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物頭上的血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蘇幕遮,目光中的垂涎之意自不必說;頭頂上那道裂開的開口裡的暗紅色舌頭,還時不時地探出來,似乎在捕捉空氣中的獵物的氣息。
“啊!”正當蘇幕遮拿着獠牙長劍,一動不動地與那怪物對峙的時候。一聲尖利的女聲突然響起,劃破了天際,頓時就打破了洞中的寂靜。
蘇幕遮暗道不好。果然,這聲尖叫聲打破了一人一獸之間短暫的平衡,刺激得那怪物疾衝了過來,沉重的腳步聲似乎讓密道也開始搖晃了。
蘇幕遮再不由猶豫,一腳蹬地,也衝着那怪物衝了過去。
在他們即將要撞上的一瞬間,蘇幕遮一扭身,以驚人的彈跳力一下落在了那怪物的背上。他握着獠牙長劍,衝着怪物脊柱與脖子相交的那一點直直刺了下去。可怪物的反應也不慢,幾乎是在蘇幕遮開始動作的時候,它頭頂上那道裂口就增大了兩倍,長長的舌頭瞬間彈了出來,目標直指蘇幕遮的心臟處。
蘇幕遮不得不收回了劍勢,轉而捂着長劍一下拍開了怪物襲過來的大舌頭,又順勢避開了怪物的咬過來利齒。
這怪物雖然體型巨大,但是動作卻意外得靈活。最麻煩的就是它那顆奇怪的腦袋,脖頸細長可以隨意扭動不說,那頭竟然可以跟貓頭鷹一樣向後旋轉,這就使得蘇幕遮無論有什麼樣的動作,它都能清楚地看到,並且迅速地做出反應。
一人一獸纏鬥在一起,而那邊的紅衣美人的尖叫聲從頭到尾一直沒有停止,極具穿透性的聲音都要把人的耳膜劃破了(這姑娘有學‘音殺’的潛能)。蘇幕遮好幾次都被這聲音驚得差點失手,到最後實在不堪其擾,煩躁地一腳踹在了那怪物的腦袋上,將它踹翻在地,陷入了短暫地眩暈狀態中。而她則趁着這個機會,擡頭朝着對面望了過去,只見紅衣美人的身邊不知何時爬滿了很多小怪物,數量大約有幾十只之多。它們的身形較之於大怪物縮小了百倍不止,然而模樣卻和大怪物如出一轍。此時正肆無忌憚得向美人兒的身體上爬了上去,讓她想躲避也無能爲力。那雪白的肌膚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看起來真是好不瘮人。
蘇幕遮發自內心深沉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明明不是人類,怎麼還有貪財膽小的這些品性?之前還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證說會帶着自己避開一切危險的,此時卻因爲她的緣故,讓自己把這些危險一個不落的給遇上了。這氣運,也真是沒誰了。
但是見死不救不是蘇幕遮的行事風格和道德信仰。他趁着大怪物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之前,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符紙,手指翻飛將它們撕出形狀來,不一會便把這些符紙給處理完了。
他扔掉符紙碎屑,將手中的符紙剩餘部分向着紅衣美人的方向扔了過去。倏然之間,大量的符紙小人便出現了,他們蹦蹦跳跳,爭先恐後地朝着美人兒的方向奔了過去。
美人哪裡見過這樣神奇的景象,一時間連身上爬着的那些噁心的怪物也忘記了。她眼睜睜地看着這些符紙小人落在自己的面前,然後猛地跳了起來,紛紛伸出手抱住了那些怪物。
符紙小人是用作辟邪的,而這些小怪物剛剛好正是邪物,所以立馬被符紙中的“氣”給灼燒地痛苦不堪,扭動着身體,相繼從美人兒的身體上落了下來。在落到地上的時候,它們和符紙小人一起燃燒了起來,很快就化成了灰燼,再無生息。
見狀,蘇幕遮再不管美人那邊了,拿着劍又和已經爬起來的怪物打鬥了起來。這一次,他改變了戰鬥的策略,迅速地跑到了怪物的面前,左奔右跑,來引誘怪物伸出舌頭來攻擊他。
怪物果然中計了,那帶着濃重腥臭味道的舌頭飛快地彈了出來(筒子們如果無法想象的話可以參考青蛙用舌頭捕蚊子時的樣子。),在空中迅速地伸長,向對面的人紮了過去。被蘇幕遮偏頭躲過,那舌頭隨即便深深地扎入了他身後的石壁之中,甚至還將堅硬的石壁鑿開了一個大洞!
不止如此,怪物舌頭上的黏液中,似乎還具有強烈的腐蝕性,那被擊中的牆壁馬上“滋滋”地冒出了黑煙,碎裂成拳頭大小的石塊在短短几秒鐘之內便化成了水。這般威力,要是落在人身上的話,其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見此情形,蘇幕遮心中頓時有了計較。他悄然轉了轉手,將透明的靈力運於掌心,然後在整隻右手上覆上了厚厚的一層靈力防護。下一秒,當怪物的舌頭再次攻過來的時候,他竟然徒手一把拽住了它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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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震驚地看着水晶鏡中的畫面——雖然這種情緒並沒有從她面上表現出來,但是還是可以從那無意見屏住的呼吸中看出些許端倪。
她竭力將自己的視線從鏡中收回來,看向一邊同樣目瞪口呆的紫衣祭司,問道:“阿原,你說,蘇幕遮這隨手扔出的一把小人兒,究竟是個什麼功法?”根本不用自己操作,隨隨便便扔出幾個紙人,就把小怪物們全部殺死了,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紫衣祭司乾咳一聲,暫停了鏡中播放的畫面,慚愧道:“屬下才疏學淺,從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功法,而調查來的情報中也沒提到這些內容。所以……所以屬下也不知,還請族長大人降罪……”
“罷了罷了。”族長不甚在意地揮揮手,“你從來沒有出過這絕翅谷,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的。阿瑞,你昨日同這姓蘇的交過手,你知道他這能力究竟是什麼嗎。”
黑衣祭司滕瑞朝着她一抱拳,恭敬道:“回族長,蘇幕遮身爲渡靈師,最擅長的便是使用靈氣,他手中的那些符紙也分爲不同的種類。只要在使用時將靈氣注入到符紙中,便可以令符紙激發出不同的能力來。”
“那……”族長沉吟一聲,繼續問道:“那,我們一族天生身體裡也有特殊氣流的存在。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使用這種符紙呢?”
她一向都對外族人的那些武器功法很是不屑。但今天從蘇幕遮的表現看來,這符紙可是一種相當了不得的東西,要是他們也可以使用的話……
“回族長,屬下想,我們應該是不能使用符紙的。”黑衣祭司斟酌了一下措辭,解釋道:“據屬下所知,外族人使用的符紙大多數只能用靈氣才能激發,而且對於一切妖魔鬼怪身上的污,邪之氣都有着淨化的作用。咱們這一族身體裡的氣流其實……很奇怪,不僅無法駕馭符紙,還有可能會被符紙所傷的。”
族長的表情冷肅:“說什麼胡話!咱們一族怎麼能歸於妖魔鬼怪一類呢!”
黑衣祭司垂下頭,“屬下不敢有任何欺瞞。昨日,屬下的‘深淵之火’便是被蘇幕遮用一種名爲‘水符’的符紙澆滅的。那水符使用的時候,會產生大量的水流,然後凝聚出一條巨大的水龍,威力無窮。所以說符紙對我們,的確能造成很大的傷害。”
滕瑞經常會因爲要做族裡派發的任務,而出谷到外面的世界去。在外面,他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也遇到過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對於外族世界的瞭解要比族長與其他祭司高得多得多,這也導致了滕素對於外族人,其實並不像族長那樣的仇視和痛恨。
他這番話一出口,殿中其餘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黑衣祭司無波無瀾地道:“我所說的這一切,全部是事實,絕對沒有半句虛言。”
“這絕對不可能……”
“外族人根本不可能這麼厲害……”
“‘深淵之火’纔是真正威力無窮的功法,普通的水流怎麼可能將它澆滅……”
“…………”
殿下的彩虹祭司戰隊小聲的議論起來,所有的祭司都表達了同一個意思,那就是——蘇幕遮絕對不可能如滕瑞所說的這麼厲害。
滕瑞微微斂下了眸,任他們議論,也不說什麼反駁的話,只淡淡地道:“如若大家都不相信的話,可以繼續看下去,我相信,蘇幕遮接下來的表現,一定會給出你們答案的。”
族長若有所思,命令紫衣祭司讓水晶鏡中繼續播放。當衆人清晰地看到蘇幕遮居然直接用手抓住那怪物的舌頭的時候,紛紛都發出了嗤笑。紅衣祭司最爲心直口快,當即便說道:“這就是所謂的厲害麼?頂多算是‘勇氣可嘉’了一點,那異獸的舌頭可是具很強的腐蝕性。這一下,他的手肯定……”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鏡中接下來劇情發展狠狠打了臉——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蘇幕遮在抓住怪物舌頭的時候,手不僅沒有被腐蝕掉,他還又餘力用另一隻手中抓着的劍,一下割!斷!了!怪!物!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