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眨着眼,滿是警惕的盯着她。手指卻將男童抓的更緊了幾分。
“把煜哥兒給我,然後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當今天我們沒有見過。”
“呵呵。”蘇怡似是終於自震驚中清醒了過來:“我憑什麼聽你的。”
唐韻挑眉:“我不想跟你廢話。”
蘇怡撇嘴:“真巧,我也不想……啊!”
一句話尚未說完,蘇怡便覺得整條右臂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劇痛。人便莫名其妙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我說過。”女子清冷的聲音淡淡說着,不喜不怒流水一般的平靜:“我不喜歡廢話。”
蘇怡倒在地上,卻驚恐的發現根本站不起來,方纔不過是覺的右臂有些微的疼痛。纔多大會的功夫,半邊身子都已經疼的動彈一下都生不如死。
“你……”她瞪着燈火下溫柔摟着蕭景煜的清麗女子滿是驚恐:“你對我做了什麼?”
“煜哥兒,我是你大姐姐。”唐韻根本不去理會死魚樣倒在地上的蘇怡,語聲輕柔而低緩的哄着懷裡粉妝玉琢的孩子。
“是蕭王府的大姐姐麼?”稚嫩的童音翠翠的,柔柔的如同露珠拂過三月的嫩草。叫人一聽見整個人都舒爽了起來。
唐韻便微微眯了眼:“你,認得我?”
蕭景煜點了點頭:“我娘跟我說過你。”
娘?唐韻明瞭,他所說的那個娘指的定然是張三太太,徐大太太纔不會跟他說起自己。
於是,她朝着他微微一笑:“真巧了呢,你娘也跟我提起過你。”
眼看着蕭景煜眼中的戒備又少了幾分,胖乎乎的身子朝着她懷裡蹭了蹭。直到這個時候,唐韻纔在他身上覺出了幾分顫抖,心裡頭微微的有些發酸。
這孩子好歹也是個大戶人家出身,自幼也算得錦衣玉食。可自小便經歷了這麼多大人都無法承受的變故,他的內心可不知比多少成年人都要堅韌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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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哥兒。”唐韻低頭看着他的眼睛:“從今天開始,你跟着我。”
眼看着蕭景煜神色間頓了一頓,大眼睛裡頭似乎有水光一閃,卻只咬了咬脣,到底只點了點頭,一句話沒有問。
唐韻眸色一閃:“怕麼?”
“不怕。”
“你們夠了!”另一頭,蘇怡顯然因爲對自己的無視而憤怒了,終於一聲大喝。
唐韻這才淡淡掃了一眼過去,伸手摸了摸蕭景煜的頭髮:“還得等一下,過一會子姐姐就帶你回家。”
“恩。”蕭景煜乖巧的點了點頭,突然卻伸手扯住了唐韻的衣袖:“我……等着你。”
等你回來!
唐韻心中一痛,張三太太離開的時候他可也是如這般的等過?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等着的兩個母親都已經再不可能回來了。
在這孩子的心裡,也許等等纔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於是,她臉頰上的笑容越發的溫柔:“好。”
溫暖的笑容似乎帶着魔力,蕭景煜終於緩緩鬆開了手。唐韻卻是眸光一閃,突然毫無徵兆一個手刀砍向了蕭景煜的後頸。眼看着孩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翻,小身子軟軟倒了下去。
唐韻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他的身子,輕輕放在了地上,脫了自己的外袍給他蓋上。這才慢慢站起了身子。
“你……你居然殺了他!”蘇怡瞪着眼,突然扯着嗓子一聲尖叫。
唐韻白了她一眼,人傻真是……沒誰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大適合小孩子看到。”她是個善良的人,所以給她好心的解釋一下。
“啊?”蘇怡眨眼,什麼叫不適合小孩子看?
“比如……”唐韻眸光抖得一冷:“逼供。”
“什麼?”對面女子眸子當中似有猩紅的光一閃,蘇怡心中抖得便升起一絲不祥。扭頭便朝着樓梯跑了過去。
“啊……!”
她剛剛邁出了一條腿,身子便被一股大力扯着狠狠撞上了一側的牆壁。這一座古塔建的年頭也不算短,卻也不知道什麼材料製成的,很是結實。
蘇怡又一貫是個嬌生慣養的,唐韻出手可是半點不留情。她這麼一下子撞了上去,直接就翻了眼。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給撞的挪了位子一般,一口血便怎麼也忍不住噴了出來。
“你……你。”
吐出了一口血,滯留在胸口的那一口氣卻也奇蹟般的順了過來。於是,迷濛的眸子便清醒了幾分,一眼便瞧見了燈火下站在十步之外笑吟吟看着她的女子。
平日裡瞧着,女子的面容很是清麗,卻也不覺的怎麼出彩。但,今日在這燈火之下細細看來,竟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尤其是那一雙眸子極亮,她以爲今日的燈火已然是天下間最亮的東西。
但,那跳動的燭火之光與女子一雙清眸比起來,分分鐘便能給秒成了渣。
而最妙的,該還是她的那一副神色。
淡淡的,懶懶的,退去了往日的溫良無害,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冷和傲。那本該是楚京貴女最不屑的一種神情,普天之下她便也只能在柳明萱那般的天之驕女臉上看到過。
然而,見了此刻的唐韻,任誰還能將柳明萱當作了高高在上的冷月呢?
“你要幹什麼?”蘇怡打了個哆嗦,努力壓下心頭那些奇怪的想法。不過是個身份不明的野種小賤人,整個楚京的笑柄。她怎麼會對這樣的人生出了恐懼?
“幹什麼?”唐韻勾出一笑:“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
粉潤的脣畔再度勾了起來,唐韻只管居高臨下看着蘇怡,不急不惱。
蘇怡便又打了個哆嗦,對面女子明明在笑,她卻覺出了無邊的冷意。那個眼神,分明便像極了強大的猛獸在戲弄幼小的獵物。
並不急着一口咬死了它吞下去,反倒允許你時不時的炸個毛撒個歡,反正你也離死不遠了。
“唐韻,你不能殺我。”
唐韻挑眉:“哦?”
蘇怡嚥了咽口水:“我……我爹是朝廷命官,你就不怕王法了麼?”
“呵呵。”唐韻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蘇怡便覺得那一聲譏笑如同薄薄的刀刃,順着她的肌膚一下子便將冷意滲刺入了她的四肢百骸之中。
“我……我認識一個極厲害的人,這人你絕對惹不起!”“哦?”唐韻眼中悄然閃過一絲興味。
蘇怡見她沒有再如方纔一般步步緊逼,便以爲自己這話奏了效,於是便悄悄吐了口氣。
“想我蘇怡堂堂一個千金貴女,居然被兩個賤人丫鬟給逼的趕出了雲山書院着實可惱。但是,你該是沒有想到居然能再見到我吧。”
這話說的便有幾分得意了,眼見着唐韻眼中出現了一抹思量。於是,蘇怡便挺了挺胸膛。
唐韻看了她一眼,擡手扶了扶垂下來的珠釵:“你說的不錯,我還真是沒有想到呢!”
這話說完,蘇怡便越發得意了起來。心裡頭自然而然將唐韻方纔的動作當作了掩飾慌亂。
“所以,你若是聰明的話就趕緊的在我眼前自殺算了。不然,等我那朋友來了,你怕是想死都不可能了。”
唐韻掩脣低咳,要她自盡……
蘇怡自然覺得她這是越發的怕了,於是整個人都彷彿帶出了一絲光。
“怎麼?”蘇怡挑眉:“你可是怕了?”
“你說的不錯。”唐韻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我真的不敢殺你了。”
“呵呵呵……。”蘇怡得意的笑了半晌,聲音便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方纔那話聽着怎麼……那麼不對勁?什麼叫不敢殺她了?不是該她提刀自刎的麼?
“我還有那麼多問題要問你。”唐韻不在意的看了看自己手指,脣畔便又浮起了溫良無害的微笑:“所以,怎麼能捨得現在就殺了你呢?”
什麼叫‘現在’捨不得?!
蘇怡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些什麼便眼前一花。下一刻便覺得下顎一陣劇痛,竟是叫唐韻一把給狠狠攥在了手裡。再見她小指在自己眼前微微一彈,有什麼東西便落在了口中。立刻嚐到了滿口的苦澀。
唐韻卻在那一刻鬆開了手,蘇怡立刻低下了頭去死命的往外吐着。
可是除了能吐出幾口唾液之外,哪裡還能吐出些旁的東西?方纔那苦澀的玩意她甚至連是個方的還是圓的都未曾嚐出來。
於是,她便將手指探在了自己口中使勁摳着喉嚨。
唐韻只管冷眼瞧着並不去阻止她的動作。她那麼折騰除了叫自己難受外,根本不會有旁的用處。
果然,蘇怡吐了半晌到底發現一切都是徒然,便漸漸消停了下來。
“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她有氣無力靠在牆上,眼底滿是毫不掩飾的怨毒:“你殺了我,那人一定不會放過你!”
唐韻眯了眯眼,這是她第幾次聽到蘇怡提起那個人?話說那人到底是誰?
居然……
大膽到從雲山書院手裡頭劫走了蘇怡,瞧這個意思,雲山書院竟是默許了麼?
“誰說我要殺你了?”唐韻慢悠悠說着,儘管她對蘇怡口中那人很有興趣。神色間卻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我給你吃的可是好東西呢。”唐韻撇了撇嘴,似乎破有些心疼:“那可是子午丹,一粒便能起死回生的神藥。你若是真給吐了,一定會後悔。”
蘇怡冷笑:“你的話能信?”
唐韻勾脣一笑:“你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