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然表情冷冷:“所以,你現在連站在這裡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我跟聽晚之間的事情。”
蔣荊南抿脣:“你們不能訂婚,她也不可能跟你訂婚。”
“是嗎?那麼就請蔣先生拭目以待了,我會讓你清楚地認識到,什麼叫做從一而終。”
秦漠然離去,門嘭地一聲關上,餐桌上精緻的菜色連一筷都沒有動。
蔣荊南站了良久,最後舉起桌上的酒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後,拿起外套大步走出了餐廳……
訂婚嗎?
他絕對不允許。
一夜,榮聽晚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昏沉的夢,模模糊糊沒有多少記憶,卻始終掙扎着醒不過來。
耳邊有什麼聲音,她想要努力去聽,卻怎麼都聽不到。
“榮先生,大小姐她這個樣子有多久了?”
醫生問着站在牀邊的榮子靳,後者看了一眼身旁在輕輕啜泣的小姑娘:“末末,媽媽以前有過這樣嗎?”
“沒……沒有……媽媽昨晚不太開心……很早就睡了……”
末末早上起來就發現榮聽晚生病了,臉頰發紅,額頭冒汗,緊接着怎麼叫都叫不醒。直接就嚇哭了,反倒是恆恆很冷靜地安慰她,迅速跑去跟榮子靳說,這才叫來了家庭醫生。
“大小姐是壓力太大,最近可能太累了,有什麼事情影響到她的情緒,鬱結而致。點滴打完,這幾日多休息就行了。”
醫生離開的時候,榮淺正好提着幾個袋子過來,碰面的時候,略有驚訝:“鍾阿姨,誰生病了嗎?怎麼醫生過來家裡了。”
“淺小姐,是大小姐病了,先生讓醫生過來看看。”
“聽晚?我上去看看。”
榮聽晚醒的時候,只覺得頭沉重得很,眼睛睜不開,整個眼眶處都有些痠疼。
“醒了?”榮淺就坐在牀邊的椅子上,手裡玩弄着給末末買來的芭比娃娃。
喉嚨乾澀,榮聽晚說出口的第一句話還有些沙啞:“你怎麼來了?”
“恆恆出院後我都沒過來看他,本來是買了幾本書跟幾套玩具,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了醫生,這才聽說你病了。”
榮淺指了指牀頭放着的小時鐘:“公司有些事情要處理,大伯出去了,我哄兩個孩子睡午覺之後,在這裡守了你快兩個小時了。”
榮聽晚打點滴,必須有人守着,榮淺就留了下來。
“前些天你還好好的啊,難不成是天氣轉涼,所以一不小心就病倒了?我記得昨日你還去參加拍賣會。”
“嗯。”
榮聽晚想坐起身來,無奈全身使不出半點力氣,手撐着牀板半天,最後放棄了。
見狀,榮淺站起身,先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窗外的日光透進屋子,一下子變得明亮許多。
“有心事?醫生可是說你最近太累,又想了很多事,鬱結才病倒的。這種上了年紀的人才有的症狀,你居然現在就有。”
扶着榮聽晚坐起身來,再小心翼翼地調節輸液的速度:“是因爲蔣荊南嗎?”
“阿然跟我求婚了。”
“誒?”
榮淺愣了一下:“求婚了?你答應了?”
“你覺得我該答應嗎?”
榮聽晚沒有直接回答榮淺的問題,而是反問了她一句,後者聳了聳肩膀——
“這問題有什麼值得思考的地方嗎?你不愛他,你嫁給他幹什麼。”
旁人這麼清晰地指出她的內心,榮聽晚就連想欺騙一下自己的資格都沒有。
苦笑着低下頭。
“你笑什麼,你不會是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吧?聽晚,你們不合適。”
榮淺從前雖然不認識秦漠然,但通過這些年他對榮聽晚的態度,多少還是知道些。
論深情,他的確是世間少有的好男人,但論相不相配,再怎麼看,他都沒有蔣荊南來得合適。
因爲深愛,纔會被傷得那麼徹底。
四年的時間都不足以化解蔣荊南在榮聽晚心中造成的傷害,作爲旁觀者,因爲有莫竣的緣故,榮淺知道的遠多過於別人。
不過是兩個相愛的人,彼此性格倨傲,以愛爲名,卻把誤會填進了婚姻裡。
坦誠跟解釋本是多麼簡單的事情,但是……
她也沒有資格多說些什麼,跟莫竣的十年情纏裡,不也有過太多太多說不清的不得已嗎?
“難不成,你做出這樣的選擇,跟蔣荊南有關係?”
榮淺經歷過的事情遠比榮聽晚複雜得多,所以有時候榮聽晚一個眼神,榮淺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榮聽晚揚了揚脣角:“有些事,真瞞不住你。但說實話,阿然提出那個建議的時候,我心動了。”
蔣荊南的城府深,榮聽晚不敢想萬一他要是狠起心來跟她爭孩子後果會怎樣。
從前有過的溫暖記憶,已經被傷痛所取代,她雖然身後有榮家跟顧家,但若真的爭搶起來,勢必會在孩子心中留下不愉快的陰影。
報復這兩個字,在榮聽晚心裡已經根深蒂固。
哪怕一開始,顧奕宸拿出那份婚前協議給她看,然後強勢收了整個蔣氏,她也沒有半分快感,眼睛甚至沒有多眨一眼。
因爲那就像是蔣荊南事先做好的準備,他在實施計劃的同時,用愧疚簽下的一份協議。又或者,這個他本就不看重的蔣氏,拱手讓人又有何妨。
所以長久以來,榮聽晚想的,都是更狠更狠地報復他。
“或許你會覺得我這樣做有失本心,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
遲疑片刻,榮淺看着榮聽晚,“但我覺得有些事情的真相,你還是應該知道的。第一,蔣荊南跟容傾芷從來沒有在一起過,那個孩子,的確不是蔣荊南的。之所以容傾芷一直故意製造誤會,也是有理由的。”
原先榮淺也是很氣憤這一點,還跟莫竣說不要跟蔣荊南來往。
後來莫竣才把真相告訴她——
當年,容傾芷被人玷污了,那時候她孤身一人在美國陪着蔣荊南,出於兩家人的關係,再加上容傾芷的付出,蔣荊南爲了不讓她有輕生的念想,主動答應會照顧她一輩子。後來容傾芷懷孕,本是要打掉這個孩子,卻無意間被蔣拓得知。
當然,這個“無意”也有可能是容傾芷的一個計劃,總之,那時候蔣拓就把她肚子裡的孩子認定是蔣荊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