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安沁玥佇立在城樓上,望着遠處的情況。如今兵荒馬亂,最痛苦的便是那些百姓。安沁玥忽然覺得,現代的好處便是和平,鮮少有大的戰禍。而且現代的武器更爲先進,只是一個導彈,便可以將一座城池毀於一旦。“小姐,你在想什麼呢?”藍依面露驚詫。
安沁玥沒有回頭,依舊平靜地注視着遠方。若風走上前,彎着腰,恭敬地說道:“屬下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婕妤娘娘應該是在想着娘娘的故人吧。”
是故人,還是家人,對於這一點,安沁玥並沒有仔細探究。經過早上與安成傑一戰,想必青國裡的一些人,都知道她在嵐國吧。想到這些,安沁玥的心裡悶悶地不舒服。那種感覺,源自於她,還是那個真正的安沁玥。“不論如何無情,終究是親人。再者,安成傑曾經待我不錯。”安沁玥平靜地開口。
記憶的深處,安沁玥可以感覺到,安沁玥對安成傑的那一絲留戀。還記得以前曾經看到,安成傑每次回來,都會去看望安沁玥。就算她癡傻,他也不曾取笑。在那個家裡,安成傑或許是唯一真正將她當成親人的人吧。想到這,安沁玥便覺得真是可悲。“若是如此,小姐真是要爲難了。一邊是自己的家人,一邊是主子的吩咐。”藍依同情地說道。
手掌搭在牆上,安沁玥的神情淡漠,平靜地開口:“師父的命令大於一切。”若必須做出選擇,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柳傾城。畢竟,那隻不過是安沁玥殘留的記憶,而非她的。
若風默默地注意着安沁玥的神情,忽然言道:“其實娘娘何不勸降安成傑將軍,這樣一來,便可避免雙方刀劍相向。”
勸降?聽到這倆字,安沁玥不由轉過身,注視着若風:“你覺得憑什麼他會歸降?他是青國最年輕的驃騎將軍,威風凜凜,如何會歸降?再者,若是他歸降,恐怕到時就要慘遭對待。”
望着她的神情,若風雙手抱拳行禮,認真地說道:“屬下卻不這麼認爲,首先不論娘娘與皇上的關係如何,單是皇上惜才這一點,就不會虧待了安成傑將軍。若是來了青國,安成傑的地位不會比在青國差。其二,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單是這一點,安成傑將軍也會前途似錦。再者,如今安將軍恐怕也會自身難保。”
安沁玥沒有回答,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某處。若風所說,確實有一定道理。按着青帝的性子,會放過安府嗎?若是因此連累安雲鶴等人,安沁玥自然不會在意。只是若傷到唯一真心待她的安成傑,那她也會有絲毫的愧疚。夕陽西沉,安沁玥的眉頭深深地鎖着。
話分兩頭,主帥營帳裡,此次的元帥面無表情地看着安成傑,臉上帶着明顯的怒氣。這次出征的元帥,便是青國當朝丞相之子吳緒。因爲淑貴妃之事,丞相府十分厭惡安府。如今終於有了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而對於這一點,安成傑心知肚明。“安成傑,沒想到你會敗在一介女流之下。那女子,竟然還是你的妹妹。安成傑,你該不會是故意放水,讓咱們青國丟臉吧。”
雙手抱拳,安成傑面色平靜地開口:“屬下並未如此,還望元帥明察。”
“明察?本帥向來明察得很!安成傑,如今你讓士兵的士氣一落千丈,本帥不得不罰你。來人,將安將軍拖出去,重打五十軍棍。”吳緒大聲地下達命令。
聞言,一些與安成傑有些交情的將士紛紛站起來,爲安成傑求情:“元帥,今日之事怪不得安將軍。看得出來,那女子確實有幾分本事。再者,念在安將軍是初犯,便原諒他這次,也顯得元帥仁慈。”
尾音還未落下,吳緒便大聲地說道:“住口,誰敢忤逆本元帥的處置。若是不滿,可以代他受過。部隊之中,不講仁慈,只講軍規。”
聽到這個,一些將士只要止住聲音。安成傑淡淡地瞥了吳緒一眼,平靜地說道:“諸位將軍無需多言,本將軍領罪便是。”說完,安成傑徑直轉身,往外走去。
滿意地看着安成傑的背影,吳緒的臉上帶着仇恨。如今,他可是要將淑貴妃的仇,還有自己的仇一併報了。
營帳之內,安成傑趴在榻榻米上,用力地咬着牙根。這五十軍棍,諒他是堂堂七尺男兒,也都無法受得了。隨行的士兵走上前,不由擔憂地說道:“將軍,你還好吧?這元帥真是太過分了,擺明了是要公報私仇。如今他成了元帥,將軍的日子恐怕還有多受苦。”
想起這個事,放在身側的拳頭用力地握緊。不常在都城,但他卻還是多少有派人打聽府裡的事情。淑貴妃被貶,雖說是與安沁玥有關。但追根究底,卻還是安惠妃搞的鬼。當初淑貴妃設計陷害安沁玥,那安惠妃袖手旁觀,以至於如此。“也罷,多說無益。”安成傑陰沉着臉,說道。
那士兵爲安成傑一邊上藥,一邊疑惑地問道:“將軍,白天瞧見的那女子,真是將軍的妹妹。若真是如此,將軍可就危險了。”
安成傑自然明白士兵話中的意思,按着吳緒睚眥必報的性格,一定會將此事上報青帝。到時,恐怕整個安府都要受牽連。雖然對那些所謂的親人都沒感情,但安成傑還是有些不忍。“那姨娘他們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憐了爹。”安成傑如實地說道。從早上安沁玥所說的那句話,安成傑便可以猜到,很多事情恐怕都與葉佩琪等人拖不了干係。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走上前,低着頭,恭敬地說道:“將軍,這是屬下給你準備的晚膳。”說話間,士兵將飯菜放到一旁。隨後,轉身離去。
隨意地嗯了一聲,安成傑便繼續趴着,拿起筷子,快速地吃着飯。人是鐵,飯是鋼,安成傑十分清楚這個道理。吃着吃着,安成傑忽然感覺到嘴巴里有什麼。取出一看,是一張紙條。想要再次查看那士兵,卻發現那士兵已然離開。打開紙條,上面寫着一行娟秀的文字:三更時分,密林之中,不見不散。署名是……安沁玥。
眉頭蹙起,安成傑的臉上帶着一抹狐疑。這其中,該不會有詐吧?
安沁玥帶着藍依,緩緩地往前走去。瞧着四周黑漆漆的,藍依擔憂地說道:“小姐,那安成傑該不會做好埋伏,等着小姐主動上門吧?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瞧着她緊張的模樣,安沁玥淺淺一笑:“傻丫頭,瞎擔心什麼。知道我爲什麼要選在樹林之中嗎?就算他做了埋伏,我也不會畏懼。不過他若真的那麼做,我對他也不必心慈手軟。”
藍依這纔想起來,安沁玥可以隨意控制植物的本事。這樣一來,凡是在有樹的地方,安沁玥便成了王者。想到這一點,藍依燦爛一笑:“也對呢,看藍依這腦子,真是笨呢。小姐真是厲害,藍依好佩服呢。”藍依溜鬚拍馬地說道。
安沁玥沒有繼續做聲,依舊往裡走去。遠遠地便瞧見一個人影站在樹下,見此,安沁玥淡淡一笑。“二哥真是信守承諾,隻身前來。二哥就不擔心,沁玥會對你不利嗎?”
臉上帶着從容的笑意,安成傑淺笑地說道:“因爲我相信,三妹不會那麼做。”若真要傷害他,大可早上比試之時,便將他一刀解決。
對於他的信任,安沁玥先是一愣,隨後輕柔一笑。看來兩人在這一點上,還是有默契的。“那二哥可知道,爲何我要約你出來?剛剛若風回來時,說你被主帥杖責,傷勢如何?”
雙手負在身後,安成傑平靜地回答:“小傷而已,三妹大可放心。”
瞭然地點了點頭,緩緩地走上前,安沁玥的神情恢復了冷漠。斟酌着該如何開口,安沁玥的眉頭微微地蹙起。隨後,安沁玥忽地開門見山地說道:“若沁玥希望二哥能夠歸順嵐國,二哥會如何?”
話音未落,安成傑的神色頓時變得冷酷,一道寒光乍現。“要我像你一樣背棄青國,背棄家人?辦不到!我是青國的將軍,又怎麼可能投降。”
早已料到他會如此激動,安沁玥的神情十分平靜,淡淡地說道:“我離開青國又如何,青國待我,又如何?庶母從小欺負我,以至於我變得癡傻。父親從不曾將我當成女兒看待,安翎兒又四處爲難我。入一次宮,安惠妃便要害我一次。如此的青國,如此的家人,我還要來何用。來到嵐國,是奉我師父之命。我師父,卻是在這個世界上,真心待我之人。若我違背師命,那纔是不仁不義。”
對於她的遭遇,安成傑雖是同情,卻也並不贊成。“皇上待我們將軍府不薄,爹待我不薄,我不能忘恩負義。”安成傑如是地說道。
輕蔑地笑了一聲,安沁玥冷笑道:“由着你的親孃被葉佩琪害死,這便是不薄嗎?若真是如此,二哥還真是孝順。怎麼,二哥是忘記姨娘是如何慘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