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纔多大年紀就知道男朋友?
而且,他什麼時候成了她男朋友了?
可是,面對那些氣勢洶洶的男孩,莫逸塵一個字沒解釋,結結實實的教訓了他們一頓。
幾個孩子捱了打,屁滾尿流的跑了。莫逸塵扔掉棍子,回頭,又去尋找那個之前一臉凜然的小女孩。
女孩的頭髮被男孩們揪的亂蓬蓬的,有幾綹垂了下來,搭在臉上。夕陽裡,她正低着頭,認認真真的不知在地上尋的着什麼。
打架的緣故,原本很漂亮明亮的小裙子上,沾滿了泥污,就連白嫩的小臉上,也出現了一道道泥痕。
半天找不到她的東西,女孩拿手背抹了抹鼻子,又是一道泥污抹了上去。
莫逸塵想笑又忍住了,他朝她走過去,問她:“你在找什麼?”
小女孩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她的眼睛亮亮的,讓人想起天上的星辰,透着份孤傲和倔強。
很快,她又低頭,繼續尋找着她心愛的東西。
莫逸塵只好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可是地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天色越來越晚,他又朝她走過去,扯了下她細軟的小胳膊:“我說,你到底在找什麼?天要黑了,快點回家吧。”
小女孩被他扯了一下,再次擡起頭。
她繃着小臉,久久的望着他,突然,眼圈一紅,哇的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委屈不已的說:“我找不到媽媽的照片了……她的照片就在我的裙子口袋裡……可是我找不到了……”
她哭的很傷心,很傷心,臉上眼淚和泥污匯成兩道黑黑的淚溝,莫逸塵有點慌,他從來沒有哄女孩的經驗,剛剛幫她也不過是因爲看不過那麼多男孩欺負她一個人。
“你別哭……別哭……”他乾巴巴的哄着她,也朝地上看過去,“這樣,我也替你找好不好?”
小女孩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就這樣在夕陽的餘輝中,開始尋找她媽媽的照片。
他們從太陽剛剛落山,一直找到天都黑透了,依舊沒找到她口中的那張很珍貴的照片。
女孩很失望,卻沒有再哭。
可是她沮喪的樣子,卻比大哭更令莫逸塵覺的難過。
他絞盡腦汁的想了很多之前在書上看到的至理名言,想要安慰她一下,可奇怪,那些華麗的詞藻在他腦海裡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急的一隻手插到了褲袋裡,卻摸到一顆硬硬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竟是一塊巧克力糖,莫逸塵靈機一動,將巧克力塞到女孩的手裡:“吃糖吧,甜。”
小女孩怔怔的看着那塊巧克力,又看了莫逸塵一眼,終於,她還是剝開了糖紙,將那塊巧克力放入她嫣紅色的小嘴中。
“甜不甜?”莫逸塵問她。
她點頭:“甜。”
遠處傳來稀稀落落的呼喚聲,小女孩臉色一凜,含着糖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我家傭人出來找我了,對不起,我要走了。”
說着,她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莫逸塵的視線之內。
跑出去一段後,她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的站在莫逸塵面前,把巧克力整塊吞了下去,才大聲的問他:“你是我男朋友嗎?”
莫逸塵又是一怔,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的比他腰部高不了多少的小女孩:“你說呢?你纔多大,就男朋友,男朋友的,你知道什麼叫男朋友?”
“我怎麼不知道?能幫我打架的就是我的男朋友。”小女孩理直氣壯的說。
莫逸塵被她認真的小大人樣子逗笑了。
可接下來女孩的一句話又讓他再一次瞠目結舌:“男朋友,謝謝你今天幫我,等我長大了,我就會和你結婚。到時候,就沒人欺負我了!”
說完,女孩又一陣風似的跑了,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頭。
而莫逸塵腦海裡卻永遠的留下了那個明黃色的身影。
十六七歲的年紀,因爲卓而不凡的氣質,他早就收穫了一大批女孩子的芳心,可是最特別的,最讓他記憶猶新的,卻只有那個小小的,稚嫩的,倔強又凜然的小臉。
“等我長大了,我就會和你結婚。”
哪怕過去了十幾年,哪怕記憶的拉鎖關了又開,可這句話始終停留在他的記憶深處,歷久彌新。
莫逸塵第一次將這個故事講給許傾傾聽,同時也代表了他的妥協。
許傾傾聽了他這個故事,訝異的半天說不出話來,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莫逸塵以爲她吃醋了,又趕緊解釋:“傾傾,你聽我說。雖然我沒忘記這段記憶,可是這不能代表什麼。我對你一見鍾情,從此,我的眼裡再也沒有其它人。何況……何況那只是六七歲的小女孩,我能記住她,或許,或許只是因爲她有點特別而已……”
“不……不是這樣的。”許傾傾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眼淚慢慢蓄滿她的眼眶,看她要哭,莫逸塵更緊張了。
真是的,憑白無故的,幹嗎要扯這些,他不是閒的嗎?
許傾傾緊緊的抓住莫逸塵的手臂,用顫抖的聲音對他說:“逸塵,真是太神奇了。我如果告訴你,那個女孩子其實就是你,你信不信?”
莫逸塵身子一震,不可思議的望着許傾傾。
他覺的不能置信,可她發紅的眼睛卻令他不得不去相信。
“真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我。後來,我找到了照片,就在我家家門口的位置,那天帶頭打我的是許秀妍,那個胖胖的小男孩其實……其實就是阿力……後來,阿力被我收編了,就成了我的人……”
許傾傾又驚又喜,爲這一段神奇的緣分激動的語無倫次。
六七歲的年紀,如莫逸塵所說,很多記憶都隨着時光湮滅於日復一日的成長中,可總有那麼幾個人,那麼幾件事,會永遠停留在你的記憶深處,或許你從未提及,但它就在那裡,永不褪色。
許傾傾已經記不清那天替她出頭打架的男孩具體的五官和麪貌了,她只知道,她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小哥哥,他穿着白襯衫,利落的擼起袖子替她出手的一幕簡直帥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