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27

27

昨天她特地看了一圈, 這地方清淨整潔想是沒有賣早餐的攤點,得自己動手做。

昨天買的食材已經被他整理好放到冰箱裡,想着時間還早準備包餛飩吃。以前特地在網上找了教程, 正好她要的東西廚房裡都有, 又淨了手就開始忙活。將雞蛋、姜、豬肉、香蔥、香油備好, 只是將豬肉剁成末的時候一開始沒收住力聲音大了些, 怕吵醒還在睡的人, 吐了吐舌,雙手握着刀柄來回切。

心裡再清楚做法畢竟是第一次動手,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剛做好皮正要包,聽到臥室裡傳來的那道聲音只得解了圍裙洗乾淨手, 及拉着拖鞋往過走。

臥室裡因爲拉着窗簾還有些暗, 她探進頭來看他:“做什麼?”

羅銘歪着頭看她, 林嬌額前垂落一縷髮絲調皮地遮擋着她的眼睛,明亮的眼睛發出奕奕光彩:“起不來, 你得幫我。”

林嬌耷拉下嘴角走近他,羅銘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聽到她被壓得咳嗽出聲,明明臉上帶着笑聲音裡滿是擔心:“是我太重了,可得辛苦你幾天。”

她剛纔一下倒過來讓她覺得連腰都快閃了, 這會兒還得笑着說沒事, 在衛生間裡給他擠好牙膏, 看他刷完牙一邊放洗臉水一邊問:“你的腳崴得厲害嗎?要不去醫院看看吧?”她剛纔看了一眼, 有點腫。

他歪着靠在她身上保持平衡, 自己擰了毛巾擦臉,隨口說:“沒那麼嚴重, 就是走起來不大利索,養幾天就好。”

林嬌將他扶到沙發坐下來,打開電視:“你先坐會兒,我包得快點很快就能吃。”

羅銘看了眼窗外綠得耀眼的木槿樹,咧嘴笑了。電視裡放的大多是與長假相關的美食節目或者旅遊景區、休閒娛樂場所介紹,他看會兒覺得無趣,不由轉過頭看在廚房忙碌的人。

林嬌做什麼事都很專注認真,白光在她身上暈出光環顯得迷濛而美麗,漂亮、嬌小的五官組合在一起顯得越發柔和,如一絲細雨隨微風搖曳攪亂他心中的平靜湖水。與他來說,這種安靜又溫馨的氛圍已經離開很久了,再度感受到讓他只覺得安心。

林嬌的手藝只算是能勉強入口,挑剔慣了的人總會遇到一個讓你捨不得挑剔還得畢恭畢敬說好吃的剋星,其實只要是有關於她的一切,哪怕只是一句關懷的話都能讓他欣喜無比。在這場不對等的愛情中,投入最多的那一方總是患得患失,縱使決定霸道的佔有可還是不確定。

林嬌洗好碗,走到他身邊坐下,抱了個蘋果開始啃,她喜歡看引人發笑的節目,認爲就算只能暫時的忘卻煩憂也是好的,歡笑只是一時更長的還是無聊。他們兩人都不是那種只要看着彼此哪怕是在空無一物的環境裡都覺得完滿的人。

羅銘撐着沙發扶手站起來,在她出神時將她拉起來,眼睛裡滿是回憶的喜悅:“我帶你去參觀下房間,在這裡生活的那段日子是我這輩子除了遇見你之外最快樂的記憶了。”

林嬌主動攙扶着他,聞言擡頭看他,俊朗的面容上雖然帶着笑,可還是讓她發現了他藏得最深的愁。

他們所在的房子是個二層的小洋房,這兩天兩人只佔樓下的空間便夠用了。木質旋轉樓梯承載着兩人,羅銘走得不大利索,每一步都踩得極重,踩得樓梯咚咚直響。

“這幾天我給負責打掃的阿姨放了假,除非外公回來,不然沒人會打擾我們。”

她垂着眼簾問道:“你爲什麼不去找你外公?一個人在D市這麼多年無依無靠,多辛苦。”

還有最後一階臺階他卻停了步子,佈滿粗糲繭子的指腹摸着她滑軟的長髮,輕聲說:“怕外公失望吧,對我媽還有我這個外孫。就像你聽到的我那個時候不務正業,更不想讓他知道。可是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嗎?再難的日子都挺過來了,有工作還有我一手打理起來的店,更重要的是還有你。我不貪心,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林嬌捏了捏他的麪皮,頗爲不好意思地催他:“快帶我去看看吧,我只知你臉皮厚,卻不想捏起來只有一層皮,以後多吃點養肥些,可別被大風吹跑找不回來。”

他咧嘴一笑,垂在身側的手纏在她柳腰上,不大正經地說:“還不是你不理我,犯相思犯的。”

林嬌紅了臉,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快上去吧。”

二層有一間很大的書房,四周牆壁上掛着氣勢磅礴、血肉豐美,看着很是賞心悅目的書法作品,整個房間佈置的書香氣極濃。

羅銘徑自走到窗前那張黑木大桌子旁,一遍一遍地摸着,嘴角勾起:“我以前就在這張桌子上寫作業,外公在一旁看書,他很嚴厲,總是要我寫完才能去玩。我不開心就偷偷和我媽說,讓她叫我出去,誰知道外公都也不理,反倒是把我媽給狠狠訓了一通。”

桌面上還有他拿小刀刻出來的字,歪歪扭扭的'王八蛋'三個字被鉛筆塗得黑亮,他沿着小坑描摹了一遍,指腹上沾染了黑色:“以前皮得厲害沒少捱打,現在卻寧肯捱打也不願意離開。說起來我有好幾年沒和外公聯繫了,不知道我媽心裡是否還有我這號人。”

林嬌很少聽到他談起自己的事情,以前她不小心問起過一次,被他冷着臉的模樣給嚇到了。只是她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地問:“爲什麼她要離開你?”

他走到擺放着外公筆記本的地方,拿起黑色相框,裡面是外公、舅舅、媽媽還有他,笑得快樂滿足。她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子滿含期待與不安,讓他漆黑寒意深的眸子溫暖起來:“我怎麼會知道?我只收到那條她要離開的短信,等趕回來她已經走了,給我剩了些錢,直到現在也沒有她的消息。”

“那你怎麼不繼續找?總好過我,能見的也只是張照片。”被她埋葬在心底的難過再度復甦,長長地嘆口氣,難過又能怎麼樣?

“剛開始也找過,只是沒有結果,後來也就沒了心思。她既然能捨下我,就是打了不再回來的心思吧,誰知道呢?”

林嬌從他身上看到了落寞,臉上笑意再深,口中說着多麼不在意,都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