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小魚兒,果淑慧便跟凌晨商量起了滿月酒的事兒。
“我想着,兩個孩子這前後也就過了一年,要是大舉操辦,會不會有人背後嚼舌頭?”
要是不操辦,又覺得兄妹倆好像有些待遇差別,將來孩子大了,問起來,也不好說。
凌晨手抄着兜,笑得輕描淡寫,“無所謂,只要小魚兒高興就好。”
果淑慧:“……”
等於沒說。
這麼小的孩子,只要餓了有奶,渴了有水就高興了,操辦滿月的事兒,鬧騰起來,其實也是做給大人看的。
呃……
好吧,她好像明白兒子的意思了。
凌晨並沒有久留,公司還有事兒,爲了趕在晚飯前回來,沒去打擾玩的正歡的祖孫兩個,直接跟果淑慧小聲交待幾句,便走了。
果淑慧沒討着主意,有些鬱悶的坐到了沙發上,歪着身子,看着明顯體力不支的凌兆基,很同情,但瞧着孫子還沒盡興,呃……好吧,表示對不住了,接着玩吧。
直到最後一絲力氣被孫子耗盡,凌兆基終於受不住的叫了阿姨出來,趴躬在地上,一手撐着身體的力量,一手背返過去,扶穩凌思睿的腰,招呼着阿姨,“把小睿抱下來,帶他去洗洗,再換上乾爽的衣服。”
小傢伙後背都是汗,得趕緊換掉身上的衣服,怕溼氣入體。
凌思睿顯然還有些不願意,阿姨過來抱的時候,還掙扎幾下,不過,到底力氣小,阿姨耐着心的哄着,“小少爺的衣服髒了,昨天你小姑姑送來的那套衣服,已經幹了,阿姨帶你去換上。”
“是那套帥帥的騎士服嗎?”
大概是遺傳基因,凌思睿特別的愛臭美。
阿姨笑着說“是”。
凌思睿當即也不擰巴了,老實的抱着阿姨的脖子,催促她,“快點,我要做小騎士,快點,我還要回來騎大馬。”
凌兆基:“……”
剛剛扶着沙發直起腰,還沒等站穩,便被凌思睿這麼一句精力充沛的話擊倒,歪進沙發。
撲哧。
果淑慧好笑的看着明顯應付不了的凌兆基,非常沒同情心的取笑起來,“這會兒該承認自己老了吧。”
“承認,承認,呵呵。”
凌兆基雖然累,可在果淑慧面前,一如既往的好脾氣,“不過,老了也不怕,就算現在閉上眼,見到了爸,我也能交待了。”
家裡一孫子一孫女,枝繁葉茂,而且,兒子和兒媳婦還年輕,要是想生,再來三、五個也不成問題。
呃……
凌老爺,你當你兒媳婦當母豬了吧?
“你現在可不能閉眼。”果淑慧沒好氣的白了凌兆基一眼,好好的聊天,竟然聊到這上面,一時,語氣有些急,也有些氣。
凌兆基其實就是覺得生活已經很圓滿了,這一生不說享受多少,可他承受的,遠沒有父親和兒子多,所以,相比起來,凌家三代男人,他算是最坐享其成的。
上有父親掌舵,下有兒子撐盤,到他這兒,晚年能含飴弄孫,還有愛妻相陪,生命就算終結在此時,也並無遺憾。
可見果淑慧真急了,臉色也難看起來,又連忙忍着腰痠,好性的走到她身邊,挨着她坐下去,拉過她的手,見她不配合,欲往出耍自己的手,他突然就笑了,“好了,彆氣了,我就是那麼一說,放心,我們說好的,這一輩子,我們手挽着手,就算到死,都不放開彼此。”
凌兆基柔聲哄着媳婦,這句話,其實可信度不高,有些人大概有幸能遇到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可以在一起喝酒,吃飯,暢聊人生,高談闊論,卻一定沒有人遇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
果淑慧被凌兆基像哄孩子似的,哄的心氣漸漸順了,臉上的難看也漸漸收了起來,哼了一聲,鼓着眼睛看着他,“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好。”
凌兆基又是好脾氣的應了。
老夫老妻,果淑慧在凌兆基面前發脾氣的次數屈指可數,堅持下來,更是一次都沒有,所以,話說過來,事就掀過去了。
這會兒也想起心疼他了。
“轉過去。”
果淑慧歪倒的身體坐起來一些,擡手推着凌兆基,示意他配合自己。
凌兆基笑眯了眼,鬆開了果淑慧的手腕,轉身的時候,順勢拍到了沙發上,“腰,還有背,不用太用力,別累着你。”
果淑慧:“……”
一邊給凌兆基揉着腰,果淑慧一邊跟他商量,“小晨說清明帶小睿去給爸掃墓。”
“嗯,是應該去的。”凌兆基眯着眼睛舒服的哼哼着。
果淑慧手上的力道適中,看着他側趴的眉眼越來越舒展,兩隻手不停變換的來往在他的腰背之間,一邊按,一邊又說起了小魚兒,“我跟小晨提了小魚兒滿月的事兒,我看,他的意思雖然跟我的顧慮不一樣,但大辦到是不大讚成的意思。”
“那就自己家吃個飯,沒事兒,咱們家的孩子,不是那種小肚飢腸的,就是大了,她哥哥護着她,難道還在乎這麼一件小事兒?”
凌兆基心寬,對這些事兒,可有可無。
果淑慧想了想,既然家裡兩個男人都這麼說了,那這事兒,就這麼辦吧。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嗯,別人就算了,咱們加上他二嬸那邊,再叫上阿衍幾個,都是平日要好的,湊上兩桌,也算有個氣氛。”
說做就做,阿姨剛好給凌思睿換了小騎士服,耐不住小少爺的磨,把他又抱了出來。
果淑慧得跟阿姨研究晚上的菜,便顧不得再去幫凌兆基按摩了,將凌思睿又交給他,不過,到底是心疼他那腰,便指着書房,誘惑孫子,“小睿不是喜歡畫畫嗎,今天妹妹滿月,小睿畫張畫,給妹妹當禮物好不好?”
小傢伙從來都是收禮物,還沒送過別人禮物,被果淑慧這麼一提,一雙晶亮的瞳仁眨呀眨的,好像聽到了比在爺爺背上騎大馬更感興趣的事兒,恍過神,拍着手就笑開了,“好,送妹妹禮物,送妹妹禮物。”
呵呵……
看着笑得開懷的孫子,果淑慧也被逗樂了,“唄兒”的一聲親了孫子一口,眉開眼笑的說道:“乖孫子,去吧,妹妹一定會喜歡的。”
給凌思睿找到了感興趣的事兒,果淑慧拉着阿姨就開始盤算起了晚上的菜式。
“夫人,要不,就讓帝豪金座那邊送幾個大菜過來,咱們廚房再起幾個冷拼和小菜,一桌二十多道,也就夠了。”
主要是這樣能節省時間,還不至於將家裡弄得油煙瘴氣的。
果淑慧思量一番,點了點頭,“那行,我給申佳打電話,正好讓她晚上也過來吃飯。”
“尹助理現在好像也在休假。”
阿姨笑着湊了個樂子。
關於尹嘯和申佳的事兒,阿姨到是聽二夫人過來提過幾次,所以,也有了印象,再加上,尹嘯又是自家少爺的助理,所以,阿姨也就關心的多提一嘴。
果淑慧自然不反對,笑着撫額,“尹嘯這孩子以前我瞧着就好,沒想到,這肥水到底流到自家田裡來了。”
申佳:“……”原來,她就是一塊田。
阿姨去準備冷拼和涼菜,果淑慧挨個打電話通知,一通忙乎下來,時間就到了下午兩點多,快三點。
都說生完孩子緩三年,身體才能漸漸恢復到生產前的狀態。
月子裡,周鬱比較貪睡,出了月子,她這午睡到也沒比月子裡時間少,醒來的時候,通體舒暢,賴在被子裡,竟有幾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時間錯亂感。
等到徹底醒了覺,她探手摸到了牀頭的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下午三點十五分。
揉了揉頭髮,將睡得雜亂的碎髮掖到耳後,手機扔回牀上,掀被起牀,直接去了衛浴間,洗臉,清醒清醒。
換了身衣服,下樓時,腳步纔到樓梯口,就聽到樓下廚房鐺鐺鐺切菜的聲音。
客廳裡果淑慧正抱着剛醒過來的小魚兒餵奶。
小傢伙比起她哥哥,在喝奶這方面,顯然還是略有不足的。
周鬱瞧着她奶瓶裡半天不下一點,有些擔心的走得近一些,挨着果淑慧身邊坐下,小聲問道:“媽,小魚兒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口味的奶粉啊?”
“這已經換了第八個牌子了,還算愛喝一些。”
果淑慧低眉柔聲看着小孫女,一點也不着急的握穩奶瓶,等着小傢伙有一口沒一口的喝完它。
周鬱兩手託着下頜,傾了傾身體,側到一邊,也默默的注視着喝奶的女兒,心裡想着,小寶貝,要多喝點噢,喝飽了,才能長得壯壯的。
其實,生凌思瑜她好像有奶,只是不多,凌晨怕影響她休息,所以,依然將小情人的待遇劃到了與她哥哥一個行列,美其名曰,公平。
在這方面,周鬱對兩個孩子,多少有些小愧疚。
還好,凌思瑜可能喝出了興頭,也大概是緩過了剛醒時的迷糊,遲了一陣,總算是把一瓶奶喝完了。
周鬱呼了口氣,接過空了的奶瓶,竟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拿着奶瓶去了廚房,周鬱愕然的看着阿姨擺開的大陣仗,半晌沒說出話來。
那些菜,可足夠自家這幾口上吃上幾頓的。
“少奶奶,你怎麼進來了?”
阿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周鬱的身影,手上的刀一停,回頭笑問一句。
不過,看到她手裡的奶瓶,就真相大白了。
“小姐喝完奶了,少奶奶放那兒吧,一會兒我刷,再燙一下。”
阿姨今天工作量明顯加劇,周鬱還是自己動手刷了奶瓶,順便問道:“怎麼做這麼多菜,家裡要來客人嗎?”
“夫人說今天給小姐辦滿月,請裡二夫人一家,還有武少幾個也會過來。”
周鬱:“……”
一覺醒來,女兒的滿月宴就出現了。
下午四點,申軼敏抱着唐澤寶,後面跟着凌佳蕊就過來了。
下午五點,院子裡傳來了車子熄火的聲音,不只一輛。
凌佳蕊笑着打趣,“給咱們小魚兒送禮物的人來了。”
還真是。
話音一落,敞開的門廳,依次走進來幾人。
凌晨在前,身後,武子衍、冷莫璃、白沐川、顧亭亭,還有唐七,紛紛自理換鞋,走出進來。
再之後,也就半個小時左右,申佳帶着帝豪金座的員工也到了,桌子擺開,一道道精工烹製的菜餚陸續上桌。
等到這邊菜色擺好,尹嘯帶着一箱好酒****。
嘖,有酒,有菜,有人陪聊,這場聲勢並不浩大,但參與的人,都是真心相交,真誠的祝福着凌家小女兒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
這樣的人家,健康、平安,就好。
凌思瑜的精力有限,果淑慧抱着她,象徵性的在桌上坐了一會兒,小丫頭就呵欠不停的鬧起了抗議,果淑慧笑點了她的鼻子,自己舉了一杯酒,目光熱情的掃過兩桌的客人,“這一杯,我代我們家小寶貝謝謝大家送來了那麼多,那麼好的禮物,最主要的是,大家的心意,我們小寶貝都收到了。”
“伯母,酒就算了,喝水就好。”
白沐川仰手將自己杯中酒乾了,落杯時,笑睨着果淑慧手中的白酒,不忘幫她圓場。
果淑慧得意的揚了揚眉眼,半點不輸於後輩,一手抱穩孩子,另一隻手一擡,頭一仰,滿杯白灑,滴毫不剩,都喝進嘴裡。
“伯母酒量真好。”
“伯母真是女中豪傑。”
“伯母年輕的時候,絕對是酒桌悍將。”
你一言我一語,連誇帶獎,果淑慧笑着退了桌,“你們繼續,我抱小魚兒去睡覺,一會兒回來,咱們再喝。”
凌晨嘴角抽搐着看着明顯演出興頭的果淑慧,眼皮一撩,不着痕跡的掃過那幾個配合着捧場的大傻子,只覺得今天晚上,怕是有好戲看了。
都是一樣的白酒,白沐川哪想到果淑慧會在這樣的日子造假啊。
等果淑慧再回來,白沐川幾個一向對她雖然敬重,可也親切,說着聊着,爲了揚揚氣氛,就張羅着划起拳來,這一來二去,輸贏不說,酒到是大家都有喝,因爲白沐川反應慢了點,喝的是幾人中最多的。
鬧到最後,他直接就栽倒在酒桌上起不來了。
周鬱中途擔心果淑慧連喝了四、五杯白酒,怕她不勝酒力,畢竟這個年紀了,要是真被酒傷了身,就狠不上了。
哪成想,剛有念頭想去勸勸,胳膊就被凌佳蕊拉住了。
凌佳蕊早就看出了苗頭,眼裡帶着無奈,小聲的挨近周鬱,嘀咕一句:“嫂子,沒事兒,我大伯母那瓶,都是水。”
周鬱:“……”
難道,這就是一人抱着一瓶喝的原因?
顯然,知道真相的不只凌佳蕊,申佳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這個局子,尹嘯張羅的最歡,打掩護也打的最好,等到散場的時候,武子衍和冷莫璃雖然察覺幾分不對,可畢竟都知道果淑慧那女強人的性子,一瓶白酒若說能放倒她,好像也顯得牽強。
白沐川是被武子衍和冷莫璃架上車,顧亭亭開車載回去的。
武子衍和冷莫璃也喝了不少,凌晨不放心他們開車,便讓家裡的司機開了他們的車,送他們回去。
尹嘯也沒少喝,再加上幫果淑慧掩護,臨走的時候,果淑慧意味深長的看了申佳一眼,主動安排起來,“小佳啊,你沒喝酒,正好,尹嘯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把他安全的送回去,到了家,給我來個電話,不然,我這一晚上都怕睡不好了。”
申佳:“……”
唐七是自家人,酒量好,再說,也沒怎麼輸,不需要交代,直接抱起兒子,騎在他脖子上,大步流星的往家走。
凌佳蕊在後面沒好氣的跟着,一邊小跑,一邊還不忘碎碎念他走得慢點,一身酒氣,再把兒子薰到了。
鬧騰到晚上九點多,果淑慧水喝得有點多,這會兒開始跑廁所了。
凌思睿和凌思瑜都回房間睡去了,凌兆基也被凌晨送回了臥室,讓他早點休息,白天被孫子累到了,這會兒也不推脫。
家裡留下的杯盤狼藉,周鬱和阿姨正在一樣樣的收拾,剩菜統統扔掉,剩下的白酒匯到一瓶,雖然不能再待客,不過,給家裡的下人他們也樂得接受,畢竟都不是那種劣質酒,也沒過人口,只不過開了瓶,不好保存而已。
阿姨將收拾的白酒、紅酒送到了門房,這邊,周鬱累的腰有些軟。
一隻溫潤的手掌,適時的扶住了她的腰,笑意繾綣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留在這兒,明天讓下人收拾。”
“這麼多,阿姨一個人還不累死了。”
周鬱無奈的搖了搖頭,搭着桌邊,將撂好的盤子放到一起,回眸看向凌晨,“你把它們搬到廚房去。”
被指使了?
凌晨看着那兩桌杯子、盤子、碗,乖乖的挽了袖子,任勞任怨的一撂撂往廚房搬,放進水池裡,開了水籠頭,調了溫水,倒了洗潔精,清洗。
力氣活都被男人包了,剩下的,就是收拾桌面,拿了垃圾桶一收,又拿了麻布淨了兩次桌面,等到阿姨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了七、八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