向茶樓。
小呆知道這些人都是追蹤楚香雪的。
他和白氏雙豔催馬來到茶樓,下馬之後,將馬拴好。
然後昂然走進茶樓。
店夥殷勤迎上,引他們到樓上雅廳。
一進了雅廳,小呆就見楚香雪投目望向他,佯裝不見,和白氏雙豔坐到一張茶桌旁。
他故意避開楚香雪的目光,去看楚香雪身旁隨她用來的藍衣人。
一見之下,心頭劇震。
看錯了?眼花了?
小呆投目白氏雙豔,見兩女正投目看他,也目露詫異。
小呆暗自穩住心神,“啪”的扔開手裡的斯文扇。
他又一次像這藍衣人投目望去——沒錯!
他看得千真萬確,一清二楚:
這個藍衣人竟然是:
另外一個——小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