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警察此時過來調查,沒有一個鄰居幫她說好話的,甚至有點兒看熱鬧的架勢。
這位孫大媽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說話的鄰居,還要對趙禮再說些辯解的話,卻被猛地醒悟過來的張母撲去一把拽住。
張母此時一臉的怒氣,對着孫大媽低吼道:“那根風箏線是你們丟的對不對?害我兒子出車禍又昏迷不醒的人是你對不對?!”
孫大媽使勁兒地掙扎着:“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什麼風箏線不風箏線的?你趕緊放開我,警察,警察,這女的要打我,你管不管?!”
張父前將自家老婆拉開,看向孫大媽的眼睛裡滿是冷意。事到如今,他也算明白過來了。爲什麼自家兒子的魂會跑到這裡,爲什麼一說起風箏的事情這女人這麼心虛,這一切,肯定跟她有關係。他從不打女人,但是現在看到眼前這個女人,卻幾乎壓不下動手的衝動。張父之所以拉開張母,一是擔心自家老婆吃虧,二也是相信趙禮能夠處理好這件事。
果然,這個時候趙禮出來了,他態度溫和地對孫大媽說道:“我們局裡還在調查這起事故,過這邊來只是爲了瞭解一些情況,並不是說已經判定這起事故是由孫女士你造成的。不如這樣,我們進你屋裡,好好談一談怎麼樣?”
陸雲在心裡給趙禮豎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趙法醫,直接說到了重點。他們這麼大晚的出來,又不是爲了調查兇手的,而是爲了給張先生招魂的。算那根殺人風箏線真的是這位孫大媽扔的,只要她不承認,他們這些人又拿不出證據來,又能怎麼辦?重點是能進到她家房子裡去,看看那一魂到底在哪,然後把它帶回去。其他都是虛的。
孫大媽聽到趙禮的話,雖然有點猶豫,但是一看周圍,這些平時與她關係不怎麼樣的鄰居們,都探着腦袋,準備看她家的熱鬧呢。孫大媽深知今晚一過,到了明天這件事會被傳成什麼樣。她心暗恨,卻也無可奈何。現在唯有不讓這些人繼續看熱鬧了才行,所以她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
孫大媽這個人雖然平時潑辣得不行,但實際她也是一個非常要面子的人,最害怕的事情是在外人面前丟臉。
只不過他們這一行人,進了屋關了門,杜絕了外面的視線,卻沒辦法堵住外面這些人的嘴。鄰居們這下也不困了,反而是興致勃勃地討論起孫大媽家裡的事情來,完全是把她家的事當成是笑話跟熱鬧來看呢。
說起來,這些鄰居其實都不是什麼壞人,但是在面對孫大媽家的事情,態度如此一致。所以說,這人吶,平時在爲人處事還是要留一線,也免得牆倒衆人推。
“要我說啊,這件事肯定是張大媽跟她家那個小孫子做的,咱們整個小區裡,她那個小孫子一直嚷嚷着要去放風箏,不給買風箏還打人。而且憑着那祖孫倆的素質,能做出這種亂扔風箏線的事情,還真是一點都不怪!”
“是啊,風箏線引發的事故,新聞播得一點都不少,你說這些人怎麼不長記性呢?”
“還有還有,人家警察還什麼都沒問呢,她嚷嚷道事情不是她做的,這不是做賊心虛這是什麼?”
“能不心虛嗎?沒看她那小孫子這幾天都成什麼樣了。肯定是心裡有鬼,纔會自己把自己嚇病。不過也好,現在起碼不能出來做壞事了。這幾天我難得的過得輕鬆,不容易啊。”有人這樣感嘆,引起了一片附和。
“不知道你們注意們,剛剛那個警察,長得真是好帥的,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帥的警察……”
得,話題歪了,這一歪,大概正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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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媽領着後面一堆人進了屋,趙禮習慣性地打量着房屋之內的佈置,發現這裡住的人應該不多,因爲擺放在外面的個人物品數量較少,再結合那些鄰居們所說的話,想來這裡大概只有孫大媽祖孫倆居住。除了他們所在的客廳之外,其他房間的門都是緊緊關着的,所以即使陸雲有心探查張先生的那一魂到底在哪裡,暫時卻也是沒有辦法的。
除了這些之外,趙禮還發現,在房間的裡側,擺放着一張桌子,桌子擺放的是香爐,蠟燭之類的物品,香爐的後面還放置了一件稀古怪的塑像,趙禮對這方面沒有什麼研究,所以並不認得那是什麼。但是陸雲和葉玄零都認得——這是一尊辟邪除災的神像,但是有沒有作用還較難說。
一般人算是信這一方面,放的也應該是觀音菩薩啊,佛,甚至是關公啊,這些較常見的神像,像是這麼冷門的,陸雲還是第一次見到。
孫大媽見他們一個勁兒地看那神像,不免有點心虛,這尊神像還是她聽從一位大師的建議“請”回家的,雖然目前來看並沒有什麼作用。但是被這些人一看,她忍不住心慌,生怕被這些人看出點什麼來了。她開口,嘗試用話語轉移這些人的視線:“你們先坐吧,我去給你們拿些茶點。”
“不必了。”趙禮客客氣氣地組織:“這麼晚了來調查,本來不好意思,不麻煩孫女士了。這次我們來呢,只是想調查一些情況。”
趙禮將張先生的事情詳細地跟她描述了一遍,並向她介紹了張父張母的身份。孫大媽哪裡知道事情居然這麼嚴重,尤其是在張父張母仇視的目光之下,她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孫大媽強笑道:“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小孫子雖然也愛放風箏,但是我們一直是去南邊那個廣場玩的,所以對警官你說的情況真的不瞭解。”
趙禮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孫大媽趕緊點頭。
“但是,”趙禮停頓了一下,隨即說道:“可是據我瞭解,南邊的那個廣場因爲在擴建,近兩個月一直沒有對外開放。孫女士難道不知道這件事?”
孫大媽更慌了。急匆匆地辯解:“是我說錯了,我們還是好幾個月前去的那裡呢。後來沒去了。我這年紀大了,記事的時候總是記錯。”
趙禮點點頭,卻沒再說話,但是那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叫孫大媽忐忑不安,正要再說些什麼緩解這尷尬的氣氛的時候,某個房間之內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哭聲,而後那哭聲一聲一聲急促,在這樣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滲人。
孫大媽的臉色登時變了,來不及跟趙禮他們打招呼,轉身衝進了一間房間內。房門被“啪”的一聲推開,陸雲所坐的方向正好面對着房門,在看清楚那房間之內的佈置之後,陸雲驀地坐直了身體,眼神也一下子變得犀利了起來。但還是忍住沒動。
孫大媽打開門之後並沒又關,所以大家將房間內發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他們看到孫大媽從牀抱起一個小孩子,抱在懷裡溫柔地哄慰着,但是那小孩兒仍然在哇哇大哭,手腳還在不停地抽搐着,看起來情況十分不好,像某種病犯了的表現。
然而孫大媽並沒有把孩子帶去醫院,而只是緊緊地抱在懷裡一個勁兒的哄。看情況,她對於孩子成了如今這樣的樣子的原因,是一清二楚的。
她突然站起來,在其他人不解地目光之,慢慢地走到了那房間門口,
孫大媽哄了半天孩子,都沒有把孩子哄好,正式心煩意亂之際,又見些小姑娘進來,不由將氣撒在了她的身:“你怎麼隨便進別人房間呢?真沒禮貌!”
陸雲根本不在意她的話,只是雙手環胸,靠在門口,沉默地看了孫大媽懷裡地孩子一會兒,而後視線緩緩移,停在了牀方一米多的某個地方。她的視線非常專注,似乎在認真看什麼東西。
孫大媽被她的舉動弄得心裡毛毛的,不由隨着她的目光一起看過去,當然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了。她忍不住問道:“你到底在看什麼?”
“看一樣,你看不到的東西。怪不得,呵呵。”陸雲嘲諷一笑,卻不把話說完整。
孫大媽急得抓心撓肺的,大聲地問道:“怪不得什麼?”
陸雲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她懷裡的孩子,對孫大媽說道:“你家小孫子又要哭了。”
話音剛落,原本終於停歇了一會兒的小孩子,突然又哭了起來,這一次次還要嚴重。
孫大媽嚇得魂兒都要飛了,看向陸雲的目光越發的詭異。覺得這個女孩子哪哪都特別古怪,她都不敢再跟她待在一個房間裡了。
“乖,不哭不哭,不怕不怕……”孫大媽手忙腳亂地哄着孩子,然而孩子哭的越發的兇了,一邊哭嘴裡還一邊叫嚷着:“不要,不要勒我的脖子!滾開!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