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明月的孩子是左曉月,他實在是沒有理由對左曉月不好,久而久之,左曉月就成了一個驕奢跋扈的女子,久而久之,左曉月就形成了那種傲慢的自高自大的性格。
這也是他對於秦明月愛的延續。
當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的時候,這女人的缺點在男人的眼中也同樣是優點。男人會包容戀愛中的女人各種小任性,但是秦明月並沒有得到這些。
好像彩雲易散一般,從那一次捉姦在牀以後,秦明月整個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秦明月原本是那種眼角眉梢都帶着點兒洋洋自得喜氣的女子,自從那件事情以後,這個時常笑口常開的女子已經變了,變得落落寡合,變得鬱鬱寡歡。
左權思及往事,時常感佩,自己當初油蒙了心居然與下人私通,害的秦明月早早的離世。
他這一生,喜歡過的女子唯獨有一個,想要一生一世陪伴的女子也只有一個,但是高貴的秦明月並不允許自己的愛情讓另外一個入侵者分享,沒有過很久以後,秦明月就去了。
秦明月的死是毫無預警的,也是毫無徵兆的。而那個時候,樑煙雲剛剛出生而已,左權經歷過與秦明月的死別以後,心灰意冷。
在襁褓中,樑嬤嬤偷樑換柱,將兩個剛剛足月的胎兒做了一個調換,已經這麼多年了。
樑嬤嬤實在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敗露,但是並不畏懼。
二十三年前的事情雖然是樑嬤嬤一手操控的,不過人證物證都杳如黃鶴一般。
左權回去以後,想起來往事,不免心痛。但是,心痛之下,他也是一清二楚,王爺墨琛向來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經過墨琛調查出來的東西,那就更加是板上釘釘確鑿無疑了。
他今日從王府歸來以後,整個人已經沒有一丁點兒的力量,囫圇吞棗吃了點兒東西以後,在屋子裡面等着樑嬤嬤的到來。
此事,一定要聽樑嬤嬤親口說,當年的事情,究竟樑嬤嬤做了什麼手腳。
他就這麼等着,目光是不是的看着牆壁上懸掛着的一幅畫,是人物畫,畫上的女子自然是自己所思所想卻不能在一起的秦明月。
她還是當年的模樣,能工巧匠的丹青妙筆實在是揮灑自如,描摹出來的女子輪廓栩栩如生,面對這樣的圖像,時常左權一待就是一天。
在天冷的時候,他看着這樣一張畫就會覺得內心的含着一種清愁似的,好像有話要說一般。
看着這女子,左權不禁潸然淚下,他忘情的看着,伸手慢慢的女子的手臂,但是畫面始終是冰冷的。
“老爺……”正在此時,門口有敲門聲,並不大,左權一愣,立即回眸,映入眼簾的是樑嬤嬤,左權不禁一呆,已經有三個月左右沒有見到樑嬤嬤了,不想樑嬤嬤離開自己以後,逐漸變得妖嬈起來。
以前,這女人總是灰頭土臉的,現在,這女人容光煥發起來,左權自然不得而知,這樣神氣活現的性格是什麼改造的,他也並不想要知道。
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坐着說。”
“是。”女子點了點頭以後,已經上前一步,坐在了旁邊的位置,惴惴不安的看着畫面,也是惴惴不安的看着左權,老爺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樑嬤嬤一愕,無言以對的看着左權。
“我找你有事情。”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在很多方面,樑煙雲簡直是左權的翻版,比如問問題,總是讓你措手不及。
兩人目光那麼一交匯,她立即點頭,“嗯,奴婢來了。”
“距離明月去世已經二十三年了,不覺烏飛兔走,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了。”又是賣關子,這讓樑嬤嬤捉摸不透,究竟左權今日讓自己過來是幾個意思,她就那麼帶着點兒呆氣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種呆愣愣的神色,讓眼前的男子憤怒,他將袖口中的一張紙拿出來,給了樑嬤嬤,“自己看看吧。”樑嬤嬤早已經料到,今日過來是凶多吉少,看到那張紙以後,她還是驚跳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壓抑住了自己狂跳的心,故作鎮定的說道:“這是從何而來?”
“要是從別處來,此事一定是捕風捉影,只可惜這是從王爺那裡過來的,王爺關於刺探的事情向來是獨具隻眼,說說吧,當年……”左權立即伸手,那鳥爪一般的手很快就卡住了樑嬤嬤的咽喉。
讓樑嬤嬤呼吸困難,“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老爺,您請放開手……”樑嬤嬤央求的看着左權,左權氣衝斗牛,一想到樑嬤嬤就是當年事情的罪魁禍首,非但是沒有立即鬆開手,而且手腕的力量在增加。
樑嬤嬤的麪皮發紫,眼瞳逐漸變得渙散起來,手在空中胡亂的飛舞,他這才滿意了一般,“要是有一個字不盡不實,我唯你是問,說吧。”他鬆開手,樑嬤嬤用力的抽一口冷氣,鼻翼的快速的翕動起來。
過了很久以後,這才平靜了下來,“老爺,王爺也有調查錯誤的時候,您真的相信樑煙雲是您的嫡女,而做小月是您的庶女嗎?有何證據呢?這也是王爺的一面之詞啊,阿月在王府並不好過。”
“阿雲在相府也並不好過啊。”左權那冷冷的目光看着樑嬤嬤,“你休要挑撥離間,無知婦人!你難道以爲就你三言兩語我就可以改變自己的看法不成,我告訴你便是,此事我在很多年前也是已經調查過。”
“我總是奇怪,那一晚,如何就……”他羞愧的低下頭,看着樑嬤嬤。樑嬤嬤的眼睛裡麪包含一片深情的晶瑩剔透的淚水,一枚一枚好像彈球一樣已經從天而降,“老爺,那時候您年輕氣盛,您血氣方剛,夫人又正是到了懷胎的時候,您……”
“我糊塗。”
他用力的拍一拍桌子,目光看着樑嬤嬤,“那一晚,我早已經忘記……”他羞愧的低眸,看着桌面,握住了桌上的一杯茶,剛剛送到了嘴邊。
樑嬤嬤卻是清淺的一笑,“您可以忘記,但是奴婢對於那一晚是記憶猶新,奴婢有了那一晚,也不枉做一世女人,老爺,那一晚您對奴婢極盡之能事,那一晚,您貪得無厭,第二日,奴婢幾乎已經站不穩……”
“果有此時?”在樑嬤嬤的口中,那一晚,他是怎麼齷齪怎麼來,究竟有沒有那些事情,他早已經忘記了。
“自然是千真萬確,您要是不願意承認奴婢也就罷了,但是您爲何就要懷疑阿月呢,這麼多年了,阿月生活的水深您有問過一句半句嗎?就因爲王爺的片言隻語,您就開始懷疑阿月不是您的親生女兒,您讓我寒心啊。”
“那麼說,阿雲果真是我與你的孩子?”
左權換一種口氣,換一種方式問。
“這個還用說嗎?此事同樣是千真萬確,老爺總是後悔那一晚一時衝動,難道奴婢就不後悔嗎?奴婢這一生沒有任何的名位,您有沒有站在奴婢的角度考慮一下呢,奴婢內心同樣是充滿了後悔……”
“但是,你對阿雲並不好。”這是真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出來。樑嬤嬤稍微思忖了一下,立即劍走偏鋒,找一個臺階給自己,“那是您看到的,從小,我幾曾真正對她不好過?”
“老爺您也是一清二楚,畢竟阿雲是庶女,要是她也那種自私自利的成長,往後哪裡有用武之地,奴婢這也是早早的就考慮過了啊,對阿雲,我是不好,但是正因爲她是我的女兒,我纔不情願她與阿月一樣恃寵而驕啊。”
樑嬤嬤找的說辭非常不利於自己,也非常沒有說服力,不過聞言,左權還是點了點頭,因爲樑嬤嬤所言,並沒有很多錯誤與紕繆。
“現在,嫡女與庶女還重要嗎?”樑嬤嬤壓低了聲音,顫抖的問。一抹驚瀾從左權的眼底閃爍了一下,很快就轉瞬即逝,他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自然是重要,現在到了必也正名乎的時候,我已經養育了她們二十年,總不成連哪一個女子是自己的,哪一個不是都不清不楚。”
“都是您的親生骨肉,您何苦懷疑,其實,說白了,您就是懷疑奴婢,奴婢是不好,不過奴婢也並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但願您可以三思。”
“三思,三思……”他掩面,抽口氣,顫抖的語聲已經旁逸斜出,然後站起身來,“事情終於有朝一日會真相大白的,我等那一天的到來,你累了,去休息吧。”
樑嬤嬤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次原本以爲是雷霆萬鈞,原本以爲有來無回,但是老爺的態度忽而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這簡直讓人肅然起敬,看到可以臨陣脫逃,她立即找準了離開是時機。
“老爺,兩個女孩都是您的,您不能有偏私。”
“嗯。”左權嘆口氣,揮揮手,百無聊賴的樣子。“去吧。”樑嬤嬤舉步,看着樑嬤嬤的背影,他稍微抽口氣,又道:“你如何變得與衆不同起來?”
“嗯?”樑嬤嬤沉吟了一下,驀地回眸,看到的是老爺那興趣的目光,倒是樑嬤嬤,輕柔的一笑,用一種無可不可的聲音說道:“老爺是說我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