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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的絲絨小盒子沾染了他身上的體溫,她指腹忍不住摩挲着盒子,溫暖而舒服,她知道里面裝着什麼,可是她沒有勇氣打開。

羅銘原本揚起的嘴角驀地沉下來,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了上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有與她有關的事情,脾氣來得很快,而她是個惹他發怒的好手,讓他原本沉靜的心總是隨着她忐忑不安。

“快打開。”他忍不住催促她。

林嬌受不住他沉重的力道,他像是要卸下她的胳膊一樣緊緊扣着,她只得聽話的打開,兩枚素雅的指環映入眼簾。她在心中忍不住嘆口氣,這些東西與她來說是最不實用的,況且她心裡很牴觸這種他一廂情願的親暱。感覺身後人灼燙的身子貼在她背上,他就着她的手取了小一號的出來替她戴上,喜滋滋地說:“正合適。”隨即他將稍大的那一枚拿出來給自己戴上,如此都很滿足了。

林嬌看着他笑得傻傻的模樣,費力地扯出抹笑。剛開始時以爲他說的一切不過是藉口,不相信他那所謂的感情,可是過了這麼久,由不得她不信了。她曾試圖和他說起阿秀,可纔開了個話頭就被他巧妙地轉開,她不死心地又試了幾次,終以他的沉聲呵斥收尾。她越來越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害怕他這般強勢讓她喘不上氣來的情感。

她突然想起去學校填志願的那日,正好羅銘出差不在。灼灼日光下,有個高大俊朗的人滿身金光的向她走來,他溫柔地問她考得怎麼樣,準備報哪所學校,她驀地紅了臉,垂下眼簾,細聲細氣地回他:“我想報Z大,離家近,回家方便些。”

她只是想能省就省一些,她查過了從D市去Z市坐車只要一個半小時,才十塊錢,坐火車還能再便宜點,當初她忍不住爲她的小心思竊喜。她沒敢告訴羅銘她準備報Z大,因爲他曾在耳邊唸叨了很多次說H大無論名氣還是教學質量都要好很多,他這兩年攢的錢足夠她開銷。可是她聽完這話卻是不想了,含糊地應下來,直說等填報志願的時候再說吧。

他潔白的牙齒在光下折出熠熠光輝,他抓了抓頭髮,笑道:“我也想報Z大,前幾天瞭解了一下,好像這幾屆畢業的好多人都考了事業編做老師去了,光聽這些就羨慕不已。”

Z大是師範類學校,教師是最對口的職業,她想自己學習勤奮些,畢業了也試着考一考,萬一運氣好考上了呢?忙碌幾個月後還有寒暑假可以緩緩勁兒,真是不錯!她驚喜道:“希望咱們繼續做校友。”

□□看着笑得明媚快樂的她,微微紅了臉頰,其實他本來要報F大的,可看着越走越近的她,一股想要靠她再近些的念頭涌入腦海,讓他忍不住問出口。

那個時候心如鹿撞地人不只是他一個,有時候只需一個眼神就能看發現彼此情意,雖未說出口,兩人對視時的目光卻發生了變化。

那時候的她居然將羅銘忘在了腦後,她轉過頭看笑得頗像個孩子的人,深深的無奈涌上心頭。

羅銘的好心情持續了好幾天,天天研究給她做什麼好吃的,得知她想出去打工,他厲聲制止了,看着林嬌怒火熊熊的模樣,他笑得洋洋自得。只是這份好心情在遇到送來錄取通知書的郵差時變得不美麗起來,他看着裡面的內容氣得手抖了幾抖,當即沉下臉大步往五樓走。他真是沒想到,看着乖巧的林嬌會做出陽奉陰違的事來。他是能害她還是怎麼的,她居然悄悄的改成Z大。

林嬌彼時正在洗衣服,天熱了衣服也得洗的勤快些,連穿兩天就能聞見汗味兒,她可受不住。她往盆裡倒了洗衣液,將衣服泡進去,反正也不髒,揉一揉就好。剛站起身,就見羅銘怒氣衝衝地進來,連門都關得震天響,她不解:“你怎麼這麼大火氣?誰惹你了?”說着就去冰箱裡端西瓜去了,她可沒他那麼講究,直接拿個勺子舀來吃,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羅銘見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啪地將手裡的東西扔到她面前,沉聲問道:“爲什麼不聽話?”

她打開一看,頓時樂開懷,急裡忙慌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驚喜道:“我真的考上了。”擡起頭對上他陰鶩的眸子,小聲說:“我那會兒沒把握,總覺得自己分數不夠,怕落榜就報了Z大。”

他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裡的狡辯,氣得笑了:“超出H大錄取分數一大截,你和我說沒把握?林嬌,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所以讓你這麼無法無天?這是小事嗎?你怎麼能這麼隨便,這麼不上心?”

林嬌很煩他總是一副端着大人架子不許她做這個做那個,非得讓她依着他安排的路一步一步的走,她有自己的選擇和原因,他怎麼會理解?

“Z大挺好的,我都打聽清楚了,就業率也挺高的。你別操心了。”她壓低了嗓子好聲好氣地討好着。

殊不知在他看來,她此時就像只狡猾的狐狸,哄着他然後想盡辦法甩掉他:“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是爲了那個叫□□的小子?我倒是不知道你林嬌這般好本事,吃着碗裡的還要看着鍋裡的,胃口不小。”

林嬌縱使有這個心思卻也只是心裡想而已,她選Z大的原因並不是爲了□□,她狠狠道:“你怎麼能信口雌黃的誣衊我?”

“誣衊你?你當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丫頭心軟,我對你好你會好好地跟着我。誰知道,竟是養了只白眼狼。”他太過失望和憤怒,待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已然無力挽回。他真是太嫉妒,太迫切地想要確認她的心。

林嬌嘆了口氣,她沒有選擇遠離他,而是走到他身邊替他順氣:“D大學費貴不說,離家也遠,要花很多路費,聽說消費也高的厲害,Z大近也便宜些。我聽阿秀姐說你想擴大店面,還想再招個師傅,你把錢全花在我身上店裡怎麼辦?那是你好不容易開起來的,我不能只顧自己不是?你誤會我了,我要考Z大,並沒有和□□商量,我有什麼資格去管人家不是?”

羅銘並不相信她,他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鳥,一有風吹草動就開始撲騰着翅膀緊張起來,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嬌嬌,我凡事順着你並不是因爲我好欺負,我只是想讓你過得舒服自由些。能走到你身邊,是我最沒有想到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真心的依賴我,我喜歡你,真的。所以不要騙我,不要去看別人,可以嗎?”

他迫切地需要她的承諾,她的一點遲疑對他來說都是抓心撓肺的痛苦。他真想把她放入骨子裡疼惜,讓她的世界裡只有他一個人,愛又依戀他。其實他是個卑微的乞求者,因爲他除了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多可笑,他將全部都寄託在一個並不愛他的人身上,連他自己都覺得瘋狂。只是如他所料,他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她閉上眼,不知道該說什麼,任由他將她拉進懷裡狠狠抱着。

突然響起的節奏急促的門鈴聲打亂了兩人,林嬌逃也似的跑到門口,收拾了下自己的表情打開門,只是看到來人,俏臉驀地沉下來:“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