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可以湮滅一個人所有的情感。有時,愛與恨之間的轉變,也可以如此。
懸崖上,安沁玥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前方。因爲柳傾城的死,安沁玥的冷漠更上幾分。藍依歪着頭,疑惑地問道:“小姐,爲何要去青國,找誰報仇呢?”
瞧了藍依一眼,君莫奕淺笑地說道:“藍依,你與若風去遠處走走,朕與沁玥有話要說。”
見君莫奕故意將她支開,藍依並沒有多問,而是點了點頭,便蹦跳着與若風一塊離開。藍依明白,君莫奕若不想告訴她,應該也是爲她着想吧。“沁玥,不可莽撞。冷靜些,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君莫奕正色地說道。
聞言,安沁玥的眉頭蹙起,不悅地說道:“上官睿鴻殺了我師父,你要我如何冷靜?若是之前我不知道殺害師父的人是誰,我可以冷靜。可是如今,明知道是他殺害了師父,你要我任由着他逍遙法外嗎?恕我做不到。”從見到玉佩的那刻起,安沁玥便決定,一定要替柳傾城報仇雪恨!
望着她染滿仇恨的眼眸,君莫奕按着她的肩膀,柔聲地勸說道:“沁玥,不是朕不讓你復仇。而是你如此莽撞地衝過去,你以爲真的能夠順利報仇嗎?你並非親眼看見是上官睿鴻殺害師姑,若他巧言狡辯,你該如何?再者,逍遙王府裡守衛森嚴,你單槍匹馬如何能夠殺得了他。”
冷靜下來一想,君莫奕所說並不無道理。先不論其他,單是上官睿鴻的武功便在她之上。若是硬闖,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只是,柳傾城的仇,她必須報,就算是付諸性命!“那你說該怎麼辦。”安沁玥直截了當地問道。
單手託着下巴認真地思考着,君莫奕的眼睛微微地眯起,隨後淺笑地說道:“在朕看來,殺了上官睿鴻這是遲早的事情,眼下便是時機。如今青國與我們嵐國正在交戰,我們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大舉進攻。上官睿鴻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對他最大的懲罰,莫過於讓他失去王位。破了他的國,讓他淪爲階下囚。這於他而言,應該比直接殺了他更痛苦。”
安沁玥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望着某處。眼前浮現出柳傾城的面容,安沁玥的心中一陣難受。“好,師兄,我聽你的。既然他敢殺了對我視如己出的師父,我便讓他用整個青國作爲報應!”安沁玥一字一句地說道。
露出輕柔的笑容,君莫奕拉着她的手臂,笑着說道:“師妹放心,這個仇,師兄也會替師姑抱。接下來,師兄會與你並肩作戰,一起破城,將上官睿鴻斬殺。”
注視着君莫奕,安沁玥緩緩地點了點頭,言道:“師兄,謝謝你。”若不是答應了無崖子,她定會將柳傾城信上所說的內容,告訴君莫奕。
再次回到皇宮,望着熟悉的宮殿,安沁玥的心境卻發生改變。柳傾城過世之前,她只想着趕快完成她的囑咐,便可以快些離開。可是如今,她卻是帶着復仇的心理。爲柳傾城報仇,這是安沁玥最大的心願。“小姐,你知道殺害主人的兇手是誰,對嗎?”藍依不由詢問道。她雖然天真,但並非代表她傻。
按着藍依對上官睿鴻的喜歡,若是告訴她,定要讓她傷心。從一開始,安沁玥便向瞞着。撫摸着她的頭,安沁玥淺笑地說道:“藍依,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瞭解得越清楚,便越無法開心。其實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一直這樣快樂地繼續下去。”藍依身上的歡快感染力,正是安沁玥所欠缺的。
既然安沁玥如此說,藍依便不會多問。挽着她的手臂,藍依甜甜地說道:“藍依知道,小姐,以後我不會再問了呢。小姐,藍依肚子好餓,先去吃東西了哦。”說完,藍依蹦蹦跳跳地準備跑開。纔剛跑出幾步,藍依忽然又折了回來。
見此,安沁玥疑惑地問道:“還有事?”
歪着頭,眨巴着眼睛,藍依不解地問道:“小姐,爲何我們一直沒看到蓮兒姐姐呢?按理說,蓮兒姐姐應該是與主子在一起纔對。可是我們瞧見主子的時候,並未瞧見蓮兒姐姐呀。”
若不是藍依提醒,安沁玥真將這個訊息給遺忘。記得以前蓮兒曾說過,她從小便寸步不離地守護在柳傾城身邊,如今怎麼會……望着某個方向,安沁玥疑惑地想着。
蓮兒去了哪裡?安沁玥並不知道,當蓮兒出現時,將會帶來怎樣的衝擊。而這,只是後話。
夜幕降臨,今日的皇宮顯得十分熱鬧。後天君莫奕便要御駕親征,今日皇宮中放起孔明燈,爲君莫奕祈福。安沁玥本是沒有興趣,卻還是經不住藍依的請求,來湖邊瞧瞧。還未走近,便瞧見衆位嬪妃在那雀躍地放着。看到安沁玥前來,宸妃主動走過來,親暱地說道:“沁玥妹妹,你也來放孔明燈,爲皇上祈福嗎?”
搖了搖頭,安沁玥平靜地回答:“不是,隨便走走。”對於孔明燈許願,安沁玥向來不信。若都能實現,那世界上便不會有死人。
走到她的身側,挽着她的手臂,宸妃指着遠處,笑着說道:“那沁玥妹妹可否與本宮放一盞呢?本宮一直將沁玥妹妹當成自家姐妹看待,妹妹可不要拂了姐姐的意哦。”
對於宸妃,安沁玥同樣不想拒絕。前程過往,雖不屬於這個時代,但卻依舊留在她的大腦裡。嗯了一聲,安沁玥便隨她一道往前走去。來到湖邊,宸妃與安沁玥站在一旁,藍依與翠蘭則負責在那擺弄着孔明燈。“妹妹有何心願,可以書寫在孔明燈上。”將毛筆交到安沁玥的手中,宸妃友好地說道。
停頓了好一會,安沁玥接過毛筆,緩緩地走到孔明燈前。彎下腰,安沁玥工整地寫下四個字:得償所願。她希望能夠得償所願,報了柳傾城之仇。
注視着她,宸妃好奇地問道:“不知沁玥妹妹有何心願?”
雙手放在身後,安沁玥平靜地說道:“沒什麼,隨便寫寫罷了。”關於報仇的事情,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許是看到她們在那談笑,郭貴妃與蘇妙麗皆走了過來。倪了宸妃一眼,蘇妙麗不屑地說道:“真看不出來,宸妃也學會討好人了。”
宸妃直接忽略她的話,在孔明燈上書寫下自己的心願。隨後,便與安沁玥一起放飛孔明燈。雙手放在身前,宸妃嬌笑地說道:“麗嬪這話可說的,一旦進了這後宮,衆姐妹就該和平相處,豈有討好一說。莫非在麗嬪看來,諸位妃嬪應該成日在那爭執纔可以吧。若麗嬪真是這樣想的,本宮倒有些明白,爲何皇上至今還不曾想恢復麗嬪的妃位。”
“你!”麗嬪頓時氣急,這段時日來,因爲被貶之事,連帶着她的孃家人都蒙受侮辱。如今,宸妃卻還要一再提醒。心中冉升起怒火,若不是礙於郭貴妃在場,她自然要與宸妃好好地理論一番。“都別吵了,以和爲貴。”郭貴妃嚴肅地說道。
宸妃與麗嬪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異口同聲地說道:“是,娘娘。”
郭貴妃看着安沁玥,聲音如常地說道:“安婕妤,如今你進宮也有些時日。但對於宮中禮儀規矩,卻似乎並不瞭解。從明日起,本宮會命人傳你來清和宮學會規矩,直到你完全掌握爲止。”
聽到這話,再瞧着安沁玥清冷的模樣,麗嬪幸災樂禍地說道:“是啊,安婕妤。這宮中的規矩可多着,按着你這性子,是該好好地學學。貴妃姐姐,要不然到時讓本宮來幫幫忙,如何?臣妾入宮較早,正好可以好好地教教安婕妤。”
郭貴妃剛準備開口的時候,安沁玥面色如常地開口:“貴妃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領了,只是臣妾怕是沒有機會學習規矩。”
面上露出不悅之色,郭貴妃口吻不善地說道:“怎麼,安婕妤是覺得辛苦,不願學習?這想要成爲後宮中的妃子,必須學會禮儀規矩。要不然傳出去,豈不是讓文武百官、市井百姓笑話。”
話音未落,藍依走上前,衝口而出地說道:“我家小姐都要與皇上出征,爲何需要學習宮中規矩。麗嬪娘娘就算想教,我們家小姐也沒時間學。”
“什麼,要隨皇上出征?”麗嬪與何常在異口同聲地開口,眼裡帶着一抹震驚,隨後卻是更深的嫉妒。
郭貴妃似是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無語。如今藍依一言,便是當衆給郭貴妃難堪。思及此,郭貴妃面露慍色地說道:“娘娘們在說話,豈容你一個小小的宮女插嘴,真是不懂規矩。桂嬤嬤,掌嘴。”
得到命令,桂嬤嬤走到藍依的面前。面容猙獰,高高地揚起手。見此,藍依害怕地用力閉着眼睛。可是預期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落下。見此,藍依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便見一隻手臂橫空出現,按住桂嬤嬤的手腕。側過頭,瞧見是安沁玥,藍依連忙跑到安沁玥的身後。
“安婕妤,怎麼,你連本宮的命令都敢違抗?”郭貴妃皺着眉頭,面色難看地說道。
平視着郭貴妃,安沁玥淡漠地開口:“除了我之外,沒人可以教訓我的人。”安沁玥的態度,成功地激起了郭貴妃更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