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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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燕綏一步也沒停留,出了宮門與黑七一起策馬就奔向了開國侯府。

兩人在開國侯府的巷子口停了下來。

“少爺,怎麼個章法?”黑七開口問道。

杜燕綏望着開國侯府邸慢吞吞的說道:“緩兵之計。你先回府告訴祖母,我必將燕婉平安帶回家。”

他一鞭子抽下,馬長嘶一聲衝了過去。

在開國侯府門口下了馬。杜燕綏緩步上了臺階。

管事的看着他身着紫色的千牛服,氣宇軒昂,知道了他的身份。眼裡就有了幾分敬畏和警惕:“杜將軍稍候,小人前去通報一聲。”

黑七去宮門等他的時候還不知道岑三娘帶着府裡侍衛鬧了一場。杜燕綏也不知情。

他站在門口。見兩邊侍衛們的手都按在了腰間,一副隨時要拔刀相向的模樣。心想,崔家囂張的氣暈了祖母,還將岑三娘她們趕出了府。吃虧生氣的應該是自己纔對。你們擺出副憤憤不平的模樣作甚?

不多會兒,崔侯爺竟從裡面出來,揹負着雙手怒視着杜燕綏:“杜將軍若前來弔唁,本侯歡迎。如果想要帶令妹走,絕無可能。崔家有婚書在手!你妹妹就是我崔家的媳婦。”

竟連府門都不肯讓他進。

“崔家想要舍妹捧靈結陰婚,也得用花轎正兒八經擡進開國侯府。私自扣人,就算逼着我妹妹和靈牌拜天地,杜家也是不認的。難不成要兩家集結侍衛火拼一場?天子腳下動刀兵,最終不過是京兆府出動府兵平息。事情鬧大,京兆府斷不了這個案子,只能遞到皇上面前,求個聖裁罷了。”杜燕綏平靜的說道。

“想用緩兵之計誑本侯放了你妹妹?哼哼,杜將軍打的好算盤哪!真當本侯是三歲孩童好欺?”崔侯爺識破了杜燕綏的主意。

杜燕綏笑了笑道:“崔家不是有婚書在手,做好了打官司的準備?既然如此,何不大方點,咱們兩家公堂上見吧。扣着我妹妹,開國侯府官司還沒打,就輸了理。您說呢?”

崔侯爺能說什麼?杜燕綏和岑三娘不同,他竟然是跑來講道理的。崔侯爺盯着杜燕綏道:“你杜家要打官司?”

“祖母堅持不肯讓舍妹嫁牌位結陰婚,孝道大過天,我這做孫兒的自然只有遵從的份。開國侯府扣着我妹妹,只不過讓我家在訟狀上多寫一條罷了。”杜燕綏說的倒是坦白。

“請杜姑娘出來。”崔侯爺冷笑出聲,“杜家就準備輸吧。”

杜燕綏暗暗鬆了口氣,笑了笑:“就算杜家輸了。我妹妹也要花轎名正言順的擡進開國侯府。在崔家偷偷拜個牌位,叫什麼事。對吧,侯爺?”

崔侯爺看着杜燕綏,怎麼也吃不准他的心思。說他憤怒吧,一直面帶笑容。說他不氣吧,妹子被強行扣下,怎麼可能不氣?

事情已鬧騰成這樣,崔侯爺的心思被一句打官司吸引住了。強行扣住人,杜家不可能沒反應。打進府來搶人,兩敗俱傷的局面。堂堂正正的打官司,正合了崔侯爺的心意。崔家不會輸。

對峙間,只見幾個丫頭婆子扶了杜燕婉出來。才一鬆手,杜燕婉一巴掌就扇了過去。看到哥哥,杜燕婉一喜,提起裙子撲進了他懷裡。

杜燕綏給她理了理鬢髮問道:“可曾吃虧?”

杜燕婉輕蔑的看了眼那幾個臉上脖子上帶彩的崔家奴婢,驕傲的說道:“不曾。”

杜燕綏笑了笑,讓杜燕婉上了馬,輕輕躍上去,坐在妹妹身後,朝崔侯爺抱拳一禮:“侯爺識破是緩兵之計,某也不瞞侯爺,確實打的這個主意。崔家若贏了官司,某親自送妹妹出嫁。崔家若是輸了,請另覓佳媳吧。”

不溫不火,偏讓開國侯心頭窩了股氣,拂袖而回。

杜燕綏策馬,擁着妹妹回去。

回了府,兩人徑直去了正氣堂。

見着躺在牀上的祖母,杜燕婉哭着撲了過去:“祖母!”

杜燕綏輕輕握了握岑三孃的手,微微一笑:“放心。”

杜老夫人又驚又喜,鬱結當即去了一半:“燕綏,開國侯怎捨得放人?”

杜燕綏上前單膝跪在了牀前:“祖母,孫兒擅作主張,要和崔家公堂裁斷這門親事。”

“祖母早有此意,已遣人送了信給尉遲老國公,請他看在你祖父的份上,襄助杜家。”杜老夫人說道。又拍拍杜燕婉的肩道,“去看你母親去。她還不知情,一日不見你,恐心裡想念。”

杜燕婉抹了淚笑道:“嗯,我就這過去。”

離開時腳步輕盈,快活的像小鳥似的。

岑三娘冷眼旁觀,不知道爲什麼,高興不起來。

杜燕婉走後,只見杜燕綏連尹媽媽也打發了出去,心裡頓時有點發慌。

“祖母!這場官司咱們家贏不了!”杜燕綏靜靜的說道。

杜老夫人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捧靈結陰婚要看雙方是否自願。縱崔家持有婚書,咱們家不願,又是功臣之後。皇帝也不會輕易偏向崔家。燕綏,官司還未打,你爲何這樣說?”

杜燕綏嘆了口氣道:“祖母,您歷經風浪。孫兒如實相告,只盼着您心裡先有個準備。如今朝堂後宮都盯着這事。已經不再是崔杜兩家恩怨。而是皇上在與掌權的老臣們角力!皇上登基兩年多,三省六部的權力都握在世家望族出身的大臣們手中。崔皇后代表的是世家大族。皇上想要權力,所以一直寵愛着備受誹議的武昭儀,冷落皇后,這是在一步步試探挑戰世家的底線。崔家要結陰婚,擺明了理虧。就給了皇上打壓老臣的機會。君主要集權,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得了好處,皇上會安撫世家爲首的大臣,打一巴掌再賞顆甜棗。咱們家就是這顆甜棗。只有皇上真正的掌了權,咱們家纔有翻盤的可能啊。”

杜老夫人猛的闔上了眼睛,聲音發顫:“你是說燕婉她,她仍要去拜一個牌位……”

“崔孟冬還活着的話,燕婉只會死在崔家。如今,恐怕會委屈她一兩年。”杜燕綏有點艱難的回答道。

杜老夫人往後一仰,竟又暈了過去。

岑三娘和杜燕綏掐着她的人中,好半晌杜老夫人才緩過勁來,老淚縱橫:“可憐我的燕婉啊!”

“祖母,這只是最壞的打算。”杜燕綏將頭埋在了老夫人身上。

他無奈而清醒。

岑三娘覺得朝堂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她恍惚的想,杜燕綏已脫不得身了,將來會怎樣呢?武昭儀真當了皇后,將來就會一帆風順嗎?

“……祖母心裡有數了。這場官司咱們家使出十分力。皇帝真的要犧牲燕婉,杜家必有後福。”杜老夫人沉聲說道。亅..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