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荊南的這份淡定沉穩,真想學上個七八分。
分別的時候,Charlotte送了蘇聽晚一塊玉,晶瑩剔透,一看就是貴重之物。
“荊南這些年很不容易,終於有了一個你陪在他身邊,我真的很欣慰,謝謝你聽晚。”
數小時相處下來,這是Charlotte第一次喊他們的中文名字,蘇聽晚聽出了一份慎重之意,這是她在蔣荊南親人這邊得到的第一個認可,很是珍貴。
回去的路上,蘇聽晚摸着手心的玉出神很久,都說玉是很有靈性的,戴久了會沾上人氣,丟不得,遺失不得。Charlotte說,這是蔣荊南母親留給她的,幫忙收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一個合適的人。
蘇聽晚想的是,那蔣荊南的母親呢,她人在哪兒。
回到住處,蘇聽晚上樓去換衣服,蔣荊南在樓下接電話,俞若白打來的,談的應該是公事,聊了有好長一段時間,連後來她下樓都沒有發現,反倒是蘇聽晚,注意到蔣荊南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難道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她從不過問商場上的事情,平日裡也很少看財經版塊的新聞,以至於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博聲跟蔣氏的關係有多緊張。
博聲,是秦漠然的。
結束通話後,蔣荊南上樓找蘇聽晚,她並不在臥室,循着燈光往走廊盡頭的露天陽臺走去,一進門就看見蘇聽晚靠着欄杆看星星的背影。
晚風微涼,她穿着一件帶帽的衛衣站在那裡,長髮梳成高馬尾,從後面看就是一個很嬌俏的身影。
“英國的夜晚,美吧。”
蔣荊南的腳步放得很輕,以至於當他把手伸過來環住自己的肩膀時,蘇聽晚嚇了一跳。高大挺拔的身子靠在她身後,胸膛的暖源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遞到她後背,仍舊能感覺到溫暖跟舒服。
蘇聽晚往後靠着他,手覆在他的手腕上。
“這裡不像國內,高樓大廈,燈火輝煌,跟不夜城相比,這裡安靜許多,我很喜歡。”
“喜歡我們就在這邊也買一套房子,以後有時間了就來這裡度假。”蔣荊南把這話說得這般自然,蘇聽晚的眼裡卻帶着點點情緒,她沒有說穿,只是在安靜地等着。
月色下,她背對着蔣荊南,並未看見他眼眸裡那化不開的寵溺跟柔情。
在英國,能看到高貴的古建築,也能聽見令人尖叫的音樂,清晨被蔣荊南從牀上拉起來的蘇聽晚尚未消化時差帶來的疲憊,就被告知今天要倫敦一日遊。
迷濛着雙眼,蘇聽晚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難道不忙嗎?”
她記得,蔣荊南是忙得抽不開身來,她才千里迢迢從南城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飛來的倫敦,結果,他竟要帶她出去玩。
蔣荊南抱着蘇聽晚走到浴室裡,親自爲她擠好牙膏,裝好漱口杯裡的溫水。
“再忙,也想先帶你出去玩一天。”
沒有告訴蘇聽晚,爲了騰出這一天來,蔣荊南昨晚幾乎沒有睡覺,熬着夜把工作處理完,凌晨五點發郵件給俞若白,順便讓他把今天的行程都空出來,那時候俞若白就說了一句——大老闆,美人跟江山都要也是不容易啊。
出門的時候,蘇聽晚穿着一件棉麻長裙跟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乾淨的裝扮落在蔣荊南眼裡,是一抹亮色。
“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們先去聖詹姆斯公園怎麼樣?”
蔣荊南更難建議着,蘇聽晚點了點頭答應了,誰讓她對英國不熟悉,去哪裡都不認路,有蔣荊南帶着,哪怕是沿着鄉間小路走一走她都覺得是好的。
只是蘇聽晚想不到,蔣荊南竟不是開車帶她去玩,而是牽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地鐵站,搭地鐵去的聖詹姆斯公園。
這個時間點,地鐵上的人很多,買完票後蔣荊南帶着蘇聽晚上了地鐵,選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把她護在胸前,既不會被人擠到也不會沒有地方靠着。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大總裁也會買地鐵票搭地鐵,我以爲你去到哪裡都要開車,再不濟都有司機。”
說這話的時候,蘇聽晚語氣中帶着一絲狡黠,她把手搭在蔣荊南的腰上,這是情侶之間親密的一種方式,很久以前,她搭地鐵坐公交的時候就看見過。車一停,女生因爲慣性往旁邊倒的時候,男生總會緊緊將她護在懷裡。人一多,互相擁擠,女生只要靠在男生懷裡,就會覺得破有安全感。
嗯,這是單身狗們都很嫉妒的一種行爲,但當事人做來卻覺得很幸福。
蔣荊南低着頭看蘇聽晚,薄脣裡輕吐字,嗓音很好聽。
“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高高在上,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我很多事情都做過。”
他的故事很長很長,如果有一天蘇聽晚想知道,他蔣荊南一定毫無保留地講給她聽。
一座城市有一個故事,一個故事裡有一個人愛着另一個人。
牽着蔣荊南的手走在這異國的街道上,旁邊是行色匆匆的外國人,說着一口流利的英語,有風吹過,長髮輕揚,蘇聽晚想,這種感覺真是神奇又舒服。
聖詹姆斯公園裡滿池野鴨,草坪上有不少情侶坐着,或看書,或彈吉他,在這座公園裡,作爲曾經的皇家鹿苑,繁盛了近半個世紀,都還留下着倫敦人的念舊跟情感。
“你小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相處,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回國嗎?”
“嗯。”
聽蔣荊南說,Charlotte當初是被家族趕出去的,聽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骨子裡有一股倔強,負氣出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而她如今嫁的人,卻並不是當初愛着的人,蘇聽晚沒有問爲什麼,她心裡想的是,原來也有人跟她一樣,有過一段愛而不得,愛而不能的感情。
“小姨說,她骨子裡流淌着適合在英國生長的血液。”
面對這樣的措辭,蘇聽晚沒有說什麼,只是挽着蔣荊南的手,陪着他沿着長長的街道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