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魅兒坐在那裡,只覺的聚光燈下的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她今天之所以答應來這裡,是想借着電影的好口碑爲黛辰方贏得一絲好感的,她知道會碰上許傾傾,也知道許傾傾不會放過她,她甚至已經計劃好如何在記者的提問下,不動聲色的刺激到許傾傾,令她自亂陣腳,暴露出她的短板。
可是,誰知道,許傾傾竟然以退爲進,和她這個仇人大玩起閨蜜情。
她若是此時再揭穿許傾傾的不是,便落了下風了。
所以,葉魅兒只好暫時嚥下這口氣。
許傾傾一番聲情並貌的解圍,贏得了媒體的一致好感。
很快,大家放棄了葉魅兒,而將問題越來越多的放在許傾傾身上。
許傾傾如今是娛樂圈的當紅炸子雞,金紫荊頒獎禮上,更是出盡了風頭,不僅拿到影后和人氣女演員的雙料大獎,連她生孩子都上了一週的頭條。
拼命三郎,正能量,演技好,爲愛癡狂成爲她的代名詞,圈粉無數,而今天和葉魅兒的這一幕,又令她多了一個人設,寬厚待人。
與她的寬容相比,葉魅兒開始的遮遮掩掩和言語間的陷阱令她第一次亮相,就在媒體心中落下心機深重的感覺。
提問一結束,葉魅兒迫不及待的甩開許傾傾的手,並在首映禮結束後,在後臺氣勢洶洶的找上許傾傾。
“許傾傾,你剛纔在臺上什麼意思?”她沉着臉,氣沖沖的問。
許傾傾正在卸妝,她回眸,一臉無辜:“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在替你解圍啊?”
“解圍?你會這麼好心?”葉魅兒冷嗤。
“不然呢?難道要等你跟媒體說,你和莫逸塵纔是真愛,反過來,打我的臉嗎?”
葉魅兒冷笑:“許傾傾,你倒是什麼都看的清楚!”
許傾傾一窒,扔掉手上的首飾,慢悠悠的站起來,走到葉魅兒的身邊,目光灼灼的逼視着她:“當然,我什麼都清清楚楚。葉魅兒,你就是你書中的那個女主角,那個自私自利,腹黑又變態,只知道自己的痛苦,永遠不會體諒別人的神經病!”
“你……”葉魅兒被她堵的語塞,她的臉色慘白,心臟處,怦怦跳個不停。
可是許傾傾卻仍不想放過她:“葉魅兒,因爲你的自私,你將愛你的男人,和你愛的男人都害的傷痕累累,生死不明,現在,你得意了吧?滿意了吧?”
許傾傾凌厲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直刺向她脆弱不堪的靈魂,葉魅兒後退着,身體撞到牆上。
“許傾傾,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將脣瓣咬的發白,慌亂不已的解釋着。
“那是怎樣!”許傾傾憤恨不已,直朝她逼了過來。
被她逼到牆角的女人,一副脆弱不堪的樣子,她紅着眼眶,望着許傾傾,欲言又止。
“說!”她不耐煩的命令。
“許傾傾,放過黛辰吧,秦衍現在已經很可憐了。我不想和你爭,也沒有力氣和你爭了。”四下無人,葉魅兒有些無助的乞求着她。
“可憐?現在覺的他可憐,當初爲什麼要離開他?”許傾傾自嘲一笑,四肢百骸涌起深深的悲涼,“而且,他有我可憐嗎?起碼,秦衍還活着。”
她一字一頓的說,鋸子一樣拉扯着對方的心。
“傾傾,相信我……那只是個意外,我也不希望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
“閉嘴!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許傾傾發狠似的扯過葉魅兒,對上她蓄滿淚水的眸,“告訴我,那天的一切!”
葉魅兒拼命的搖頭,這些天,輪船上發生的一切像噩夢一樣折磨着她。
那天在船上,她快要瘋了。
秦衍握着她的手去扣動扳機,後來槍聲響了,莫逸塵墜入大海,望着深不可測的大海,和海里面魔鬼一樣,想要把一切吞噬的巨大漩渦,她全身顫抖的跌坐在甲板上,想哭,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從前,她心裡有一盞燈,那是她無盡的黑暗行程中的唯一一點光明。
像一個燈塔,給她指着方向,又讓她寂寂無依的心有所期盼。
那盞燈是屬於莫逸塵的,從在大學校園裡第一次見到他,他清朗的微笑就像撥開厚厚雲層後露出的一縷陽光,照亮了她的三寸天堂。
曾經,她奉他如神砥,如她暗黑世界裡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她拼了命的想要靠近他。
因爲葉魅兒知道,沒有他,她的世界將是一團漆黑。
就是因爲想着他,她才能在五年後,費盡心機的逃開秦衍的束縛,回到他身邊。
可是,莫逸塵的絕情殺死了她全部的希望,舉着槍的那一刻,她恨不得他死。
可當他真的墜海了,她的生命也彷彿跟着他一起完結了。
葉魅兒不記的她是怎麼拿起槍,又是怎樣朝秦衍開了槍。
那一刻,她只想結束這一切,包括她自己。
可是,秦衍身上流出來的血,和他倒下前那聲如羽毛一般的輕喚令她如夢初醒,悲痛欲絕……
“葉魅兒,最該死的人,是你!”許傾傾鬆開她,惡狠狠的說。
葉魅兒蹲在地上,淚如雨下,歉疚,自責,不甘席捲着她,她看着許傾傾離開,喉嚨一陣澀痛,忍不住又叫住她。
“許傾傾,不關我的事,他是爲你死的,爲你!”
許傾傾腳步一頓,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身後,葉魅兒收了淚,冷冷一笑,彷彿,看到另一個人和她一樣難受,她心裡才平衡一點。
“他墜海的時候,白川和李志不是都在?難道他們沒告訴你?”葉魅兒又問。
“告訴我什麼?”
葉魅兒又是滯冷的一笑,什麼也沒說,徑直踩着高跟鞋走了。
許傾傾從不敢問起那晚發生的一切,唯一聽過最詳盡的描述,是許秀妍上次跟她說的。
可是,她不信。
現在,葉魅兒說,他是爲了她才死的。
許傾傾只覺的渾身的血液都像凝住了一樣,她僵硬的站在那裡,半天才動。
首映禮結束,李志來接她。
許傾傾一上車,就一臉凝重的問李志:“告訴我,他爲什麼會墜海?”
李志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她要問的是哪件事。
他神色鬱郁,嘴巴抿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