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呢,樑煙雲的態度已經很是明確,其實不是皇上病入膏肓有風險,這纔不去做手術,而是到了樑煙雲真正袖手旁觀,並且真正準備置之不理的時候,樑煙雲嘆口氣,不說一個字。
“不會是真的,您真的不願意出手相助?”
“皇上從來就沒相信過我,縱然是到了現在,我敢說,皇上還是不相信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皇上對我是半信半疑,我就更不能去了,要是治好了,是無上功德,但是要是手術失敗呢?”
“奴婢想,您只要盡心盡力的去做了,其實失敗與成功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畢竟成敗往往是一線之間,皇上應該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然也不會大半晚上讓王爺過來的。”
雖然捱打過了,不過這小丫頭還是比較偏向於墨琛,並且字裡行間可以聽得出來,對墨琛,是比較懷念的。
“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我不可能去的。”樑煙雲態度很是堅決,斬釘截鐵。
“您最好還是去,很多事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玉琅這邊說,奴良也是來了,“您不去,您指定要後悔,現在您真的希望要讓左曉月這賤女人趁虛而入不成,您好好的想一想,這些又是左曉月的陰謀。”
“於是呢?”樑煙雲沉吟一下,微喟——“然後墨琛就將計就計了,對嗎?”
“依照奴婢看,王爺不會真正喜歡左曉月的,您仔細想一想,已經相處了四年,到頭來,究竟還是完璧歸趙,而您呢,則不同。”一邊說,一邊深吸口氣。
“我,我其實也沒有和墨琛……”樑煙雲說到這裡,看到這邊玉琅一臉小人得志的詭譎笑意,立即明白過來,剛剛是他作弄自己。
“壞種,回來,讓我打你一頓。”樑煙雲一邊說,一邊氣咻咻的指責,雙手叉腰,做茶壺狀。
這邊玉琅已笑吟吟的朝着前面的庭院去了,墨琛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是啊,樑煙雲現在更想要的大概和以前已經不同了,一個帝位,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就連墨琛到了最後一刻也是以爲自己一定是勝券在握,不過到頭來,也是失之毫釐,墨琛並沒有氣餒,或者樑煙雲堅持的是正確的,做皇上未必是普天之下最爲快意的事情,未必。
這麼想着,他就失魂落魄的去了,今日實在是心情糟糕透頂,要是在這邊不能搬救兵,回去以後應該如何面對父皇呢?
現在的墨琛,心亂如麻。
現在的樑煙雲也是心亂如麻,其實,樑煙雲倒是後悔起來,應該早早的答應墨琛的,不管以後墨琛有什麼打算,自己今日放棄了拯救一個人,這讓樑煙雲很是心有不甘。
皇上其實也真正是一個宅心仁厚的人,在自己變法的時候,沒有少得到皇上的支持,並且從何時赦免囚犯以及做出來很多豐功偉績看,這樣的帝王是少見的,英勇,果敢,遇到事情沉着冷靜。
這樣一個人樑煙雲沒有救助,真正是於心不安,但還是罷了。
到了第二天,樑煙雲想要躲避一下,要是這邊墨琛將出師不利的事情告訴了皇上,皇上那邊一定是會寫聖旨讓自己過去的,這時候最好是可以躲避一下,看到樑煙雲去意義絕,兩個丫頭只能整頓樑煙雲離開之前需要準備的東西。
“王妃最賤心情不好,但願這一次出門去,您回來以後會心情好一些。”玉琅一邊說,一邊攙扶樑煙雲,朝着轎廂去了。
已經九個月,眼看樑煙雲就要生產,此刻,不在屋子裡面等着瓜熟蒂落,而是在外面轉悠,這……讓人很是不可思議,不過樑煙雲就是在外轉悠,並且還準備朝着更遠的位置就那樣默默無聞的去了。
“去金山寺。”說一句,已經上車。
“王妃,那裡一路上去都是上坡,下來的時候又是筆直的天路,您這樣子,恐不能安全抵達。”
“不還有你們兩個,一定是安全的。”樑煙雲一邊說,一邊已經笑了,兩個丫頭還能說什麼呢,今日,大概是什麼節日,但是究竟是什麼,樑煙雲沒有想起來。
只是看到百姓們成羣結隊的玩鬧,好像是世界末日的狂歡一樣,樑煙雲看到很多人頭頂插着一枚茱萸,一邊往前走,一邊笑吟吟的,樑煙雲的眼睛望着前面的位置,指了指外面。
“這麼熱鬧,是什麼節日?”
“奴婢看是重九,九月九日是登高攬勝的時候,您倒也是很會附庸風雅。”
“我等會兒還要持螯對飲呢,這纔是真正的附庸風雅,好了,現在我們朝着山上去。”一路走,一路也是有官差往往來來,樑煙雲看到大白天城中有這麼多巡邏的武侯,不免覺得震驚。
“玉琅,這些人在做什麼?”這麼一問,玉琅立即下車,去打聽了,過了沒有很久,已經握着一張紙走了過來,樑煙雲不解,看到紙張上是小麥的畫像,不免覺得駭異。
“發生了什麼事情?”問一句,看着身旁的玉琅,玉琅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這才期期艾艾的說道:“奴婢說就是,但是您保證您不能着急上火,好嗎?”看到玉琅這樣子,樑煙雲已經明白過來。
凡事,從最壞的角度去看,於是問道:“回來以後,小麥讓人綁架了,對嗎?”
“不,不……”玉琅立即擺手,打消了樑煙雲的顧慮,“人人說是,趙將軍回來以後,就與小麥分道揚鑣了,現如今小麥究竟還在不在我傲風,已經很難說,這些尋人啓事已經張貼了一個月,但是……”
“官差如何可以做事情,趙赫哥哥呢?”
“剛剛奴婢問了,說武狀元最近身體也是不好,但是日日還是騎着高頭大馬在城中巡邏,只要是看到誰家的女子比較畢肖,就停下來問一問,這簡直……”一邊說,一邊嘆口氣,看着樑煙雲。
“去找趙赫。”
“王爺本就誤會您與趙赫的關係,您爲何還要去。”
“因爲,趙赫這時候需要朋友,他是孤獨的,走了小麥以後,他更加是孤獨。”樑煙雲如是說,不得已,只能轉動馬車的方向,朝着虎豹營去了,趙赫留在虎豹營,是因爲這裡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
他作爲從虎豹營中出去的土著,故土難離。最主要的,這裡也是趙銘多年前培養自己的地方,這裡還是第一次見到小麥的地方,這麼多個第一籌集在了一起,趙赫實在是沒有理由離開這裡。
現在,他日日飲酒,好像除了喝酒,沒有第二件事情做似的,不過是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面,趙赫已經花天酒地,現如今,他在喝酒,旁邊的酒罈子已經橫七豎八,而看得出來,他已經蓬頭垢面,神情要多麼蕭瑟就有多麼蕭瑟。
樑煙雲確信,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趙赫這樣子,樑煙雲也確信,要是趙赫長此以往,往後的趙赫就毀滅了,一個人到了這樣的狀況之中,往往是越陷越深的。
樑煙雲到虎豹營以後,兵丁一個一個都過來了,一邊陳說利弊,一邊希望樑煙雲可以好好的勸一勸趙赫,莫要讓趙赫這樣繼續消沉下去,樑煙雲不得已,只能點頭,朝着後院去了。
趙赫聽到腳步聲,並沒回頭,而是伸手,“酒,給我酒,給我酒。”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酒入愁腸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趙赫哥哥你這又是何苦,您醒過來以後,終於還是要面對自己不能接受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現在已經與以前不同了。”
趙赫回頭,看到是樑煙雲。驚喜之情已經溢於言表,“你……”他激動的上前一步,就要握住樑煙雲的手,樑煙雲說的很對,很對。現在的趙赫是那麼孤獨,孤獨的好似讓人給遺棄了一般。
但是趙赫還是頓住了,他並沒握着樑煙雲的手,指了指旁邊的位置,“你坐着,坐着。”樑煙雲看到地上比比皆是罈罈罐罐,不禁皺眉,不是不坐,而是坐下來需要技巧性,對於一個孕婦來說,這技巧性顯然是不具備的。
“趙赫哥哥嗎,如此日日買醉,已經多久?”
“我心情不好,你懂嗎?”
“我有什麼不懂的,要是可以我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喝醉,但是我好歹知道,這是沒有可能的,我可以喝醉,可以大醉酩酊,可以一醉方休,不過完事以後,我終於還是要清醒過來的,醒過來以後……你想過嗎?”
“那就讓我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對嗎?”趙赫一邊說,一邊已經狂躁的握住了旁邊的一個酒罈子,然後用力的一拍,在趙赫無比嫺熟的動作下,這酒罈子已經打開了,並且一股濃郁芬芳的酒味已經進入了樑煙雲的鼻翼。
樑煙雲淡淡的嘆口氣,“一醉解千愁,或者您是正確的,不過我並不建議您這樣子,除非你對小麥的愛是假的,是一個虛情假意的騙局。”一邊說,一邊嘆口氣,看着眼前的趙赫。
“騙局?怎麼可能是一個騙局,不,不,不可能的。”一面說,一面用力的皺眉。
“趙赫,你要是真正的愛一個人,你就會知道保護好你自己,小麥離開你不是真正不愛你了,而是對你失望透頂,對你傷心了,你這樣子傷害自己,小麥要是知道了,就更加傷心了,你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知道。”
“這第二,你這樣傷害自己,與其這樣子喝酒,不如利用喝酒的時間好好的找一找,她現在一定在某個角落在看着你,看着你陶醉,看着你沉醉,看着你不省人事,看着你逐漸的變成一個無用的人。”
樑煙雲說完,趙赫立即轉動了一下眼珠,在周邊尋找起來,好像小麥真正在周邊看着自己一樣,樑煙雲握着一壺酒,並沒有痛飲,看了看以後,站起身來,然後在衆人都猝不及防中,這壺酒已經淋淋漓漓的灑在了趙赫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