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洲島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在學習盲文,一年的時間,已經能“讀”懂大部分的盲文讀物。
他聽到有人推開了門,然而,半天卻沒有其它動靜。
“回來了?”他勾了勾脣角,放下手上的書。
晚上九點半,他已經打算睡了。身上換了醫院特有的病號服,坐在那裡,就那麼遠遠的,諱莫如深的望着許傾傾,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端倪。
“嗯。”許傾傾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他下一秒就變臉。
“嵐姐突然找我有點事,所以,我回奶奶家去的晚了。還好,你還有白川幫忙。”她有些心虛的自圓其說着,說完,又緊張兮兮的盯着莫逸塵看。
“是啊,還好白川靠的住。”
噗~許傾傾怎麼從他這句話裡聽出幾分抱怨的意味。
白川靠的住,所以,是說她不靠譜嗎?
“過來!”莫逸塵遠遠的朝她遞出手。
完了!許傾傾想,他是要把她抓過去放大招了嗎?
“幹……幹嗎啊?”她戰戰兢兢的直往後躲。
“這麼晚了,難道你不想睡覺?”
許傾傾看看錶,是哦,是可以睡覺了。
可是,他真的打算放過她了嗎?
“快點。”莫逸塵身子往牀裡面讓了一點,給她讓出一部分空間。
“那我去洗澡。”許傾傾一陣風似的鑽進了浴室。
她邊洗澡邊傾聽着外面的動靜,然而,外面沒有任何動靜。
等她洗好了,換好睡衣和拖鞋從裡面出來,莫逸塵之前看過的那本書蓋在臉上,彷彿他已經睡着了。
許傾傾小心翼翼的蹭過去,在他讓給她的那半張牀上躺下。
她側着身子,又去看他,並將那本書輕輕拿下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他閉着眼睛,睡的很沉靜的樣子。許傾傾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臉,想到兩天後他就在躺在手術檯上接受命運的審判,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粉嘟嘟的脣湊上去,在他臉頰上偷吻了一下,許傾傾做賊心虛似的躺下,將整個人縮在他懷裡,緊緊的抱着他。
“今天裴天佑也在這家醫院就醫。”懷裡的男人突然開口,直嚇的許傾傾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什麼?”她下意識的問。
莫逸塵仍閉着眼睛,語氣平緩:“我說,我碰到裴天佑了。”
許傾傾冷汗直流:“可是,我沒和裴天佑約會呀!”
莫逸塵的眼睛驀的睜開,他的眼睛漆黑晶亮,就像犀利的明珠,許傾傾被那兩道利箭射的還沒意識到她說漏了嘴。
“那你和誰去約會了?”莫逸塵問。
“啊?”許傾傾欲哭無淚,她擡手,恨不得抽自己的嘴一下。
真是的,這個狡詐的莫逸塵,三言兩語就詐的她原形畢露,太可怕了!
她一時語塞,啞口無言,在對方審視的目光下,許傾傾賭氣似的躺下,並將被子蒙在自己腦袋上:“反正不是裴天佑!”
許傾傾還在糾結她要不要把今天和江楚出去的事告訴他,卻聽莫逸塵輕輕的說了句:“不是裴天佑就好。”
被子被許傾傾拉開,她又坐了起來,燈熄了,黑暗中隱約可以看清男人的輪廓,他均勻的喘息着,像是睡着了,卻根本沒有睡。
“不是裴天佑就好,那你覺的我和誰約會比較好?”許傾傾推了推他,故作挑恤的問。
莫逸塵果真陷入思索中,他想了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許傾傾咬脣,一陣委屈涌上心頭,眼睛直髮酸。
她不過出去了一會兒,他用得着非要給她安一頂她要移情別戀的帽子嗎?
她略微異常的呼吸聲令莫逸塵身子一僵,他轉過來,與她一起坐在那裡。
他顯的有些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說:“我是說真的,假如這次手術的後果不理想,或者是最壞的結果,你這個一根筋的腦袋最好還是活泛一些。”
“你什麼意思?”酸楚的眼淚差一點要噴薄而出,許傾傾哽在喉頭,拼命壓抑着。
聽出她的哽咽,莫逸塵蹙眉,回頭,長臂攏在她的肩上,將她擁入懷中。
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他攬在她肩上的手不住的收緊。
醞釀了很久,才聽莫逸塵艱難的說:“有些話,如果我現在不說,不知道未來還有沒有機會說。傾傾,我愛你。如果我能平安醒來,你的未來只能屬於我一個人;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他憑什麼要求許傾傾一直等着他?
江楚也好,顧燁磊也好,或者其它更優秀的男人也好,只要他們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假以時間,終究會贏得他太太的心。
他不希望她傻傻的過於執着的去等一個沒有未來的結果。
今天從踏進醫院的大門開始,莫逸塵就一直在想,他還能爲她做什麼?
如果有不測,他還能給她什麼?
可是還有什麼比女人一輩子的幸福更重要的呢?
上次她說,幸福是粉紅色的棉花糖,表面美好,內心甜蜜。
他想她可以永遠保持這樣的狀態。
他活着,他要她幸福。如果他死了,她更要幸福。
當然,他還想告訴她,他會拼盡一萬分的努力去活着。因爲,他想她的幸福,她的未來只屬於他一個人。
不過,這些話他還是沒機會跟許傾傾說了,因爲,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傾傾揮手一個耳光打斷。
許傾傾情緒激動的扯着他的衣領,把他拽至身前。
黑暗中,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莫逸塵,你誠心想讓我難過,讓我哭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的未來只能屬於你一個人。所以,無論怎麼樣,就算是閻王爺帶了千軍萬馬去抓你,你也必須打敗他們,給我回來!你若是不回來,我就每天帶一個男人到你牀前秀恩愛,氣也要把你氣回來!”
許傾傾一番兇巴巴,氣沖沖的威脅令莫逸塵徹底沒了聲音。
那一巴掌打的真狠,臉上火辣辣的,簡直讓他窩不住火。
黑暗裡,兩個人針鋒相對,咬牙切齒的彷彿在爭個高下。
許傾傾雖然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到,就憑莫逸塵那麼強的佔有慾,此刻恐怕氣的牙都要咬碎了。
“每天帶一個男人是不是?”他惡狠狠的問。
“對!”
“你敢!”
“你若是不醒來,你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