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從來沒有跟我們講過這些,我從來不知道,從來不知道她原來這麼孤單。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是合格的母親……”
蘇幕遮靜靜地聽着,等到她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之後,開口道:“過去的錯誤已經發生了,造成的後果無法挽回。唯一補救的方法,就是從現在起,好好關心你的孩子。既然你生下了她,就得對她的人生負責。這一次我們有辦法將她救回來,可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沒有人可以永遠幸運的。希望趙女士你能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不要食言。”
要是擱在平時,蘇幕遮從來不會對他的哪一個“顧客”說出這麼多的話的,實在是王清清和那小鬼倆的遭遇太令人唏噓了。
趙紫忙不迭地應了下來,這一次的教訓足夠她記住一輩子了,以後哪裡還敢再對孩子的的生活掉以輕心。
掛了電話之後,蘇幕遮對身旁詢問他的同學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一diǎn小事而已。”
*******
結果等到下午課間的時候,蘇幕遮又接到了王然的電話。這貨一開口就是邀請蘇幕遮晚上去喝酒,當然了,因爲嘴裡有傷,所以聲音有diǎn含含糊糊。
蘇幕遮淡淡地開口:“嘴裡面的傷好了?”
王然被噎了一下,“我這傷,究竟是怎麼來的?”莫名其妙地昏倒,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滿嘴都是傷口。輕輕動一下都會疼,這種感覺。實在不能更加糟糕了。
蘇幕遮就把當時的情況詳細地跟他說了一遍。“你要慶幸那小鬼沒有讓你把那一嘴的碎瓷片給吞下去,不然你現在肯定還在急救室裡躺着。而不是在這裡跟我打電話,還要邀請我去喝酒了。”
王然只覺得一陣後怕,背後都是冷汗。他生氣地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那裡小鬼要這樣對我?!”
“你做錯了什麼?”蘇幕遮的聲音冷了下來,“你可知道,那櫃子里根本就是密閉的,若不是那小鬼,你女兒早就在裡面悶死了,還能有命等到我來救?!王然,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沒錯麼?你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麼?”
王然不說話了,準確來說。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是非常地想跟趙紫複合,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要用自己女兒的命來換。
他不配“父親”這個神聖的稱呼,他就是個混蛋!
王然覺得,在一段時間之內,他是沒臉再去見自己的女兒了。
蘇幕遮聽他久久沒有言語,便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我就先掛了。”
“別!”王然連忙阻止。男人的聲音低沉嘶啞,帶着極其痛苦地意味,“我跟阿紫之間徹底不可能了。她知道了是我讓清清躲進櫃子裡的,她對我發了很大的脾氣,讓我以後再也不要去見她了。”
當時在醫院裡,趙紫直接就給了王然一巴掌。並且聲明兩人之間再無可能。
“你覺得這種事能瞞得住麼?說得難聽diǎn,你壓根就是活該。”
“我是活該,本來我還心有不甘的,現在知道了真相,那diǎn不甘心也沒了。爲了表示你對我女兒的救命之恩,我請你吃頓飯吧,你一定要來啊。”
蘇幕遮知道明面上是他想請自己吃飯,實際上就是想跟自己訴訴苦。因爲這種事,根本無法和外人說。
想了想,蘇幕遮道:“行,不過時間改成下午六diǎn吧,我妹妹還在家裡,我要回去給她做晚飯。”
王然忍不住感嘆道,“你真是一個好哥哥。行吧,下午就下午,到時候我開車去你們學校接你。”
******
雖然嘴裡的傷口壓根沒有痊癒,但是王然還是一邊吸着氣,一邊大口大口地灌着酒,然後毫不意外地就喝醉了。
蘇幕遮面無表情地吃着菜,聽着王然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沒想到這人一喝醉就化身成了話嘮。
雖然蘇幕遮心裡非常納悶自己是不是長着一張知心大哥哥的臉,導致那些人都喜歡拉着自己傾訴。但是他還是認真地聽着王然顛三倒四的話。
據王然所說,他跟趙紫之間之所以離婚,說是性格不合,實際上都是他疑心太重的緣故。結婚之後,他時時刻刻都害怕趙紫會背叛他,所以對趙紫看得很緊,對趙紫身邊其他的男人總是充滿了敵意。
趙紫是一個正常的女人,自然無法忍受王然這種幾乎稱得上是變/態的佔有慾和掌控欲,最終纔會選擇和他離婚。
“可是我實在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行爲。我母親就是在我還小的時候,跟一個野/男人跑了,丟下了我父親跟我,從此杳無音訊。我父親六十多歲的人了,直到現在,對這件事都無法釋懷。我實在害怕自己會重複父親的情況……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但我改不了,改不了啊……”
看來王然真的是醉的很了,這樣私密的事情都在一個外人跟前說了。還好他們訂的是包廂,不會讓更多的人聽到他們的對話。
蘇幕遮拿紙巾擦了擦嘴:“你的這種行爲其實是一種心理疾病,你需要一個心理醫生。如果不及時解決的話,它還會繼續影響你今後的生活,和下一段婚姻。”
王然搖頭苦笑,“下一段婚姻?還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呢?即使到了現在,我依然放不下對於阿紫的感情。”
蘇幕遮耐心道:“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也知道在戀人之間,絕對不能缺少的就是對彼此的信任,缺了信任,就代表着你懷疑對方的感情。這樣的話,感情想玩繼續維持下去也困難。”
王然睜大了因爲酒意兒朦朧的雙眼,呆呆地看着蘇幕遮,半晌才憋出來一句,“你居然連戀愛都沒有談過啊……真是太可憐了。”
蘇幕遮的額角立時蹦出來幾根青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重diǎn是在這裡嗎?!”
他現在都懷疑王然到底醉沒醉,還是說這貨是打着酒醉的幌子趁機報復?
不過,蘇幕遮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爲就在下一秒,王然“咚”的一頭砸在了桌子上,立時就昏睡了過去,
蘇幕遮:“…………-_-||”他今天答應來和王然一起吃飯,好像就是個錯誤。
蘇同學沒有一diǎn助人爲樂的高尚精神,他摸出王然口袋裡的手機,給他備註在朋友裡的一個號碼打去了電話。等人來到飯館之後,蘇幕遮毫不猶豫地就開溜了。
***********************************
日子平靜沒兩天,蘇幕遮又在“渡靈師”的網站上接到了一個新的求助。
跟大部分求助者一樣,這條求助留言寫得相當的簡潔。
——在留言中,求助者只是交待了一下他的家人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住了,還留了一個電話號碼。其他再多的信息就沒有了。
蘇幕遮對此要已經是習以爲常,當即就拿出手機,通過那個電話號碼,給求助者打去了電話。
不過這一次,等了很久,電話那一頭才被接通。然後,一個不緊不慢,帶着diǎn傲慢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過來,“你好,請問你是?”
“我姓蘇。”蘇幕遮道,“就是你發求助留言的那家‘渡靈師’網站的經營者。”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着“渡靈師”網站是哪家網站——然後才道,“我想起來了。我這裡的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知蘇先生你什麼時候有空,可否過來一趟?”
“今天晚上吧。”蘇幕遮算了算自己的空閒時間,“能否請先生在電話裡,先跟我說說你家人的遭遇以及詳細的情況,我也能看看該做些什麼準備。”
“不必了,”又是那種標準的傲慢腔調,“你把該帶的東西恩人帶全了,我家的事情不好在這裡詳細說,蘇先生請說一下你家裡的詳細地址吧。我們晚上會派專車來接你。”
這樣的情況以前也有,有些人家對於此類事情的私/密性看得特別重。蘇幕遮並不以此爲仵,給那人報了地址,兩人又約好了時間,等着晚上見面。
接下來沒事幹了,蘇幕遮便打開電視機,看起新聞來。漂亮的主持人在新聞裡報導,在前一段時間,旅遊景diǎn和山上發生了偷/獵事件,希望民衆們對此事堅決地址,積極舉報。
又看了一些有的沒得,蘇幕遮就關了diǎn事,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調息起來。
等到下午六diǎn多,陸雲小徒弟回家的時候,得知自家師父又要出門,直接就眼淚汪汪了,直白地跟蘇幕遮她也想一起去。
蘇幕遮自然沒有什麼不答應的——也該讓小徒弟跟自己一起出去多歷練歷練,長長見識的不是,於是師徒倆在一起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飯之後。就收拾好了東西,出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