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亮聽到蘇幕遮的話,覺得十分奇怪,正想插話,卻被陸雲拽了一下袖子,示意他閉嘴。 ∈♀,
常瑤聽到蘇幕遮的問題,呆愣了一會兒,疑惑道:“蘇先生,您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
蘇幕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因爲這件事過去的時間太長了,你覺得不會有旁人知道,纔會將它選擇性遺忘了吧,孫紅女士。”
“常瑤”本來並沒有異常的反應,可當她聽到了蘇幕遮最後那個稱呼時候,突然一把推開了蘇幕遮,對着他嘶吼道:“我是常瑤,不是孫紅,孫紅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
蘇幕遮順着她的力道往後退了一步,她不急不忙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到她面前,道:“既然你不是,那你激動什麼。還是說你害怕,你女兒會將你的現在這張臉,又變成照片中這副模樣吧。”
孫紅看着屏幕上那張猙獰的臉,尖叫着撲了上去,想要將手機打落。明明,明明她已經擺脫了那纏繞她十多年的噩夢了,爲什麼現在會再次見到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塵封的記憶被猝然打開,如同洪水一般席捲而來,幾乎讓這個女人崩潰!
蘇幕遮輕輕一推,就將她推回到沙發上。他打了個響指,不一會兒,就從臥室裡飄出來一團黑氣。那黑氣來到蘇幕遮身邊後,在空中漸漸化出一個人形來。
孫紅自看到那人形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僞裝下去了,她的眼裡浮現出不敢置信,恐懼,絕望等諸多情緒來,因爲,她認出來了,那黑氣的身形,臉孔,可不就是自己養育了十多年的那個孩子麼?
蘇幕遮轉過頭,對着黑氣道:“換魂咒已破,接下來的事你自己來做。”
人形黑氣點了點頭,晃悠悠地飄到了孫紅的面前,開口,聲音嘶啞地如同砂紙一般:“媽媽,你怎麼能忘記我呢?我可是記了你整整十年啊……你還記得,你當時是怎麼把我勒死的麼?繩索繞過脖頸,一點一點收緊,喉管裡的氣息流通被生生扼制,肺憋的就像要爆炸一般……”
“你閉嘴!”孫紅對她大吼道:“不要再說了!”
黑氣冷笑道:“你要我別說了?也對啊,當年媽媽殺我的時候,也是不准我發出任何聲音呢。媽媽,我之所以來找你,就是想問一個問題——你爲何能狠心對我下手?!”說到這裡,常瑤的怨魂也激動起來,她不怪母親殺死自己,她只是想知道母親殺自己的原因。她絕對不相信,母親對自己十多年的疼愛,真的只是一個笑話。
孫紅被觸及隱藏在心中多年的痛處,一時間竟也忘了懼怕。她狀若瘋癲,從沙發上猛地站起身來,看向常瑤的眼神如刀:“爲什麼,你說爲什麼?自從我生完你以後,我的容貌就開始衰老,我的歌唱事業在走下坡路,我的丈夫也不要我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是你把我害得這麼慘!是我把你從火中救出來的,我爲你毀了容貌,我之所以養了你十幾年,就是爲了得到你的軀體,這是你欠我的,你合該報答我!”
常瑤聽完她的話,突然覺得滿心悲涼,原來自己深愛的母親一直都是這樣看自己的,自己對母親這麼多年的濡慕都白費了。好一個沉重的“報答”啊,竟然需要她獻出一條命。原來對母親來說,她的命居然還不如美麗的容貌來的重要!
常瑤疲憊地退回到蘇幕遮的身邊,心灰意冷道:“蘇先生,要問得都問完了,我現在,想要離開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找自己的母親報仇,執着了這麼多年。無非就是想尋找一個答案罷了。然而,終於找到母親後,常瑤發現,母親竟然把一切事情都忘記了!
常瑤不甘心,她藏在鏡子裡,給予孫紅各種暗示。結果還沒有等孫紅想起來,鄭亮就已經發現了異狀,然後找來了符紙,貼在了房間各處。符紙的威力實在太大了,常瑤被逼得無處可躲,也正是在這時,她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回到自己原來的身軀裡去了。
這自然也是蘇幕遮的符紙的功效。換魂咒太過邪惡污穢,被他的符紙一壓,一下就失去了大半的效力。常瑤趁這個機會,強行回到了自己的身軀中。
但是畢竟一個人的身體內只能有一個靈魂主宰,常瑤的靈魂和這具身體的契合度更高,所以才能成功將孫紅的靈魂壓制。
再後來,她在鄭亮家裡遇到了蘇幕遮,故意露出了種種破綻,再被他看出來後便趁機求助,只爲求得一個解釋。
如今,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得到了答案,所以,也該離開了。
蘇幕遮看着她,嘆了口氣,正想念往生咒的時候,變故突發,孫紅竟突然拿起一把水果刀,直直刺進了自己的心窩!這一幕發生的太突然,等其他人終於反應過來後,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刀正中心臟,孫紅的身體微微抽搐了幾下後,就再也不動了。這個一生都將美麗看得最重的女人,最終還是受不住良心的譴責,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包括常瑤在內,在場的一切人(鬼)都驚呆了。鄭亮慘叫一聲,忙撲到了孫紅的屍體前,想要將那把刀拔出來,想要自己的妻子活過來!他被開了陰陽眼,自然將所發生的一切全部收入了眼中,雖然心中有震驚,有憤怒,有不可置信,但他畢竟還是深愛自己的妻子的,如今妻子自殺,他只覺得世界都失去了光亮。
鄭亮眼中的淚一滴一滴落到了孫紅的臉上,他猛地扭過頭,對着蘇幕遮大吼道:“都是你,要不是你,瑤瑤他就不會死,就算她體內的靈魂是另一個人的,那又怎樣,我還是愛她……”
蘇幕遮一點兒也不動容,他冷淡地開口:“那又怎樣?我是說——你愛她又怎樣?愛,就可以消彌殺害一條人命的罪惡麼?”
說罷,他也不理鄭亮了,轉而問常瑤:“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讓你回到自己的身軀裡,畢竟,孩子還需要母親的照養。”
常瑤笑容慘淡地搖了搖頭,道:“我十年前就死了,也沒有再重生的念頭了。而那個孩子,使用我母親的靈魂,卻是由我的身體誕下的,這實在是太噁心了,我真的無法面對她。蘇先生,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停留得太久了。”
蘇幕遮也不再勸她了,他掏出兩張往生符,給常瑤和孫紅渡了魂。然後來到常瑤的屍體前,先將情緒激動地鄭亮給打昏了,然後取下自己的揹包,翻找了半天后,找出了一個小小的十分精緻的瓷瓶。
陸雲看着自家師父這一流暢的動作,眼角開始瘋狂地抽搐起來。師父這樣子,簡直比剛剛那位老爺子還要剽悍啊,她還是爲可憐的鄭先生點一排蠟燭默哀吧……
她看到蘇幕遮拔開了小瓷瓶的塞子,從瓶中倒出了一粒藥丸,那藥丸不只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竟然晶瑩剔透,十分好看。不由問道:“師父,這是什麼東西啊?”
蘇幕遮將瓶塞又塞好,才道:“這是閻金送我的藥,名爲‘忘憂丸’。當然它的功效並不是讓人忘憂,用它撒在逝者的屍體上,可以使這個人生前在世間留下的痕跡就此。而且除了使用藥丸的人,比如我,就不會再有人記得那位逝者了。”
陸雲聞言,心中生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無論一個人生前是怎樣的,是萬人愛戴還是受人唾棄,死後竟不能被一個人記得,這實在是一種悲哀吧。
然而還沒等陸雲感傷完畢,蘇幕遮的一句話就把她給炸懵了——
“哦對,徒弟,你大概還不知道閻金是誰吧,他是地府這一屆的閻王。等改天有時間了,師父帶你去見見他吧。”
陸雲一瞬間驚得連呼吸都要忘記了,師父剛剛說是誰,閻閻閻閻閻王,地府的那位?!雖然我知道師父你的意思並不是那樣,但我還是不想去見閻王啊π_π
蘇幕遮這一次還是沒有察覺到自家小徒弟的腦洞,他將手中的藥丸捏碎,然後撒在了常瑤的屍體上,漸漸地,屍體變得透明,然後化成了點點光芒消散在了空氣中,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蘇幕遮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到自家小徒弟一副迷茫的表情,便知是忘憂丸生效了。他揮揮手,問她:“小云,你還記得常瑤麼?”
陸雲愣愣地看着蘇幕遮,眼神漸漸地變得清明,她疑惑道:“常瑤?常瑤是誰啊?”
蘇幕遮搖搖頭,道:“沒事,你不認識就罷了,我們該離開了。”
他將鄭亮搬到了沙發上,又和陸雲一起,將房子內簡單得收拾了一遍,便乘着大鵬式神離開了這個地方。
世界上每天都會有人死去,很多人的消亡甚至不會被人察覺,那麼常瑤的事情也就不顯得突兀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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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亮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他從沙發上做起來,揉了揉痠痛的肩膀。自己居然又因爲太過勞累而在沙發上睡着了,這種壞習慣必須得改啊!
感嘆完畢後,他來到窗前,拉開了窗簾,金色的陽光頓時灑了進來,照得人身體暖洋洋的,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要繼續努力。
鄭亮閉上眼,感受着溫暖陽光,努力忽略掉心頭的那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悵然若失感。他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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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賺錢就要吃土了!#
蘇記。
蘇幕遮坐在沙發上,正瀏覽着新聞的時候。每天早上都要來報道的陸雲小姑娘蹦蹦跳跳地進入了房中,將手中的豆漿包子放到了蘇幕遮的面前,道:“師父,吃早點啦!”
蘇幕遮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拿起豆漿喝了一口,濃郁香醇地紅豆味道頓時充斥可整個口腔。他滿意地又喝了一口,然後將放在桌上的一張銀行卡遞給陸雲,道:“徒弟,這是你的酬勞,密碼是你的出生年月,收好別丟了。”
陸雲接過卡,驚奇道:“酬勞?”
蘇幕遮掀起眼皮子看她,說:“上次鄭家鬧鬼,我們不是一起去把鬼給捉了麼,這是鄭先生給的酬勞,我七你三。以後都是這樣,你把錢攢着,將來用來繳學費。”
“啊?”陸雲登時傻了,上學?什麼上學?上什麼學?誰上學?
蘇幕遮又拿起平板,不再理大腦當機的小姑娘了。書上可說了,做師父的,要時不時給徒弟驚喜。他做的,還算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