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絕色 秋狩二三事(十八)
毒妃狠絕色,秋狩二三事(十八)
“出去!”南宮宸黑眸閃爍不定,低而沉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1
“宸哥哥?”夏雪不知所措。
“乖,你先出去。”夏風壓低了聲音,道。
夏雪咬着脣,不情不願地出了帳篷,卻不遠走,就在外面站着。
“拿酒來。”南宮宸冷聲吩咐榛。
夏風取了酒杯,同時找出了數枝蠟燭,一一點燃,在桌上擺成一個圓形。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吭聲,南宮宸從腰間解下玉佩,以絲絛穿過手中的玉玦,提在掌中,緩緩浸入酒中,再輕輕提起。
原本色澤碧綠的玉塊,在燭火和水光的折射下,彷彿吸盡了天地的精華,周身蘊着五彩的華光,在離開水面的瞬間,一條五彩鳳凰和五色金龍,驀然騰空而起,周身有五彩祥雲冉冉而升胰。
鳳舞龍蟠,襯着四周搖曳的燭光,整個大帳內都有了七彩的光華,端的絢麗奪目,華美異常!
夏風不自覺地摒住了呼吸,半晌,艱難迸出一句:“五彩龍鳳玦!”
如果說傳國玉璽是帝位傳承的象徵,那麼這塊用傳說中女媧補天的五彩神石雕刻而成的龍鳳玦,則是皇后身份的代表!
然則,五彩龍鳳玦不在皇后手中,卻到了阿蘅的手裡……
一念及此,夏風頓時不寒而慄!
南宮宸不發一語,抿着脣,霍地掀開簾子往外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夏風說着,疾步追了上去。
“宸哥哥~”夏雪心中慌亂,下意識地拔腿就追。
“回你自己營帳去!”夏風喝道。
“三哥~”淚水涌上眼眶,她是真的嚇到了。
夏風心一軟,放柔聲音道:“聽話,先回帳中呆着。剛纔的事不可對外透露一個字,明白嗎?”
轉過頭朝常安使了個眼色:“送四小姐回營帳,叫她好好休息,不許亂走。”
這話,竟有幾分監視的意思了。
常安吃了一驚,不知道夏雪進去跟兩人說了什麼,弄得一個個如臨大敵?
三哥從來不曾這般嚴厲,夏雪越發驚駭,雙手不自覺地發着抖。愛夾答列
意識到自己可能闖了禍,這時已顧不得拈酸吃醋,不停地猜測,那塊玉到底是什麼來歷?
趙王正與一衆親信在帳中飲宴,絲竹器樂伴着歡聲笑語,喧譁不斷。
南宮宸忽然大踏步闖入,半張臉被火光照着,半張臉隱在黑暗中,帶着一股肅殺的凜冽之氣。
衆人皆是一愣,笑語中止。
南宮庭斜倚在錦榻上,懷裡摟着個半裸的歌姬,半是嘲諷半是驚訝:“三弟,今日如何有閒情逸致,找大哥喝酒來了?”
南宮宸徑直走到他跟前,一把將她懷裡的歌姬拎了起來,順手就摔了出去:“滾!”
“啊~”歌姬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三弟!”南宮庭驀然變色,幾乎要掀桌而起。
然則,下一秒,手裡已多了一樣東西,他只看了一眼,整個人便呆住了。
衆人不覺暗自納罕,紛紛猜測燕王究竟拿了趙王的什麼把柄,竟能讓向來強橫的趙王噤若寒蟬?
“還不快滾?”南宮宸眸光如刀,態度凜然。
衆人倉惶起身,灰溜溜地出了營帳。
偌大一座金帳,轉眼之間,只剩兄弟二人,安靜得能聞到彼此的呼吸。
“母后的鳳玦,如何在三弟手中?”南宮庭心亂如麻,仍強持鎮定。
南宮宸冷笑:“正要請皇兄給我一個解釋。”
“這倒是奇了,”南宮庭盯着玉玦,冷聲嘲諷:“東西是你拿來,該解釋的是你纔對!”
“我以爲,皇兄應該比我更清楚。”南宮宸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反脣相譏。
南宮庭心中焦躁,音調不自覺地提高:“別跟我耍嘴皮!鬼才知道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南宮宸瞧他的表情不似做僞,狐疑道:“你真不知道?”
“不管你玩什麼花招,休想用它嫁禍給我!”南宮庭一臉防備:“今天之前,我根本沒見過!我勸你,從哪裡拿的,趕緊放回哪去!兄弟一場,我可以當做沒這回事!”
南宮宸皺眉,只覺陷入迷霧之中:“如果不是皇兄所贈,這東西怎麼可能會到阿蘅手裡?”
“阿蘅,哪個阿蘅?可是杜府二小姐,夏風的未婚妻?”南宮庭也覺莫名其妙。
當時年少,情竇初開,與府中婢妾紅葉陷入熱戀。濃情蜜意之時,憑着一腔熱血,一時衝動從母后宮中偷了玉玦,轉贈於她,誓以江山爲聘,與她白首偕老。
孰知世事難料,大婚前母后棒打鴛鴦,生生將他和紅葉拆散。
他也曾派人尋找,無奈人海茫茫,難覓佳人芳蹤。
十七年沓無音訊,原以爲與她已是天人永隔,鳳玦也必然是母后的人取回。
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手中!
“你在想什麼?”南宮宸不語,望着他的眼裡,盛滿了濃濃的懷疑。
南宮庭凝眉苦思,忽地想到一個可能,心中咚地一跳,驀地擡頭,摒了呼吸:“阿蘅,今年多大?”
“呃?”南宮宸錯愕萬分。
“多大?”南宮庭心生焦躁,提高了聲音喝問。
“十五,”夏風及時趕到:“三月及笄,再過五個月,就十六了。”
可惜,當時他根本沒注意她,連她的及笄禮都未曾參加。
細想起來,她人生中的所有大事,他都不曾參與——距離和時間都不過是藉口,只因當時不曾動心。
他想,她心裡不是沒有怨恨的吧?
所以,她纔會對他如此冷淡,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吧?
南宮宸若有所思。
談到阿蘅,夏風的表情變得十分柔和,連聲音裡都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知道,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是真的愛上了阿蘅。
忽然間他有些羨慕。
所娶即所愛,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份?
夏風何其幸運,可以光明正大地愛其所愛,傾其所有愛護心愛之人?
而他,只怕永遠無法體會到那種感情吧?
南宮庭瞪着他,目光有些迷亂。
紅葉走之前,的確是懷了身孕的。正因爲如此,母后才非要除掉她不可。
可是時光太過久遠,他已經記不太清了,紅葉當時懷了幾個月的身孕?這個叫杜蘅的少女,有沒有可能是他的女兒?
他的腦子裡,浮起一張清麗的容顏,冷靜淡定,處變不驚。
這麼一想,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似乎跟紅葉,依稀有些相似呢?
半晌得不到回答,夏風心微微一沉:“有什麼問題?”
趙王爲何突然對阿蘅的年紀感興趣起來?
南宮庭不答,半瞠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如今是太康二十一年十月。
杜蘅十五,明年三月才十六。換言之,她是太康六年三月出生。
紅葉是在他大婚那年冬天離開,他大婚是在哪一年來着?太康五年,還是太康四年來着?
喝了太多的酒,記憶有些模糊,忍不住握拳敲了敲腦袋。
南宮宸想了想,轉身,出了營帳,直接朝西區走去。
解鈴還需繫鈴人,既然趙王這裡得不到答案,自然要找拿着鳳玦的人要答案。
夏風隨即醒悟,大步跟了出來,兩個人並着肩,默默地穿過營區。
利刃如風,悄無聲息地刺破黑暗,從背後襲來。
夏風側身,伸出二根手指敏捷地夾着劍身,含笑道:“初七,不許頑皮~”
初七收了劍,聲音清脆愉悅,如同咬着水蘿蔔,脆生生的:“咦,你怎麼知道是我?”
“除了你,沒有人敢用劍指着燕王殿下。”夏風笑意溫和。
“爲什麼,”初七眨巴着眼睛,顯然有些不信:“你很厲害嗎?比師兄還厲害?”
夏風微愕,正要問她師兄是誰,忽見帳簾一掀,紫蘇從裡面走了出來,躬身施了一禮:“燕王殿下,小侯爺~”
“阿蘅還沒睡吧?”夏風的注意力被引走,轉身走向她:“我和燕王要找她談點事。”
“紫蘇,誰在外面?”清潤的女聲傳來。
“阿蘅,是我。”夏風揚聲做答。
紫蘇把簾子挑起來:“兩位請。”
見南宮宸和夏風進來,杜蘅顯得很吃驚,放下手中的繡繃,站了起來:“這麼晚了,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