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堯誠走進病房,緊盯着躺在病牀上緊閉雙目的梅琳達,她的雪白手臂裸露在外面,細細的針管從高處吊瓶垂下來,晶瑩液體一點點注射進血管裡。
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他忙輕輕的將被子覆蓋在了她露在外面的這隻手臂上面,又害怕被子不慎壓倒針頭,小心翼翼的將被角騰出一塊空間來。
他的動作溫柔,就連喘息聲都是弱弱的,生怕吵到梅琳達。
佯裝昏迷中的梅琳達一直都在側耳聆聽着周圍的聲音,趁着沒有人的時候,她也曾經偷偷的半睜開眼睛,透過眼眸的縫隙向外探悉着周圍環境。
這裡是醫院!
她在第一時間就有了準確的判斷,歐陽明銳不在身邊,應該不在這個房間裡,她能夠確定。
心中大喜,她馬上就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卻在即將行動的最後一秒鐘改變了主意。她不能莽撞,若是此時“醒”了過來,而歐陽明銳恰好走進來,那又如何呢?
就在她一番糾結中,一隻溫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這是......
梅琳達的眉頭不着痕跡地微簇了一下,動作很輕柔纔會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凝神注意聽着身邊的動靜,梅琳達極力想要判斷出這個人是誰?
是醫生?是護士?還是去而復返的歐陽明銳?
除了這些人,她實在是想不出還會有誰在此時會出現在這間病房裡。
梅琳達的心中在吶喊着,“快點走呀,快點走呀。”
可惜,對方顯然並沒有想要離開的跡象,低低沉沉的呼吸聲迴盪在寂靜的房間裡。
儘量屏住熟悉,保持着平躺的姿勢,梅琳達生怕一個不慎露出馬腳。
良久,孟堯誠開口輕聲說道,“清雨,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間就這麼虛弱呢?歐陽明銳究竟做了什麼,讓你整個人在短短時間內變得消瘦了不少。”
這個聲音?
梅琳達猛的睜開眼睛,一雙眼眸落在了坐在牀邊孟堯誠那張略帶滄桑的臉龐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清雨,你醒了。我這就去叫醫生。”孟堯誠開心的站起身,伸手就要摁下牀頭上面的那個呼叫器摁鈕。
“不要”,梅琳達馬上出聲制止着,她一時急切竟然不管不顧地坐了起來。
孟堯誠見狀驚呼出聲,抓住了她的手臂,這才避免了滾針的危險。
直到這一刻,梅琳達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掛着吊瓶,她低垂下眼簾,小心翼翼的將針頭從血管裡拔了出來。
“清雨,你這是做什麼?”孟堯誠更加不解了。
“噓!”梅琳達經一個手指放在脣邊,做出噤聲的動作,輕聲說道,“我們走!”
說完不等孟堯誠有迴應,她就下了牀,躡手躡腳的走到了房間門口,輕輕推開門,從門的縫隙向外看着。
走廊裡來來回回走着不少人,有醫生,有患者,很是熱鬧,並沒有人特意注意到這裡。
梅琳達懸着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她推開門,邁步就要出去,卻不想,這個時候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用想都知道,這個阻止她逃跑的人是孟堯誠。
頭也不回的梅琳達輕聲說道,“放開。”
她的聲音裡有着明顯的不悅。
“清雨,你不能私自離開,應該等到醫生來了,看醫生怎麼說,只有醫生確定你沒有問題了,才能辦理出院手續。”孟堯誠輕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那個樣子就彷彿是在哄着小寶寶,生怕聲音重了驚嚇到對方。
他的關心激起了梅琳達的愧疚之心,暗自懊惱剛剛對待他的惡劣太多,不由轉動着身子,正視着他,緊抿着嘴脣,一雙眼眸流露出矯捷的神采,“我沒有病,什麼事情都沒有的。”
孟堯誠一愣,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轉瞬之後這才似有所悟,“你.....是裝的?”
潔白的皓齒輕咬着下脣,梅琳達含笑着點了點頭。
“太好了。”孟堯誠臉上綻放出笑意。
立馬他就看見了梅琳達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忙拍着腦門解釋着,“我的意思是說,你沒有病真的是太好了。”
“我知道。”梅琳達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她剛剛是故意在逗弄孟堯誠。
“呵呵!”孟堯誠恍然大悟。
“我們現在偷着離開醫院,就現在。”梅琳達輕聲說道。
“好!”孟堯誠也學着她的樣子,放低了聲音,躡手躡腳地走着路。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病房,穿過長長走廊進了電梯。
一路上,孟堯誠都在機警的掩護着梅琳達,生怕突然間出現某一位醫生或者護士,發現他們的“偷渡”行爲。
還好,在他們離開的這個時間段裡,正好有幾場大手術,醫生們都進了手術室,而護士們則是呆在護士站裡寫着病例,都沒有出現在走廊裡,更談不上發現病人的遺失。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梅琳達與孟堯誠相識而笑,兩個人彷彿回到了小的時候,玩着捉迷藏的遊戲。
站在梅琳達的身後,孟堯誠用她所看不見的深情目光,注視着她潔白修長的脖頸。
她的肌膚白皙細膩如天鵝絨一般,讓人忍俊不禁的想要摸上一摸。
他努力的剋制着這種來自身體上的生理衝動,不要說這裡是衆目睽睽的電梯裡面,就算是在無人獨處的時候,他也不願意有絲毫的不敬褻瀆了她。
在他的心目中,她就是聖潔的白蓮花。
“滴”的一聲,電梯門開了,電梯導員報道,“一樓到了。”
隨着人流,梅琳達邁出了電梯,她扭過身來,後退了幾步,站在中央的位置,仰着頭看着樓上,透過護欄能夠看見二樓方向來來回回的人影,她心中竊喜。
真的是想不到,精明如歐陽明銳也會有方寸大亂的時候。
可是,好像又有哪裡不對勁。
會讓那個男人方寸大亂的原因豈不是她?
甩甩頭,梅琳達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那個可惡的傢伙。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醫院門診大樓的一側角落裡,歐陽明銳坐在那輛紅色法拉利汽車上,親眼目睹了她與孟堯誠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