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禍事不單行(七四)
蕭絕前腳出門,衛守禮後腳就去了平昌侯府。
他混是混,卻並不傻。
他也知道自個聲名狼籍,冒冒然跑去求懿旨,衛皇后不見得肯答應他這荒唐的請求。
畢竟,眼下是立諸的關鍵時期,衛皇后不會爲了他開罪手握兵權的勳貴之家,使夏家完全倒向燕王,爲趙王豎下強敵。
夏季又在金吾衛當了這麼久的差,只怕他前腳進了坤寧宮,後腳夏季就收了消息,只消一句“夏雪已許了人家”,便是有娘娘懿旨,怕也不頂事輅。
倒不如他先去夏府鬧上一場,把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先造個聲勢出來。最好是激怒了夏季幾兄弟把他打一頓,他帶了傷再去求,效果又不一樣。
就算是爲着衛家的顏面,皇后的威嚴,衛皇后都非得支持他不可!
這就叫,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娼!
到時,夏家若再用“夏雪許了人家”來敷衍,他也有話反駁。
不出所料,他去了平昌侯府,剛誇了夏雪幾句,還沒來得及提婚事,夏季已經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衛守禮只做不知,忝着臉,笑嘻嘻地道:“小生日前在靜安寺對令妹一見傾心,思之慾狂……”
夏季勃然大怒,一把拎起他的領子:“豈有此理!這是什麼地方,什麼髒的臭的都敢往外說?再不閉嘴,信不信我揍你?”
“夏兄這麼說就不對了!”衛守禮正要惹他生氣,不止沒閉,反而說得更起勁:“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小生心儀令妹,想結秦晉之好,這又有什麼不對?再說了,我陳國公府,說起來品級比平昌侯府還要略高一籌,兩家聯姻也不算辱沒了令妹……”
夏季還未發作,夏雷已先忍不住,衝上來就是一拳,打得他鼻子開花,滿臉淌紅。
“哎呀~”衛守禮又豈是好相與的?立時便揪了他的衣襟,大聲嚷嚷道:“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好好的來登門求親,就算不允,也不應該胡亂打人!走,咱們到金殿上評理去!”
“評就評!誰還怕你不成?”夏雷眼睛瞪得象銅鈴:“我倒要瞧瞧,當着羣臣的面,皇上要如何袒護你這潑皮無賴!”
衛守禮混跡市井,因要討好未來大舅子才強裝了幾句斯文,這時被揍得鼻青臉腫,心頭火起,便撕了麪皮,耍起潑來。
他把袖子一捋:“老子也是堂堂的國公府世子,給侯府面子,才恭恭敬敬地登門求娶。痛快點給句話,這門親,你結是不結?”
不等夏季搭腔,又蠻橫地道:“我先把話撂在這裡,夏雪老子是娶定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看是要八擡大轎迎進門呢,還是一條麻袋套了,扛上老子的牀?”
“找死!”夏雷氣得跳腳,搶起拳頭就往上衝:“真當我夏府無人了!”
衛守禮臉上捱了兩拳,嚇得抱頭鼠躥。
夏雷也並不敢真把他打傷了,恐不好向陳國公交待,只是打幾拳出出氣,見他逃跑便也不追趕。
“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夏季青着臉,厲聲喝。
“你敢?”衛守禮見夏雷住了手,立刻又神氣活現起來:“老子是國公府的世子爺,皇后娘娘的親侄子!你殺我,就是不把國公府放在眼裡,不把娘娘放在眼裡!”
他這一嚷,那些手執棍棒的家丁,便露出遲疑之色,畏不敢前了。
夏季見家丁不敢上前,怒從心起,嗆地拔出鋼刀:“我今日就替天行道,爲京都百姓除了你這個禍害!”
衛守禮見他面目猙獰,也有些害怕,撒腿就跑:“殺人啦,侯府公子仗着軍功,草菅人命,誅殺世家子弟啦……”
他一路胡亂嚎叫着逃出平昌侯府,也不嫌丟人,頂着一頭一臉的血,徑直去了皇宮,遞牌子求見衛皇后。
他是皇后的親侄子,經常出入宮庭,值守的侍衛鮮有不認識他的,見了他這等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好奇:“喲,世子爺這是怎麼啦?”
衛守禮巴不得四處宣揚,立時便罵罵咧咧:“還不是平昌侯府的那些狗東西,仗着有點軍功,就目中無人!老子不過跟他家妹子多說了幾句話,就把老子往死裡打!”
等皇后娘娘得了信,派內侍來接他時,衛守禮心儀夏雪,登門求親不成,反捱了夏季兩兄弟一頓毒打,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消息,已傳遍了京師。
衛守禮進了坤寧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好不悽慘:“姑母,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你還有臉哭!”衛皇后蹙着眉尖,冷聲喝斥:“本宮的臉都給你丟光了,還不閉嘴!”
“姑母,我是真的疼啊~”衛守禮擡起頭,哭訴。
衛皇后這時纔看清,他兩隻眼睛烏柒抹黑,臉上糊着兩隻血手印,當即倒吸一口冷氣:“我的兒!你,你怎成了這般模樣?快,傳太醫!”
衛守禮膝行向前,一頭扎進衛皇后懷裡:“姓夏的不講理,一言不合竟然行兇打人!”
“哪個夏家?”
“除了平昌侯府,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連姑母的面子也不給?”
自個的侄子是個什麼貨色,衛皇后豈有不知道的?
她恨鐵不成鋼,纖指狠狠戳上他的頭:“逆畜,你又幹了什麼好事?”
“這回真不是侄兒的錯!”衛守禮仰起頭,用腫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望着衛皇后,抽抽答答地道:“侄兒只不過想跟他家聯姻。誰知道他們狗眼看人低,不止不允婚,反而一頓棍棒加身,將侄兒打將出來!若不是侄兒跑得快,這條命就要交待在夏家了!”
衛皇后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罵道:“你活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那夏雪花骨朵一般鮮嫩的人兒,哪能給你這逆畜糟踏!”
衛守禮哭喪着臉:“他們瞧不上我不要緊,不該連您老人家也罵進去!說我們衛家,不過仗着姑母的裙帶關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還說,說……”
說着,他怯生生地望着衛皇后,欲言又止。
衛皇后柳眉倒豎:“還說什麼?”
“他還說,要我小些心。姑母牝雞司晨,後宮干預前朝之事,早晚要招來彌天大禍……”
衛皇后被踩到痛處,勃然大怒:“豈有此理,夏家欺人太甚!”
今日恰好陳朝生當值,得了傳喚提了藥箱匆匆而來,走到門邊,聽得裡頭衛皇后咬牙切齒:“好個夏正庭,敬酒不吃吃罰酒!上回暗裡與燕王勾結,本宮尚未追究。這回更是變本加厲,明知衛家只這一條根,竟敢把守禮打成如此模樣,若不嚴加懲治,難消本宮心頭之恨!”
衛守禮乘機道:“嚴加懲治倒不需,只請姑母做主,把夏雪指給侄兒爲妻,侄兒就心滿意足了!”
陳朝生一愣,下意識地停步不前。
夏雪若嫁了衛守禮,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地牛糞上了。
衛皇后罵道:“呸!沒性氣的東西!堂堂國公府的世子爺,要娶什麼樣的媳婦不能有?被人打成這樣,竟還不死心!”
“我不管!”衛守禮在地上打滾:“姑母一定要給我做主!夏家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姑母面子!他要好好說倒也罷了,偏一頓棍棒將侄兒打了出來!我若是退讓,人家還只當我們衛家怕了他夏家!常言道,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侄兒我今日就要替衛家爭這口氣,非把那丫頭片子娶到手不可!”
衛皇后氣得打顫:“這會知道要爭氣啦,早幹嘛去了?夏正庭鎮守南疆,手裡十萬兵馬,便是姑母也要忌他三分!你這逆畜,誰不好惹,偏要去惹他!”
衛守禮一咕魯爬起來:“我這也不完全是在胡鬧,也是替趙王殿下着想!你想啊,只要我娶了夏雪,還怕夏正庭不跟咱們一條心?有了夏正庭手裡的十萬兵馬的支持,何愁趙王殿下大事不成?”
“胡說!”衛皇后冷了臉叱道:“朝中大事,豈容私相授受?”
“好,咱就不說政事,只談家事!”衛守禮知她已經心動,笑嘻嘻地拿出殺手鐗:“侄兒好容易收心養性,想正正經經地娶個媳婦成家過日子。姑母若是不肯成全,我就一輩子不成親,讓衛家絕後!”
衛皇后氣白了臉:“逆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