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自從她成了“大明星”之後,已經有多久沒有跟自己的父母聯繫過了?每當他們老兩口打來電話,自己總是讓經紀人以“太忙沒有時間”給匆匆掛掉。她已經失去了愛情,難道還要爲自己可笑的“自尊心”連親情也一同失去麼?
直到現在,藍斕才幡然醒悟,她變成了如今這樣,一直沒有開心過,反而是無盡的心虛和空虛,她深知這張臉並不是自己的,無時無刻都不在害怕自己某天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突然“變回原型”。
現在變回原來的樣子,她反倒詭異的安心了。
藍斕揉了揉眼睛,只覺得喉嚨有點發幹,激得她眼睛都有點發紅了。她掏出手機,撥了母親的電話號碼。等電話接通之後,藍斕用帶着鼻音的聲音,對電話那頭說道:“媽,我好想你跟爸爸……嗯嗯,現在已經忙過了。再過兩個月,我就能回家了…………”
*****
蘇幕遮拎着兩個人走樓梯到了二樓,因爲現在二三樓之間基本上沒什麼人,所以說蘇幕遮的(很像殺人滅口)的行徑並沒有叫人發現。
他帶着兩個男明星去了他們的房間門前,掏出他們兜裡的房卡,分別開了兩個房間的門。然後拎着人進去,直接將他們丟到了各自的牀上。
至於兩個人“徹底清醒”之後,面對自己做下的事情,該何去何從。這一點就不在蘇幕遮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走到了周舟的門前,伸手敲門。
——有些事情,也應該要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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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聽到了敲門聲,淡定地從“遺像”前站起來,去開個門。
結果房門打開,他不算意外地在門外看到了一個人——蘇幕遮。
周舟倚在門口,看着這個年輕人,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有什麼事情麼?”
“我想跟你談一談。”蘇幕遮道。
“談什麼?我跟你,好像並不熟吧?”
蘇幕遮在周舟的面前,談開了自己右手的手心,“談論,這個東西。”
——那赫然是已經被蘇幕遮捏碎了的,藍斕的玉佩。
看到玉佩的一瞬間,周舟的笑容滯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這玉佩怎麼碎掉了?抱歉,我對玉這種東西,不算了解,對於修復這東西也不瞭解。你要是想要找我談論它,那可是找錯人了。”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承認?”蘇幕遮微微挑眉,緩緩地合起了手掌,掌心微微用力,那堅硬的玉石立即就化爲了湮粉,從他的指縫之中飄散了出去。
這場景看得周舟眉頭一跳。
“這種東西,彼此之間是有着一種特殊的聯繫的。這一點你也知道吧?所以,我能夠感受到,你也有一塊類似的玉佩。嗯,它就在你的房間裡。”
周舟臉上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蘇幕遮,壓低聲音,對他說道,“我們下去談。”
“不。”蘇幕遮拒絕了,“去你的房間裡談。”
周舟懶洋洋地道,“我的身份跟你不同,我可不想,明天被誰拍了照片,發在網上,再去一個聳人聽聞的標題,比如說‘某某男性居然是gay,深夜獨自私會男性密友’。”
蘇幕遮冷笑,“實際上,我比你更不想,但是你放心,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誰要是出現在我們周圍的話,我肯定能夠第一時間感受到的。”
周舟陰沉着臉,“假如我依舊拒絕呢?”
蘇幕遮答道:“那我只能採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他也不用靈力什麼的,直接伸手按住周舟的房門,然後將周舟推了進去。自己也跟着進入了周舟的房間之中,並且隨手關上了門——嗯,蘇幕遮的行事風格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呢。
“你……”周舟沒想到蘇幕遮的力量會這麼大,他堪堪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進入到自己的房間裡了。他現在倒是明白蘇幕遮所說的“特殊手段”是什麼,真是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異人”。
這是繼上一次的暗中觀察之後,蘇幕遮第一次親眼打量這個房間,第一感覺就是“暗”。明明已經是大晚上了,窗簾也依然拉上,將外界擋的嚴嚴實實的。而且周舟還沒有怎麼開燈,只在屋子中央的那張“供桌”之上擺放了兩支點燃的蠟燭,勉強照亮了房間裡面的景緻。
第二個感覺呢,就是這個房間裡的煙火香氣太重了,聞一下簡直能讓人患上鼻炎的程度,也不知道周舟是怎麼樣忍受下去的。當然,蘇幕遮也清楚這香味的來源是什麼——香爐中插着那拇指粗細的香,周舟又不肯開窗透風,味道不重纔怪呢!
等到蘇幕遮大致地把周圍的情況打量完畢,再去看周舟的時候,周舟已經被氣的臉色發黑了。
他咬着牙。幾乎是從牙縫裡逼出了自己的聲音,“你這是私闖民宅,這要是在國外,我是可以直接殺死你的,你知不知道?”
蘇幕遮無所謂地說道:“你也說了是國外了。況且這房間也不是你的,只是暫時讓你租住罷了。至於想要殺死我,這個念頭,恐怕你已經早就有了吧?”
周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派胡言亂語。”
“我是不是胡言亂語,你自己心裡是很清楚的。”蘇幕遮在附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對周舟道,“有客人來拜訪,你也不招待一下?”
周舟被氣的一口氣差點沒有提起來,腦子裡多事衍生出無數種將蘇幕遮丟出去的想法,
——當然,前提是他打的過蘇幕遮的話。
“罷了罷了,你看我不順眼,我也不強求。只是想要過來跟你確認幾件事情。”蘇幕遮慢悠悠地道。
周舟冷聲道,“你說吧。”
“第一,這遺像照片上的不是什麼華裔老醫生,就是你去世的一個遠方親戚吧?”
周舟皺眉看着他,什麼話也沒說。
“你不用驚訝,你的那點事,我已經知道了。”蘇幕遮拍拍手,總是感覺到手上還殘留着那玉石有着堅硬的粉末。
他乾脆找了一張水符拍在了手上,那符紙迅速地化成了一團水球,將蘇幕遮的手洗乾淨。那多餘的水也沒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的時候就消失了。
周舟看着,只是訝異,但是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神色。
“第二,你的臉,並非是在國外治好的吧。而是在你回國之後,遇到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幫助了你,給了你一塊玉佩,然後你的臉就慢慢地恢復了。對吧?”
周舟緊皺眉頭,卻依然沒有說話。
蘇幕遮也不在意,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地說道,“第三,我和吳導遇到的那場車禍,以及後來吳導差點被醫生殺死。這些,也算都是你做的吧。至於你突然對我們下手的原因,嗯,我想想,應該,是因爲我們討論了你被毀容的事情吧?”
“這件事情,已經成了深深埋在你心中的刺,成了你身上的一塊逆鱗。別人碰也碰不得,哪怕就是出於好奇那麼一問,哪怕並不包含惡意,你都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所以纔對我們動手?”
自從開始懷疑周舟就是真兇之後,蘇幕遮就在分析他每一次動手的秘密。第一個化妝師的慘死,以及第二個攝影師差點失足落水的原因,蘇幕遮還不清楚。可就是到了他自己還有吳導這裡的時候,蘇幕遮無所謂才察覺到一絲端倪,
——自己跟吳導的相似點,應該就是他們一起討論了周舟被毀容的事件,而周舟恰好就聽到了。雖然吳導對周舟是滿口的褒獎之詞,但這亦不能磨滅周舟心中洶涌的殺意。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們倆出手,
——雖然說私下裡談論別人的私事並不是什麼好的習慣,但僅僅是因爲旁人的一句話,就要殺死對方什麼的,這已經不是心胸狹窄,而根本就是心理扭曲了!
爲了驗證自己的這個猜想,蘇幕遮在醫院的時候,特地找到了周舟,故意用話去激怒他。而周舟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是那一刻所表現出的狂怒和殺意,卻無法瞞過蘇幕遮。
而今天,蘇幕遮再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周舟恨得直咬牙,覺得再也維持不了那個虛假的表象了。
這個人,這個人怎麼能夠那麼可惡?一而再再而三地戳痛他的傷口。他分明,分明早就想把這件事給忘記的。
“第四點……”
“夠了!”周舟粗暴地打斷了蘇幕遮的話,整個人如同一隻憤怒的公牛,怒火燒的他眼睛都紅了,恨不得直接撲上來將蘇幕遮撕成碎片。
蘇幕遮擡起眼看他,“怎麼,願意跟我說出實情了?”
周舟欺身上前,一把攥住了蘇幕遮的衣領。兩個人面對面離得極近,周舟的眼中燒着一團火,看着面前年輕人淡然至極的臉,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告訴我?是要錢還是要劇組的資源,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