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玉琅立即擦拭了自己的眼淚,朝着門口去了,奴良此刻剛好準備好樑煙雲的餐點,她可沒有戴着口罩,因爲她想,自己一定要與樑煙雲同甘共苦,在這個脊骨眼上拋棄王妃,簡直是奴良信仰不允許的。
“王妃好了?”奴良將手中的湯藥放在了旁邊的桌上,手背燙到了,很快的已經放在了耳朵上。
“是好了,不過……”玉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王妃的眼睛好像不對勁啊。”
“什麼不對勁。”
“你小聲點兒,不要讓王妃聽到了。”其實,樑煙雲已經模模糊糊的聽到了,樑煙雲掀開被子,準備下牀。不過很快的,樑煙雲已經看到情況不對了,好吧,她現在需要的不是亂走亂動,而是休養生息。
“玉琅,你過來。”
“是,王妃。”玉琅握住了奴良的手,到了樑煙雲的身旁。樑煙雲咳嗽一聲,“王爺呢,怎麼不過來?”
“您與奴婢昨天去採藥,回來以後,您就一蹶不振了,奴婢等不敢輕舉妄動離開這裡,原是想要在您身旁的,這邊廂,王爺並沒有回來,說是到去走訪民情去了,外面現在苦不堪言,您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樑煙雲的心跳驟然加快起來。
“我發明的口罩呢,是不是真的有作用?”問一句,“王妃,您的口罩幾乎是人手一份,簡直噠,現在人們正在根據您的辦法與病魔展開殊死的搏鬥,現在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了。”
“草藥呢,已經煎熬完畢給車把式吃了嗎?”
“已經吃了呢,車把式逐漸的好起來了,不過還是不能吃東西,吃什麼東西總是會吐出來的。”奴良一邊說,一邊駭異的看着樑煙雲的眼睛,樑煙雲的眼睛與往常不一樣了。
那種黑色,看起來很是詭異,好像一個沉靜的湖泊一樣。
“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很難受,現在你們遠離我,我已經被感染了。”樑煙雲清楚的很,她從一開始就在研究這個病例標本,之所以帶着車把式在身旁,原是爲了好生研究一下。
經過樑煙雲堅持不懈的研究以後,首先明白的是,就目前看來在,這車把式病情已經了尾期,雖然不會很快好起來,不過目前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王妃,您會好起來的,您……”玉琅伸手,在樑煙雲的眼前揮舞來回,樑煙雲一言不發,玉琅已經知道了,樑煙雲了最後的階段。
這階段,車把式剛剛經歷過,車把式經過樑煙雲草藥的調理以後,沒有好起來,不過……
“奴良,奴良。你快過來。”玉琅揮手,奴良立即也是到了,看着樑煙雲呢湖泊一樣波光瀲灩的眸子,良久以後,兩個丫頭噙着淚水的眼睛都溼潤了,然後無聲哭泣起來。
“我要吃藥。”樑煙雲嗅到了藥味,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給墨琛添麻煩,要是自己可以好起來,那是最好也沒有的。
奴良立即到了旁邊的位置,將藥拿過來,已經涼了,奴良握着瓷勺,忍住了痛楚給樑煙雲開始喂藥起來,“王妃,您當心。”樑煙雲一口一口的吃藥,現在的樑煙雲一反常態,簡直聽話的好像是一個嬰兒一樣。
“良藥苦口,但願我可以好起來。”樑煙雲自言自語。
“您會的,您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玉琅安慰一句,但是玉琅再也忍不住,已經開始哭起來,樑煙雲聽到玉琅的哭聲,倒是堅強的笑了。“你哭什麼?”
“奴婢想起來傷心事。”玉琅打一個馬虎眼,本來是不願意說的,樑煙雲這裡已經迫問一句,“什麼傷心事,你說來,我聽聽?”
“那其實也沒有什麼傷心事,原是奴婢從小就孤苦無依,奴婢到了您的身旁,您對奴婢禮遇有加,哪裡有這樣一個好主子,您與奴婢在王爺離開以後,兩個人相依爲命,您就是不吃東西,也是要給奴婢吃的,奴婢現在一想起來,奴婢就……”
“呃,早已經過去了,你倒是記憶猶新。”
“奴婢歷歷在目,奴婢要與您在一起,生生死死都與您在一起。”
“玉琅,說真的,你不會是喜歡上了你家王妃,哈哈哈。”樑煙雲居然還笑得出來,但是這笑聲已經與以前那沒心沒肺的笑聲不一樣了。
喝過了藥以後,樑煙雲讓玉琅與奴良攙扶自己去看一看車把式,樑煙雲藉口很簡單,只是說自己沒有力量,就那樣如常的已經到了車把式的屋子裡面,這邊有專人看着,樑煙雲到了以後,車把式已經看不到樑煙雲了。
“王妃……?”不過,憑藉本能,樑煙雲的目光還是望着前面的位置,一把就那樣準確的握住了車把式的手。
“你還好嗎?我看看?”樑煙雲號脈,脈息很是正常,不過這個人的呼吸是紊亂的,聽得出來,這個人的心臟躍動也是時有時無。
那種感覺,讓樑煙雲不禁一怔。
“還好,還好。什麼地方都已經不疼了,什麼地方都好好的了。”這車把式這麼說,本應該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是樑煙雲的眼淚忽而也是落了下來。
因爲樑煙雲知道,這哪裡是好的症兆,這是……迴光返照啊,樑煙雲在前世研究病理學與解剖學很久,對這些病況都有深入的研究,就目前看來,事情已糟糕透頂。
這說明一個人已經了生命的尾聲,已經連疼痛都開始無知無覺起來。“你還好,就好,吃了藥好好的休息,我會治療你的,你會好起來的,吃東西呢,有胃口了嗎?”
“難得您每一天都過來,託您的福,我好着呢。”車把式一邊說,一邊淡淡的笑了。
樑煙雲也是笑了,“好就好,那是最好沒有的。”
“王妃,您出去吧,我快好了,到不要傳染給了您,我現在最想念的是自己的母親,我孃親啊……”車把式斷斷續續的說着,樑煙雲聽着,但是這句話沒有說完,車把式已經……
已經一蹶不振,然後不省人事,旁邊的兩個丫頭一呆,根據奴良的判斷,這車把式已經死了。
畢竟奴良見過的死人有很多很多,死法也是有很多很多。剛剛這屋子,奴良在看到車把式臉上的神色與顏色以後,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絕對沒有想到,這車把式居然這麼快就去了。
“王妃,他已經去了,讓他安詳的去吧,沒有什麼痛苦。”
“去了?”樑煙雲完全不能相信,伸手狂亂的在他的鼻翼下試探了一下,不試探也就罷了,就這麼一試探,不免大驚失色。
“已經去了,去了啊。”一面說,一面深吸一口氣。
“是的,已經去了。”奴良握住了樑煙雲的手,“王妃,我們出去。”這邊,三個人朝着門口去了,到了門口,玉琅已經準備了乾淨的水,三個人在這裡洗手。
樑煙雲魂不守舍,剛剛的死亡是完全沒有預兆的,沒有痛苦的掙扎,沒有死亡之前的拘攣,什麼都沒有,這個車把式是沒有痛苦的,簡直如安樂死一般,是睡了一覺然後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去了。
就那麼死了。
“已經去了,我到底還是失敗了,霍亂呢,我到底還是沒有研究出來可以克敵制勝的靈丹妙藥,玉琅,見城中所有的醫藥方面的古籍都找過來,此事一定要快,快去。”
“是,王妃。”玉琅聽樑煙雲如此發號施令,立即去辦事情,這邊奴良跟在樑煙雲的身旁,與樑煙雲亦步亦趨,兩個人到了前面的位置。
走了一會兒以後,樑煙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面,到了吃飯的時候,奴良去準備飯菜了,樑煙雲這裡食不下咽,過了很久以後,樑煙雲終於吃下去那麼一丁點兒,完事以後,在奴良與玉琅收攏東西的時候,樑煙雲說道:“王爺呢?”
“奴婢去找,王爺在遠處,奴婢去找。”一邊說,一邊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你回來,王爺想必是很忙了,奴良,玉琅,你們都過來。”樑煙雲想,終於到了自己交代後事的時候了,一把就握住了這兩個丫頭的手,兩個丫頭的臉色都變了一下。
“您說。”
“我要是往後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們兩個人助我保護好王爺,我已經懷胎八個月,一般情況是十月懷胎,胎兒就是健康的。”玉琅與奴良不知道樑煙雲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都那麼一怔。
樑煙雲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來一把鋒利的匕首,“這個給你,玉琅。”
“不,給你,奴良。”
“做什麼,這是什麼意思啊,王妃,您……”奴良的手在顫抖,看着樑煙雲。
“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在我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將我的肚子剖開,這孩子還有希望存活下來,要快,一定要在我還有一口氣的時候就動手,並且爲了保證孩子的安全,不能給我打任何的麻藥,可明白?”
這分明是樑煙雲交代後事啊,奴良一把將匕首握住了,丟在了旁邊的位置,“您不要胡言亂語,您吉人自有天相,您會好起來的,您會好起來的,您不要亂說,真的會好起來的。”
“我這不是以防萬一,奴良,你必須要答應本妃,說,你就說我會在按照王妃說的去做,快說啊。”
“我……我……我做不到,我更加是說不出口,您不要逼迫我。”玉琅一邊說,一邊皺眉。
“什麼就是逼迫你,我這是有求於人,你莫非要我跪在這裡求你不成?”樑煙雲說完,已經準備下跪,玉琅與奴良都大驚失色。
樑煙雲已經料到了自己不久於人世,已經開始交代後事了。其實她們兩個丫頭已經知道了,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沒有選擇的選擇。
不過……
“王妃不會的,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您會健康長壽,您會的。”玉琅望着樑煙雲,樑煙雲笑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