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月沒料到戴月會敢打傷自己,轉頭正要問,只感覺腦中一片暈眩,身子軟塌塌的倒了下去。
戴月嚇呆了,看着面前癱軟在地的玉月,伸手去試探了她的鼻息。
還有氣?
戴月嚇了一跳,剛想大聲呼救,卻在一瞬間想到若是自己叫人來的話,自己可就是故意打傷的玉月,不僅前途沒了,還會被老爺攆出府,想了想,戴月迅速的冷靜了下來,看了看自己扔在一邊的石塊,狠了狠心撿起來,對着玉月的頭再一次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漸漸地,戴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衝動,若不是玉月阻擋了自己,那老爺最終會是擡了自己做通房的,玉月該死,所有擋在自己前面的人都該死。
直到手臂沒了力氣,戴月才扔了石塊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玉月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臉,後背處慢慢的升起一股寒意。
天吶,自己殺了人!
戴月認清楚這個事實,急忙吞了一口口水,四下張望起來,正是中午的時候,府上沒什麼人來回走動,加上這裡又是花園的深處,鮮少有人來這裡。
戴月看了看,迅速的把目標鎖定在不遠處的小池塘,先是把石塊扔了進去,然後才抱着玉月的屍體,一股腦的扔了進去。
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戴月忍不住後怕起來,四下看了看,迅速的在池塘裡就着裡面的水洗了洗手上的血跡,這才匆匆忙忙的走了回去。
回了庭花園,戴月急急忙忙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把身上的衣裳一股腦的塞進了牀底下,這纔出了門,走去寧氏的屋子。
“讓你看看老爺在哪你看了這麼久?”
剛一進門,戴月迎面就被寧氏摔了一個茶杯,幸好躲閃的快,要不然只怕身上又會見傷口。
“回姨娘的話,奴婢去永安堂問了,說是老爺一大早的就被皇上召了去,到現在也沒回來。”
戴月跪在地上,頭伏着地說。
寧氏鬆了一口氣,從桌上的果盤裡拈了一粒晶瑩的葡萄放進嘴裡,慢慢的說:“只要確定老爺沒被那些個狐媚子勾走,我這心吶,就寬敞了。”
說着,不經意的問:“玉月那個小蹄子呢,一大早的也不來服侍我,滾哪去偷懶了?”
戴月跪在地上的身子不由得一震,哆嗦着道:“回……回姨娘的話,奴婢……也……也不知道。”
寧氏皺了皺眉,“你哆嗦什麼?”
說着,似乎是覺察到屋子裡平白的多了一份血腥氣,寧氏眼皮子跳了跳,“你先下去吧。”
戴月急忙謝恩,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
玉月失蹤了!
寧氏讓王媽媽出去辦事,自己呆在屋子裡也煩的慌,便想到了不如趁此機會好好調教一下玉月,打發了小丫頭去找,卻回來說找不到。
寧氏心裡疑惑的很,玉月雖然狐媚了一些,卻是從來不亂跑的,怎的今日竟然找不到呢?
用晚飯的時候,寧氏只覺得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聯想到白天屋子裡的血腥氣和玉月的失蹤,心中不由得添了幾分恐慌,食不知味,讓人撤了下去。
過了一會,王媽媽走了進來,見寧氏的表情,忙過來詢問,寧氏把自己想的事情告訴了王媽媽,對方聽了一愣,轉了轉眼珠子道:“老奴去看看。”
已是傍晚的時候,寧氏故意讓丫頭們去管事房取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到人都走了,王媽媽才走進戴月的房裡,果不其然,在牀底下發現了帶血跡的衣服。
“姨娘,你看!”王媽媽把衣服給寧氏看了,寧氏急忙問:“這可怎麼辦,要不要告訴老爺。”
王媽媽想了想,卻是滿含深意的搖了搖頭,伏在寧氏的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寧氏的眉頭漸漸的舒張開,笑了笑。
戴月回來後,寧氏遣了小丫頭們出去,屋子裡只剩下她和王媽媽,戴月心中忐忑,“姨娘,東西取來了,您還有什麼吩咐?”
寧氏笑了笑,對王媽媽道:“王媽媽,把東西拿出來!”
王媽媽一甩手,那件帶血的衣服就被扔到戴月的腳底下,戴月心裡一驚,知道事情敗露了,急忙跪倒在地,“求姨娘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
寧氏搖搖頭,“這可不行,你殺了人,不報官哪行,再說了玉月可是老爺心尖上的人,要是萬一哪天被查出來,弄不好我得跟你一起倒黴。”
戴月悔不當初,心裡害怕極了,只怪自己沒早一點處理了那身衣服,“求姨娘饒過奴婢一命,奴婢以後都聽姨娘的,奴婢給姨娘做牛做馬也行……”
寧氏聽了,並不做聲,只是拿了茶杯慢悠悠的喝起茶來,戴月跪着爬到王媽媽面前,哭着道:“王媽媽,求求你勸勸姨娘讓她饒了我吧,我以後什麼都聽你們的。”
王媽媽面上露出一分不忍,對寧氏道:“姨娘,索性人已經死了,再搭上戴月也無濟於事,玉月那小蹄子本就是個不安分的,倒不如戴月這丫頭實在。”
戴月聽了,急忙點頭道:“是啊姨娘,只要你不向老爺揭發我,我以後什麼事情都聽你的。”
寧氏假裝很爲難的樣子想了一會,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把茶杯往桌上一擱,走下來扶起戴月,“也罷,你跟着我這麼多年了,我也不忍心看着你去送死,可是就算我不向老爺揭發你,玉月的事情早晚都得抖落出來,到時候老爺再查起來,只怕是還會查到你身上。”
戴月愣住了,想了想也是,又哭道:“姨娘,求求您了,奴婢知道您一定有辦法,求求您了……”
寧氏拿出絲帕給戴月擦了淚,語重心長道:“要想讓老爺不懷疑你,只有再找一個人替你頂罪,你好生想想,該找誰比較合適呢?”
戴月仰起臉來看着寧氏,彷彿被蠱惑一般,點了點頭。
“這纔對嘛!”寧氏笑了笑,戴月看着寧氏的笑容,只覺得自己彷彿墜入了無邊的陰謀中,而自己,卻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只能順着走下去。
夜色迷茫,相府裡到處都安靜了下來,一羣值夜的護院一隊一隊的走過相府的每個角落,談論着今日白天的見聞。
走在隊伍最後的一個護院忽然有些尿急,看了看周圍便對前面的人說:“兄弟,你先幫我看着,我去解個手。”
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池塘,那人點點頭,“去吧,快點回來。”
“好嘞!”那人一路小跑到池塘邊,解開褲腰就釋放起來,月色清冷,投射在池塘裡,清澈的湖水映着月色,越發顯得詭異。
那人解決完了,才繫了系褲腰上的繩子,轉身往後走。
咦?!
那人正要走的步子忽然轉了回來,自己剛纔低頭的時候,怎麼好像看到池塘裡有什麼東西?這樣想着,好奇心驅使他又折了回去,仔細的低頭去看,皓月當空,池塘裡清澈的水面上映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被慘白的月色一照,更顯得恐怖非常。
“啊——————”
那人看清楚了,什麼也不顧的大喊一聲,連滾帶爬的向不遠處的巡邏隊伍裡跑去。
“怎麼了怎麼了?”帶頭的護院不高興的轉頭,這麼晚了還發瘋,要是影響了丞相的休息,只怕是會人頭不保。
“死人……池塘裡……有死人!”解手回來的那人已經又嚇得尿了褲子,爬到衆人身邊,手指哆嗦着指着池塘的方向。
什麼?!衆人皆是愣了一下,帶頭的護院立刻便定下心來,“走,去看看!”
衆人都跟着他往前走去,先前被嚇到的那人也跟在後面,慢慢的走了過去。
池塘不大,平常也只是養些魚兒在裡面,如今幾人圍過去,藉着月色一瞧,不由得都被嚇白了臉。
只見那清澈的池水裡,飄着一個紅衣女人,女人的面部已經血肉模糊,鼻子都癟了進去,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一雙眼睛也被泡的發脹,鼓囊囊的掛在臉上,就這麼瞪着衆人,有幾個膽子小的,已經忍不住跑到一邊去大吐特吐起來,更有甚者,直接嚇暈了過去。
帶頭的護院強自定了心神,對一邊還算正常的兩人道:“快去永安堂稟告丞相,我們在這裡守着。”
兩人迅速的往永安堂的方向跑去,到了門口,簡單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門口處的侍衛便急忙跑了進去。
不一會,屋子裡就點起蠟燭,夏川淵迅速的穿好衣服走了出來,見了兩個護院,問:“怎麼回事?”
兩個護院忙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夏川淵聽了,眉頭皺的緊緊的,快步往事發地點走去。
到了地方,夏川淵道:“來人,把裡面的屍體給撈上來。”
幾個護院找來了繩子,三下兩下就把湖中的人拽了上來,旁邊的小六子提着燈上前一照,嚇得腿肚子都軟了。
“老爺……”
夏川淵走過去瞧了瞧,也被嚇了一跳,卻是因爲自己是一府之主,不能在衆人面前露怯,便穩了心神道:“死了的是誰?”
衆人都搖頭,小六子卻捂着嘴,有些驚訝道:“老爺,這人,怎麼這麼像玉月姑娘啊。”
夏川淵驚了一驚,蹲下身去看了看,果然,地上人的手腕上戴着的正是自己前幾日送給玉月的玉鐲,再看那人的臉龐,雖是被打了個血肉模糊,卻是還能看得出幾分。
夏川淵擰緊了眉頭,是誰竟然這麼大膽,玉月雖然只是個通房,可也是自己的人,若是劫財,可玉月頭上和手上的首飾都還在,若是朝堂之上自己仇家乾的,可沒必要來殺這個通房丫頭,想來想去,夏川淵便知道了肯定是府上的人乾的,想到這一點,夏川淵更加生氣,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殺人,實在是罪無可恕。
“擡了去前廳,小六子,把府裡的人都給我叫到前廳來。”說着,夏川淵又道:“老夫人那裡就不必說了。”
小六子點了頭,知道自上次的事情後,老爺就和老夫人鬧得不愉快,什麼事情都不希望老夫人攙和,想到此,小六子急忙去通知了各房的姨娘和小姐,又讓家丁去叫了住在府外的管家,連着各個房裡的婆子和丫頭,也都被叫了起來。
本來寂靜的夜晚,一點聲音就能聽得清楚,更何況是這種大聲響,夏夢凝掀了帳子披上衣服,九兒就已經穿戴整齊走了進來,見夏夢凝詢問的眼神,九兒道:“小姐,剛纔小六子來報,說是老爺讓全府的人都到前廳去,聽說,是玉月被殺了。”
夏夢凝心裡‘咯噔’一下,玉月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