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塵淵不知道她在找什麼,只是默默的跟着她一起,這是他以往從未做過的事情,但,他此時卻心甘情願。
跑着,本已經失去了焦距的眸子,突然間充滿了光亮,要找的那抹身影,便在眼前!
“站住!”嬌喝一聲,帶着些許的哽咽,鬆開陌塵淵的手,南宮青鳶慢慢的朝着那身影走過去。
步伐緩慢,似乎穿越了幾個世紀,只是一瞬,卻恍若永恆。
藍衣男子緩步走着,身後那聲音分明與他無關。
只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不知道爲何,只是覺得,說不出的熟悉,說不出的感覺。
轉頭,看向那緩步而來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頭,她的臉上佈滿了淚水,那模樣,讓人有些心疼,只是,那陌生的臉讓他將那抹熟悉的感覺抹去。
也是,在這夜羽國,他怎麼可能會有熟悉之人?
他不過是來辦事而已。
搖了搖頭,轉身欲走。
“等等!不要走!”淚眼朦朧的南宮青鳶並未在那一瞬間看到眼前男子的樣貌,見他又要離開,忍不住的又說了一句。
不知道爲何,夏傑還是住了足,不知道爲何,他腦中竟想起了那個清冷卻笑靨如花的女子。
可惜,她卻不見了。
他不信她死了,不信!
雖然時隔幾月,他還是沒有放棄希望,走南闖北,希望能找到她的消息。
她那樣機警的人兒,怎麼可能出事,又怎麼可以出事?
最後一步,恍若深淵,不敢踏出,更害怕失望。
陌塵淵眸光深思的盯着南宮青鳶,雙手卻不自覺的握緊。
這個男人,與她,到底是何種關係?
既然心上早就有了人,那又何苦來招惹他?
不自覺間,陌塵淵沒有發現,自己竟會有這樣的心情,說不出的滋味,只覺得心中萬分煩躁。
“你……”走到藍衣男子的面前,南宮青鳶擡頭,看向那男子,想要說出的話,在看到那容顏的時候,全部吞了回去。
不是他,竟然不是他!
“姑娘,可有事情?”好聽的聲音響起,他不光與那人的身形相似,聲音竟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可……
他不是他!
“抱歉,認錯人了。”低下了頭,南宮青鳶輕聲回答,低落的模樣,讓人有些心疼,暗恨自己爲何會讓她失望。
轉過了身子,南宮青鳶走到陌塵淵的身邊,把頭埋進了他的肩窩,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失聲痛苦。
原本以爲看到了希望,那一瞬間的驚喜,在此時,全化作了無盡的絕望。
她怎麼會以爲那男子是夏傑?
夏家的暗衛雖然是個神秘的力量,卻在江湖上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組織……暗殿!
他們平時也會有自己的安排,經商暗殺,各種生意都有涉及,這些並不受暗主所控,四大堂主各司其職,沒有暗主之令,也會將暗殿打理的遊刃有餘,但若是暗主有令,不管是何,他們都絕對服從。
夏傑便是出自暗殿,本是暗殿護法之一,卻被她留在身邊與暗殿互通消息,成爲她的貼身影衛。
然,那日他正巧去了暗殿,才遠離了那場劫難。
縱使如此,就算要洽談事情,以他的
身份,也不會親自前來吧?
那男子有些狐疑的看了南宮青鳶一會兒,然後便大步離開了。
陌生人而已,與他何干?
“什麼都別問,讓我先發泄一會兒!”哭泣着,小手不停的捶打着陌塵淵的後腰,力度不大,於陌塵淵而言,如撓癢癢般,一點力度都沒有。
“……”
儘管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陌塵淵還是沉默了,他打橫將南宮青鳶抱起,擡頭看了看天色,便帶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樓。
要了個雅間,便抱着南宮青鳶進去了。
耐着性子的聽着她哭,任由她蹂躪自己那白色錦袍,說不出的感覺,眼中流露出他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寵溺之色。
許是哭累了,南宮青鳶那緊抱着陌塵淵的雙手也鬆了開來,整個人窩在陌塵淵的懷中,不發一語。
沉寂了好一會兒,陌塵淵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聽到了細微的呼吸聲。
啞然失笑,這小女人竟睡着了。
抱着南宮青鳶去了內室,將她放在軟塌上,又給她蓋了一層毯子,以免她會着涼。
其間,小二送了茶水上來,陌塵淵隨意的點了些招牌菜,示意他們半個時辰之後送來,這女人也不知道要睡多久。
在離開了南宮青鳶的視線之後,那藍衣男子便進了一家精緻高檔的店鋪……玲瓏軒。
“這位公子,可是要爲心上人選些首飾脂粉?”
見有客人來了,小廝忙上來招呼,那模樣,殷勤的過分。
“讓你們掌櫃的出來,說有舊人來訪。”十分隨意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男子打量了下這個鋪子,雖不喜這種地方,但也看得出這是家極好的商鋪,對於那些女人而言,想必是愛不釋手,他這個大男人,便不湊這個熱鬧了。
聽他這般說,那小廝也不敢怠慢,便匆匆去了樓上,通知自家掌櫃。
“何人來找我?”片刻之後,那掌櫃的從二樓緩緩而下,見來人長相頗爲陌生,但在看到他那隨意擺出的一個手勢之後,便加快了步伐,將那人拉起,匆匆上了樓上,還十分小心的將門給關上。
“夏傑,你這傢伙怎麼有空到這裡來?”一關上門,那男人便忍不住的追問道。
這傢伙不是跟在暗主身邊麼?怎麼竟有空四處溜達?
莫非是遭到暗主厭棄了,然後被一腳踹了回來?
“閒來無事,出來散散心。”淡淡的開口,夏傑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你該不會是被暗主嫌棄了吧?你看看你這張冰塊臉,若是讓我每天對着,我也會煩的。”那人說笑間,便一把撕掉了夏傑臉上的人皮面具。
一張冷冽的面容出現在他的面前,還是如冰雕般冷酷,散發出無盡的寒意。
對於他的動作,夏傑並未阻止,只是淡淡擡眸,冷意迸發:“若真是這樣便好了。”
“那是怎麼了?”有些疑惑,他何時見過這冰塊臉這般模樣?冰冷中竟夾雜着絲絲說不出的絕望悲涼,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暗主失蹤了。”五個字,已經表明了他的心思,他不相信夏青鳶死了,只要一日未找到她的屍體,他便一日認爲她還活着。
雖然他找不到,但是卻可以告訴自己,她一定在哪個他不知道的地方活着!
只有這樣,他才
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影衛的作用便是保護暗主的安全……主存他在,主滅他亡!
許是睡夠了,又許是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南宮青鳶幽幽轉醒。
似醒非醒的眸子裡是一片氤氳之色,怯生生的模樣好似一隻迷路茫然的小白兔,可愛的緊。
轉眸,便看到陌塵淵盯着自己,目光流轉間,便會發現,他不過是在發呆沉思而已,根本就沒發現她現在已經醒了。
仔細觀察,南宮青鳶此時才發現,陌塵淵竟是這般儒雅俊美,長長的睫毛一閃不閃,微微的翹着,細看來,比她這個女子還要細長些,着實有讓人嫉妒的資本。
只是他沉思的模樣,又似上位者的冷凝,滿是霸氣威嚴,僅僅一個瞬間,便足以讓人臣服。
花開一時,浮生未歇。
忽然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回暖,有些曖昧。
不知道從何處飄來的淡淡花香,吹散了沉思二人的神智。
“你……”
“你……”
同時發聲,眼神微閃,只一瞬,卻尷尬突起。
“你先……”
“你先……”
又是異口同聲,說不出的默契,卻讓人懊惱着這默契不該在此時出現。
隱隱竟讓人覺得有幾分嫌惡,這樣的時候,難道不是應該乾脆利落的開口麼?
如此,竟覺得有幾分忸怩了。
“你先說。”頓了下,陌塵淵率先說出了口,姿態翩然優雅,是專屬於貴公子的無限光華。
溫潤,有禮,謙遜,內斂。
“抱歉,是我失禮了。”低首垂眉,眼底是化不開的陰鬱感傷,而她也並未用“本宮”二字,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讓他們之間變得有些不同。
她以爲時間久一點,她的心會更堅強一點,她以爲準備的充分點,她的決心就越發堅定。
可是,僅僅是一個相似的背影,便足以讓她所有的決心在瞬間崩潰。
不願意去深想,只想着走好眼前的這一步,這樣她纔可以暫時不去管那壓在自己心間的血海深仇,可是現在……
她發現,不是不去想,便會拋諸腦後。
只要有一點痕跡出現,她的心就會變得千瘡百孔,殘破不堪。
“揹負太多,不累麼?”不知道她以爲的那個人是誰?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但是他卻明白,那人的存在,在南宮青鳶的心中佔有很大的地位。
“若是累,便可以丟棄所要揹負的東西麼?”擡眸,與陌塵淵的眸子相對,一道鋒芒閃過,使得南宮青鳶的周身好似蒙上了一層薄冰,冷硬而散發着逼人的寒氣。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讓自己這般累。
可那血海深仇,她如何能丟棄?
她那枉死的一家,若是不能給他們討回一個公道,是不是死了都不得安生?
閉上了眸子,陌塵淵沒有答話。
他自己都放不下,又如何能強求別人?
尤其是那滅門之恨!
“好,我幫你。”沉默了下,陌塵淵定定的看着南宮青鳶的眸子,說出了承諾般的字眼。
“你已經在幫我了,不是麼?”勾脣一笑,那笑容中更多的是悽婉,以及說不出的狠厲果決。
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雖未點破,但是二人心中都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