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政厚猶豫了一下,要知道之前他跟況明宇都喊榮聽晚嫂子的時候,她還明令禁止,非說是跟蔣荊南離婚了。
“萬一她要是不樂意呢。”
“不會不樂意。”
這五個字,蔣荊南倒是說得斬釘截鐵。
打開後車座的門,榮聽晚睡得很沉,連車停下了都不知道,明明在飛機上也睡過幾小時,這時候還能睡成這樣,可見來南城之前那段時間,她工作有多忙碌。
蔣荊南俯身將榮聽晚抱了出來,動作非常小心也非常輕柔,就是怕驚醒她。徐政厚幫忙把行李搬下來,把外套搭在榮聽晚身上的時候,她輾轉嗯吶了一聲。
“是我,你繼續睡。”蔣荊南吻了吻榮聽晚的眼睛,小聲說了一句。
徐政厚就這樣看着榮聽晚連醒來都沒有,摟着蔣荊南,往他懷裡蹭了蹭繼續睡。
天啊,真是活久見。
還以爲這兩個人會固執彆扭上好長一段時間,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外人擔心太多,怪不得蔣荊南會說重新叫嫂子的話,榮聽晚不會不樂意。
不在南城的這段時間裡,君姨一直都住在半山藍灣,每天照舊打掃衛生整理房間,還有修養庭院裡的花花草草。
這個時間點,當蔣荊南抱着榮聽晚出現在大門口的時候,君姨驚訝地捂住嘴巴,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少夫人……
四年前她被迷惑做了羊水穿刺的事情後,就一直覺得很對不起榮聽晚,而後又聽說榮聽晚出事掉下了山崖,屍骨下落不明。
那時候蔣荊南一邊折磨自己,一邊折磨着容家,君姨看在眼裡,只覺得跪死在蔣荊南面前都沒有辦法贖清自己的罪過。
她想過離開半山藍灣,離開南城,回到鄉下去,可蔣荊南卻沒有同意。告訴她,半山藍灣永遠是她的家,如果她真覺得罪孽深重的話,那麼就等榮聽晚回來,她親自跟榮聽晚道歉認錯。
爲了這一天,君姨在半山藍灣等了足足四年。
這四年的時間裡,她每天都會去打掃臥室,但從不動跟榮聽晚有關的東西,她每天會做起碼一樣榮聽晚喜歡吃的食物,院子裡養的花花草草也都是榮聽晚喜歡的,甚至於每天晚上睡前,她都會爲了榮聽晚跟兩個孩子做禱告。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她每夜每夜的心聲,這才讓蔣荊南把她帶回來吧。
蔣荊南把榮聽晚抱上樓,幫她脫掉鞋子放到牀上,把被子蓋好,在額頭處印上一吻,待了有一段時間才下樓來。
樓下,徐政厚已經把簡單情況說給君姨聽,見蔣荊南下來,上前一步:“剛跟小葵打過電話了,嫂子如果想去嘉逸嶺灣,隨時可以。”
蔣荊南面無表情掃了他一眼:“沒這個可能。”
徐政厚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榮聽晚是被夢驚醒的,夢裡她在不停地奔跑着,沒有盡頭,而且身體稍微傾斜整個人就像是要掉落懸崖一樣。
最後的幾步已經沒有力氣,一個打滑,墜入深淵,耳邊都是風聲,獵獵作響,重力作用,整個人變得很難受,尖叫着醒來才發現原來只是一個夢。
晚餐沒吃,整個肚子空空的,伸手抹了一把額頭,滿手心都是汗。深呼吸一口氣,定下神來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她躺在牀上,不是車裡,屋裡一片暗,下意識伸手去觸摸牀頭位置,果然有燈控開關。
啪地一聲。
一屋亮堂也有了光線,榮聽晚眯着眼睛適應之後,怔住了。
這個環境,她並不陌生,這是她生活過的地方,在這個房間裡有過無數開心的,溫暖的,失望的記憶。
她記得明明在車上的,怎麼一覺醒來,她就在半山藍灣了?而且說好了要去顧小葵家裡住,徐政厚……
想想也是,若是蔣荊南說要來半山藍灣,他徐政厚也說不了半個不字。
剛把被子掀開,門口就傳來腳步聲,緊接着門把旋轉,蔣荊南推門進來,“醒了?”
榮聽晚點了點頭,睡得太久,感覺整個後腦勺都很沉重:“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了,你擅自上飛機跟着我還不夠,還把我拐到這裡來。”
牀頭燈光還有些暗,蔣荊南開了臥室燈,頓時明亮無比,大步走到榮聽晚面前,坐在牀邊,溫熱的大手撫上她的臉,揉了揉:“看樣子還沒睡醒,來南城,不回家你想去哪裡?”
榮聽晚下意識眯了眯眼睛,拍掉蔣荊南的手,低頭看了眼他的衣着,不再是西裝襯衫,而是換成了休閒的家居服。
這一套莫名熟悉,記起來的時候,榮聽晚只覺得一顆心被人撞了一下。
“餓了嗎?君姨已經做好晚飯了,換身衣服下樓吃飯還是想洗個澡?”
“幾點了?”
“快十一點。”
天。
榮聽晚蹙眉低咒一聲,“你怎麼都不叫醒我的?睡到這個時間點,你讓我後半夜怎麼辦?”
簡直難以想象十一點鐘吃晚飯,吃完呢?別人睡覺的時候,她要幹嘛?
“怕什麼,你要是睡不着,我們可以做點別的事情。”
蔣荊南這麼說的時候,語氣曖昧,手指還在榮聽晚的脖頸上勾了勾,深邃的眼眸裡還噙着笑意。
榮聽晚一把推開他:“閃開,我去洗澡。”
掀開被子下牀,榮聽晚徑直走到衣櫃前,推開櫃門,她什麼都沒有說就自己過來開衣櫃,無非是想要看一眼,是不是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樣。
果不其然,這麼大的衣櫃裡,一半衣服是蔣荊南的,一半衣服是她的,四年前穿的,四年來他新添的,都在。
長髮微亂,紅脣抿緊,榮聽晚眸光深深。
“不是要洗澡嗎?杵在衣櫃前做什麼?不知該選哪一套?”
蔣荊南站起身來,走到榮聽晚身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在一堆衣服中滑過,最後定在一套簡約家居服上。
“就這套吧,以前你就很喜歡穿。”
耳邊的聲音低沉充滿磁性,呼吸熱熱的落在脖頸間就像是羽毛輕輕掃過一樣。以前就很喜歡穿,這恐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理由,榮聽晚的目光落在環着自己腰間的手上。
“你是想讓我跟你穿情侶家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