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見涼音明明聽到了也裝沒聽到的模樣,原本還十分小聲人羣,忽地又大聲了分毫。
只聽對面處的一個大娘十分認真着道:“可那些傳聞就是真的,且不得不信呀,那日她初回南雲時,還是在邊境外的淼城,那時我家小叔子不是在那邊嗎,你們猜他看見了啥?”
數個百姓一臉疑惑,緊接着,那個大娘又小小聲地說道:“他親眼看見這個涼音讓斯年將軍給刺殺她的刺客綁上石頭,活活扔進海里淹死呢!”
話罷,人羣又是騷動不已。
“天啊,這是真的嗎……”
“所以千萬不要惹她,東離的人怕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纔會怕她的。”
“……”
聽着那些百姓一人一句的說着,似是完全不怕涼音的模樣,涼音垂了垂眸,依舊只言不語。
果然是老虎睡着的時候,老鼠都敢在它嘴邊跳舞了。
她不說話,是表示了自己不想讓他們難堪,從而丟了身份,他們卻從極其小聲的議論,變的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當她是不存在的。
此時此刻,她不由有些糾結自己不讓允晨動手是對是錯了。
敢在堂堂公主身旁說她壞話的百姓,這些人還是第一羣吧?
果然是她太友善嗎?
還是說,以前的她本身就是這麼“親民”的,所以雲都的百姓,從來就不怕她?
可就算以前不怕,現在聽了那些傳聞也該怕了吧?
真是,難不成是以前在她面前大膽慣了,所以現在都成習慣了?
瞧瞧這些百姓,嘴上說着“現在她很可怕”以及“不能惹她”之類的話,看着她的神情卻是一點害怕的模樣也沒有,也實在是,討厭極了……
涼音的臉色越來越黑,而不遠處也終於有羣隊伍浩浩蕩蕩的趕了過來,領頭的兩人坐於馬上,遠遠望去,正好是白柳與南雲依依。
正疑惑着,卻是離她不遠的人羣中,傳來了一聲極其不屑的聲音。
“嘁,有什麼可怕的?你們就扯吧,我看這五公主還是和以前一樣,雖然善良是沒了,但是弱小依舊啊。”
話罷,又聽一個甚是強壯的女子冷笑着道:“就是,我就不信我們說了半天,她會沒有聽見。”
“而且聽了半天也沒表示,就和當初一個樣子,就算有人在她面前說她壞話了,她也不忍責怪。”
“以前以爲她是不忍,現在看來多半是不敢。”
“一聽三公主回來便讓開了,骨子裡肯定是膽小啦。”
聽着數人嘰嘰喳喳的說起了以前的她,不由又有人瑟瑟着道:“不是說了嗎,現在的她在東離可厲害了……”
“這裡可不是東離,她要是厲害,幹嘛還怕三公主?”
“我看她就是失憶之後忘了太多東西了,你瞧瞧,二公主出門知道坐轎子,三公主出門會騎寶馬,她咧,身爲公主,竟帶着一大羣人,不會是以爲這麼走一圈,就能在雲都打下地位了吧?”
一聲接着一聲的議論與嘲諷,在涼音的“無視”之下越來越囂張。
涼音腦袋疼了。
真真不是一般的疼。
爲什麼哪裡都有這種人,每每她退一步,世人總會得寸進尺,是不是一定都要肉疼了,纔會知道怕呢?
涼音想的甚對,就因爲她的無視,前前後後的百姓們都紛紛忘記了害怕是什麼。
只當她是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傻公主。
而罵了堂堂公主,還能顯得他們十分膽大,萬分厲害,於是越來越多的人都喜歡說上一句。
特別是她就在旁邊時就說,更能大大滿足衆人的虛榮心。
遠處的隊伍已經快馬加鞭的來到了衆人跟前,大概是看見了路邊的涼音,他們忽地又放慢了速度。
白馬之上,一襲便衣的南雲桑水一臉淡漠,冷冷的看了涼音一眼之後便收回了視線。
涼音蹙眉,倒也沒有主動與她打招呼。
卻是什麼東西忽然落到了她的腦袋上,緊接着,周邊的人們忽地便鬧騰了起來。
便聽一人大大聲的道了句,“天啊,你們看她的臉……”
緊接着,衆人紛紛望去,瞧見涼音的頭上髒兮兮的東西后,無一不是看好戲的偷笑了起來。
更有數人哈哈大笑。
“哈哈,那是什麼啊?”
“是泥土,屋上掉下來的……”
“……”
隨着周邊的人們紛紛大笑出聲,衆人也快速望上了涼音身後的屋頂。
涼音是站在路旁的,路旁的屋子全數只有一層高,便見屋頂上的一個十來歲小孩子扯開嗓子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我扔到她了,我扔到她頭上了!”
一邊笑着,他起身便往屋頂的另一個方向跳了去。
“哈哈哈,我拿泥土扔到了南雲涼音,毒女也被我給打了,哈哈哈……”
涼音的臉色越來越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真是……
“看來南雲的百姓,對我意見很大啊。”
說着,她淺淺一笑,“連個小鬼都敢爬到我的頭上扔泥,允晨,抓不回他,你也別回去了。”
冰涼的話語剛一落下,允晨的心下猛地一顫,緊接着,閃身便躍上了屋頂,爾後快速追向了那個小男孩。
卻是前方的隊伍忽然停下了步伐,緊接着,一個人影便搖搖晃晃的衝向了涼音。
“五,五公主……”
涼音蹙了蹙眉,這才見白柳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捂着胸口,仰着腦袋衝到了自己跟前。
瞧着她一臉痛苦的模樣,她眯了眯眸子,毒發了嗎?
可是如今好像沒一個月吧?
不對不對,好像快一個月了……
看來藥下太猛,毒發的時間都有點亂了。
正惆悵着,又見南雲桑水也快速跳下了馬,爾後匆匆走到了白柳的身旁。
“白國師,你身體不適,還是隨我快快回宮,讓太醫給你瞧瞧吧。”
白柳連連搖頭,一雙眼睛卻是一直都望着涼音,忽地疼痛加劇,她一下子便跪到了地上。
“嘶……”
四面八方的人們都驚到了,什麼情況?
那個權高位重的白國師,深得皇后與三公主喜愛的白國師,既然對着涼音下跪了?
她平日,不是最多就行個禮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南雲桑水的神色十分凝重,“白國師,你不過是打獵之時摔下了馬,摔出鼻血就罷了,難道腦子也摔傻了不成?”
說着,她又冷冷的撇了一眼涼音道:“就算要行禮,也等身子恢復之時吧?此時此刻,還是先回宮裡吧。”
白柳輕輕搖頭,眸裡滿是痛苦,只凝視着涼音道:“五,五公主,請你,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