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塵臉色一凝,抿着脣,沒有表態。
許傾傾舉着酒杯,有些窘迫,她略作沉吟後,又嬌柔的笑了笑:“交杯酒就免了吧?陳總看這年紀,也應該是有家室的人。張總監你亂作安排,小心讓陳夫人知道,給你吃殺威棒。這樣吧,我和陸總一樣,自罰三杯,給兩位賠罪。”
說着,她仰頭就要喝酒,卻又被張鬆攔住。
“許小姐,別呀,好歹你也是在名利場混的,喝個交杯酒算什麼?你看,人家陸總都不在乎,難得陳總喜歡你,給個面子,人家陸總還指望着你給他拿下合同呢。”
張鬆言語間盡顯輕佻,他又看向旁邊一直沉着臉,默然不語的莫逸塵。
“陸總,說句話吧?你不發話,許小姐不敢喝呢?”
偌大的包廂內,氣氛立刻變的無比尷尬。
許傾傾凝視着莫逸塵,陳遲和張鬆也脣角帶笑,戲謔的等着他的反應。
莫逸塵的臉上罩着冰霜,他目不斜視,雙手依舊放在桌子上,只有那微微突起的血管能昭示他此時的情緒。
似乎感受到這種注視,他的脣角彎了彎,語氣冷酷:“她喝與不喝是她的自由,關我什麼事?”
一句話落地,許傾傾臉上的笑意僵住,心也跟着跌入了萬仗深淵。
“許小姐,聽到了吧?人家陸總大方着呢,你就彆扭捏了,不就是一杯酒的事,又沒讓你陪着陳總上牀,你就依了吧!”張鬆故意噁心兩人,往猥瑣了說。
只是話音剛落,臉上一溼,一股辛辣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竟然被許傾傾毫不留情的潑了一臉酒。
張鬆狼狽不已,抹一把臉上的酒,又要發作,卻在陳遲的暗示下,把火氣硬生生壓了下去。
“知道爲什麼受傷的總是你嗎?”許傾傾冷冷一笑,揚着下巴凜冽的逼視着眼前狼狽不已的男人,“因爲做爲男人,你真的很招女人的討厭!”
“你……”
張鬆實在忍無可忍了,上午她不給他面子就算了,如今當着他老闆的面,她還這麼囂張,讓他顏面盡示,她真當他好惹的嗎?
“張總監,算了,你看你那個樣,和個女人計較來計較去的,難怪人家許小姐會動手。”陳遲笑宴宴的從中做着好人,再次示意張鬆坐下。
張鬆無奈,只好坐下,悶頭灌酒,拿了紙巾,氣咻咻的擦着臉上的酒漬。
許傾傾無辜的聳聳肩:“我又唐突了,讓陳總這麼爲難,看來,今天這酒,我是不喝也不行了。”
她拿過那瓶剛剛開封的白酒,又依樣拿過三個杯子,依次倒滿了,伸手拿起一杯。
“陳總,我幹了,您隨意。”
她學着莫逸塵的樣子,賭氣似的,將那杯辛辣的白酒一飲而盡。
見莫逸塵沒反應,她心中的氣意更盛,她拿起了第二杯,又是一飲而盡。
拿起第三杯時,許傾傾的眼裡已經開始泛着淚光。
心裡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如果是從前,他不會放任她如此放縱自己,他不會讓她喝酒,就連顧燁磊都知道,她不應該喝酒,他怎麼會不知道?
第三杯酒送至脣邊時,陳遲抓住了她的手。
“好了,許小姐的誠意,我感受到了。這第三杯,我替你喝。”
說着,他掰開她的手指,將那第三杯酒從她手裡抽出來,送到脣邊,和着她脣上的味道,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好酒!”陳遲醉眼迷離的讚歎,他的手往許傾傾腰際輕輕一搭,“美酒就如同美女,懂得欣賞的人,才能發揮它的最大價值。許小姐,既然你和陸總這麼有誠意,那不如換個地方,我們把合同擬定一下,你覺的怎麼樣?”
在場的都是在商界打滾的人,只要長了耳朵就不會不懂陳遲口中所謂的換個地方是什麼意思。
許傾傾明白,莫逸塵更明白。
今天這單生意是因爲她才丟失的,許傾傾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替莫逸塵挽回損失,現在陳遲向她拋出橄欖枝,她似乎沒有不接着的道理。
可是許傾傾仍是固執的看向莫逸塵。
他手裡擎着酒杯,置若罔聞一般,正和他身邊的下屬輕聲慢語的聊着什麼,他們聊的似乎還挺投機,因爲許傾傾在他脣畔看到了殘忍的微笑。
她望着他一臉漠然的樣子,喝了兩杯酒的緣故,太陽穴處微微發脹,還一跳一跳的。
在陳遲一臉期待的目光下,許傾傾強忍着眼裡的酸意,緩緩將目光移開。
“我當然沒問題,一切都聽陳總的。”
“好。”陳遲十分滿意許傾傾的回答,大手往她肩上一攬,拿起身邊的公文包,轉身摟着她就往外走。
許傾傾邊跟着他走,眼角餘光仍不死心的瞥着莫逸塵的方向,然而,他似乎絲毫不爲所動,甚至連眉毛都沒挑一下。
“這邊請,許小姐,我知道這家有年份很不錯的紅酒,保證你會喜歡。”陳遲不容她遲疑,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直到她走出那道門,完全不見了那個身影。
偌大的包廂裡,突然安靜下來。
張鬆已有幾分醉意,他得意的站起來,戲謔的譏誚着莫逸塵:“可以啊,陸總真心大度。”
說着,還在他肩上拍了拍。
莫逸塵勾了勾脣,古井無波的移開他的手。
“怪不得對拿下我們陳總這麼自信,原來陸總的大招是許小姐。也對,一個戲子而已,本來也就是男人手上的一個玩物。”
“你說夠了嗎?”
張鬆笑笑,很快離開了。
“老闆,真的不管她了?”莫逸塵身邊的下屬戰戰兢兢的問他。
他注意到,許傾傾跟着陳遲離開時,莫逸塵放在桌子下的手,捏碎了手上的玻璃杯。
“不管!有人愛出風頭,由着她去!”他一臉慍怒的站起來,也不管手上的血,頭也不回的朝外走。
其它人見老闆發火了,誰也不敢吱聲,只能在後面,一言不發的默默跟着。
酒過三巡,夜已深。
雖然已入秋,因爲地處沿海城市,仍舊悶熱氣息逼人。
莫逸塵一臉寒霜的上了那輛商務車,他坐在後面,眸子冷如鐵。臉繃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