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私奔遠方(5)

大王子終於拗不過公主,答應帶她一起出使西域。就在公主興高采烈的着手收拾行李時,王妃竟派太醫來給公主把脈,說是最近天氣變化無常,怕公主着涼。公主問我商量對策,說王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估計八成是王妃察覺到公主最近的孕娠反常,對她懷孕的事有所懷疑了。只好讓公主在牀前拉下簾子,與王妃太醫隔開,然後偷樑換柱把我的手給太醫把脈,倒也矇混過關了。  被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嚇,公主連夜藉口府裡有事搬回了公主府,第二天就和大王子提前出發了。  公主隨大王子走後,我的日子立刻無聊起來。每日重複着起牀,吃,思考,睡覺四點一線的活動。簡單的一句話,就是:混吃等死。最多的事就是,使勁哼哼幾聲,然後左看右看,前看後看,屋子內走到屋子外,屋子外走到屋子內,看能不能找到可以玩的東西。  穆繞嘆口氣,撐着頭看向我,寫道:真的這麼無聊。  我用力點點頭。   他微嘆口氣,又埋下頭,未再多言  我眼珠一轉,趴在書桌上,措着臉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他笑着寫道:像小芋頭。  我伸出舌頭,學着小芋頭的樣子哈氣。他憋住笑,哀嘆一聲:你無聊?  我立即來了精神道:“我們也出去玩吧。”  他皺了下眉:我很多事。  我的笑臉唰的僵住了,幽幽道:“當我沒說。”  我站直身,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然後轉身行去。他欲伸手拉我,被我甩開了,急急前行,他幾個縱躍追到我身旁伸手拉我,我揮手打開他,快步飛奔起來。  終究老鼠跑不過貓,而我又不會打洞,他拉住我寫道:我沒說不陪你。  我歡呼雀躍,道“你真好。”  他寫了一個“假”。  我望着他溫柔的表情,囁嚅道:“算是私奔嗎?”  他寵溺的點了一點我的鼻子,寫道:你說算就算,不過我會娶你。我踮起腳下,在他嘴角印下一吻。穆繞先是一驚,然後滿眼溫柔地凝視着我,一言不發,只是把我緊緊地摟在懷中。  我和穆繞剛把馬牽出,孟凡就趕到了,看着他肩上的行李,我苦着臉看着穆繞。  孟凡道“雲歌,你瞪我也沒有用啊,我是奉命保護少主,保護少主就是我雷打不動的責任。”  我撇了撇嘴沒有答話。穆繞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笑,然後拉我站在他身邊,孟凡立刻牽着我本屬於我那匹馬的僵繩。  穆繞拍了拍馬背,翻身上馬,然後拉我上馬。孟凡也翻身上馬,與我們並驥而行。  我道:“孟凡,你要是掉一下馬頭,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孟凡笑道:“你感激了,王妃會恨我一輩子的。”  我想了一下,也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奪妃

佳期怎堪誤

佳期怎堪誤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是日,家家新煮酒以饗來客。古云:八月之半,是爲月夕。是夜月圓人團圓,加之丹桂飄香,清芬滿庭,正可謂是--花月佳期。 壹 武嶽和兼非是好朋友,他們江湖上被並稱爲雙璧公子。 然而真正認識他們的人無不感嘆,這\\\"雙璧公子\\\"實在是名不副實。因爲這二人中只有兼非稱得上是\\\"璧\\\",武嶽卻擔不起這個字,他充其量只算得是\\\"公子\\\"而已。人們都不明白,兼非如此的英俊俠少,又是天資穎慧,怎麼會甘願和武嶽這樣的紈絝子弟攪和在一起。這樣豈不是白白污損了他的清資玉質嗎? 其實答案很簡單,兼非不過是爲了銀子。他不像武嶽出身豪家,又不願在朝中供職。一心向武的他要想衣食無憂,就只能依靠別人,而武嶽可能是他找得到的最佳人選了。武嶽喜好結交江湖朋友,出手又大方,然而最讓他滿意的一點是--武嶽很笨。 要想知道武嶽到底有多笨,聽聽他現在的話就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老爹肯定會逼我娶她的。反正我早已打定主意要逃婚了,就跟老爹當場翻臉,大吵了一架。可誰知道他居然把我給鎖起來了,這樣我可怎麼逃婚啊?兼非,咱們是好兄弟,你一定要救救我。\\\"既然早就打定主意要逃婚,幹嗎還跑去跟他老爹吵架?這武嶽真是無可救藥的笨蛋一枚。兼非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杯,有點奇怪地問道:\\\"你爲什麼要逃婚?\\\"要知道這新娘子可是當今武林盟主和昔日武林第一美女唯一的掌上明珠,武家老爹費盡了心思才挫敗衆多競爭對手,求得了這門親事。可是武嶽居然想要逃婚,真不知道他腦子裡裝的是些什麼。 \\\"江湖上有名的公子哪個不逃婚,我怎麼能落於人後,就這麼乖乖地任由老爹宰割?\\\"武嶽揮了揮手,旁邊侍立的婢女連忙上前將他們的酒杯重新斟滿,他趁機摸了那婢女的俏臀一把。得了一記含羞帶嬌的嗔怨眼色之後,他才又笑嘻嘻地接着說道,\\\"再說,我已經跟張府的公子定下賭約,中秋那天我一定不會成婚。如果輸了賭約,可是要賠他一匹上等好馬的。\\\"馬他倒是不心疼,可是這面子他輸不起。他就知道,這其中必然有些別的緣故。兼非搖搖頭,平淡地問道:\\\"你要我怎麼幫你?\\\" \\\"好兄弟,你明兒悄悄地前來府中把我弄出去。我早已安排好了去處,等躲過了明夜我再回來。你放心,只要你幫我逃出去,我一定把那匹上好的玉花驄送給你。\\\"武嶽樂得眉開眼笑的,只要兼非願意幫忙,他就一定能贏了這賭約。他老爹在他的房間周圍安排了那麼多的家丁護院看守,兼非還不是輕輕鬆鬆地溜了進來,他們哪個也沒發現。所以明兒他也一定能把自己弄出去。再想到後天就可以看到張家公子灰頭土臉地把玉花驄給他送過來,武嶽心裡那股得意勁就甭提了。 \\\"那好,我明兒過來接你。\\\"不耐煩看他和侍婢的打情罵俏,兼非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便起身告辭。 即將離開的時候,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過身來問已經急不可待地把侍婢摟在懷中的武嶽:\\\"你真的對新娘子一點意思也沒有?\\\"那可是武林第一美女的女兒啊,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呢。\\\"這怕什麼,她若是與我有緣。就算我逃了明天,也必然會跟她共結鴛盟。\\\"武嶽滿臉不在乎地笑着。 兼非不再說話,默默地離開了這個被瓦舍小戲徹底洗腦的笨蛋。也許明天的婚事不成,對於那個名喚佳期的女子來說反而是一件幸事。貳 佳期是武林第一美女和武林盟主的女兒。自古以來,\\\"第一\\\"這個詞就很容易招惹是非。她的孃親是\\\"第一美貌\\\",她的爹爹又是\\\"第一武功\\\",她家有兩個第一,招惹來的是非可就多了去了。而這其中的一部分是非,就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她。但是很遺憾,佳期今年都快十七歲了,這些是非還沒有一樁被成功地牽扯到她身上。所以江湖中人都說,佳期小姐美貌更勝其孃親,雖然功夫不是最頂尖,但是在女兒家中也算得是一流好手。而且女孩子嘛,要功夫那麼好做什麼,還是溫柔和善,聰明靈慧,會打理家中事務爲要。最好還要有幾分才情,會一手精緻的女紅,這纔是男人夢想中的完美妻子。而這幾樣,佳期全都有。 因此,從佳期及笄那年開始,前來提親的人就數不勝數,但是盟主大人卻絲毫不爲所動,絲毫沒有要嫁女兒的打算。這更加堅定了衆人的信心,佳期小姐必然是如花似玉的解語人兒,所以盟主才捨不得早早地把她嫁出去。那麼如此的鳳凰女,當然更值得百家爭求,於是各武林世家紛紛卯足了勁明爭暗鬥。可是誰也沒想到,大家鬥了快兩年的時候,盟主卻突然說要把獨生愛女許配給在江湖中名不見經傳的都城武家。這個決定來得如此突然,跌碎了所有人的眼球,其中也包括佳期本人的。 \\\"都城的武家?\\\"佳期茫然地看着她的爹爹。自打她及笄那天開始,爹爹就開始張羅着幫她定親。那時娘讓她把武林諸世家的名冊都看了一遍,可是她不記得裡面有個住在都城的武家啊。 \\\"小姐,就是祖上曾經封侯,現在又經營着許多商鋪的那個武家,你的脂粉釵環也多是從他家鋪子裡買的。\\\"她的丫鬟筱玥反倒比她明白,連忙提醒着。 \\\"哦,\\\"佳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道,\\\"爹爹,你爲什麼與他家結下親事啊?\\\"她本以爲爹爹會讓她嫁入武林世家呢,倒不是說武家不好。之時那武家雖然是都中鉅富,在江湖中卻沒有什麼盛名。而武家公子之所以出名,也不過是因爲他的擺把兄弟俠少兼非而已。爹爹千挑萬選了一年多,怎麼會選中這樣一個武功不強的人來做他唯一的女婿? 我還不是爲了你?武林盟主看着自己的獨生愛女,閉了閉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緩緩說道:\\\"我選中武家,有三個原因。\\\"  \\\"第一,他家有錢。\\\"女兒嫁過去不會過苦日子。\\\"第二,他母親早死,也沒有別的兄弟。\\\"母親早死,就不用怕婆媳的糾紛;女婿身爲家中獨子,就沒有分家產的紛擾。 \\\"第三,如果他們悔婚,我打得過他們。\\\"武家雖然養了一些江湖客,但是其中並沒有什麼好手。就算有一個俠少兼非,但是他既然是\\\"俠少\\\",當然就還羽翼未豐,算不得什麼大礙。但是別的武林世家就不同了,他們根基深厚,一呼百應。要是真的鬧起事來,他恐怕應付不了。聽完她爹的話,佳期無言地退下了。她明白了,爹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全都是爲了她。 因爲她,根本不是外人傳說中的那個鳳凰女。其實那些傳言也並不全是假的,只是有一部分失實。美貌更勝她孃親的確有其人,不過那是她的侍女筱玥,不是她;武功可算一流好手的是她的女侍衛,不是她;會一手好女紅,也有幾分才情的是家裡的繡娘,依然不是她。說到底,她連聰明靈慧都算不上,只能說是溫柔和善。外面的人之所以會把她說得天花亂墜,是因爲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自從爹孃發現她不可能長成大美女之後,就禁止外人見她了,而那些溢美之詞也是他們有意無意地散播出去的。見不到她本人,人們只能憑一些流言來猜測她,那些牛皮也就越吹越大了。可是現在她都要成親了,這謊還圓得下去嗎?叄 佳期出閣那一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今兒出閣好,娘當年就是二月十五花朝節那天出閣的,你又是月夕之日出閣,咱們孃兒倆正是花朝對月夕,保證你的日子會過得像娘這般和和美美。\\\" 早起娘給她梳頭的時候是這麼說的。那時候娘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美,好像她說的話一定會實現一樣。可是,她真的會幸福嗎?

不同於佳期的忐忑不安,她的侍女筱玥可是從早上一起身就一直笑到了這會兒。因爲她有信心,她的幸福就在不遠的前方。此時的她身上也穿着大紅的喜裳,因爲她是小姐的陪嫁。原本夫人是不肯讓她陪嫁的,因爲她長得太美,奪去了小姐的光彩。不過夫人雖然精明,卻也只是個疼愛女兒的慈母。在小姐的軟磨硬泡之下,夫人終於還是把她陪送了過來。 這樣纔不枉費她這麼多年來一直費心討好小姐啊,她勾起脣角,彎出一個絕美而又絕頂諷刺的笑靨。她一直恨老天不公平,她如此貌美聰慧,無奈卻出身下賤。她有信心,若是她有機緣可以識得那些王侯公子,他們一定都會爲她傾倒。 但是她沒有機會。筱玥看着前方的花轎,眼神中流露出怨毒的神色。那個無論姿色還是才智都只是普通的女子,卻擁有着讓她夢寐以求的身家背景。她不用花費任何力氣,就可以當上朱門大少的正妻,任是誰也不能隨便動搖她的地位。她何德何能,難道僅僅是因爲她託生了一個好人家?! 不,她不服!筱玥捏緊拳頭,暗下決心。她要讓那大紅喜帕下的平庸女子知道,出身好不代表事事都能順遂。她絕對會讓新姑爺爲她着迷,徹底忘記他那個新進門的\\\"嬌妻\\\"。 她早就打聽過了,武家的少爺貪好美色,幾乎是日日流連於煙花巷陌,秦樓楚館之中。若是這樣,她就更無所顧忌了,佳期既沒有足以媚人之色,也沒有可堪誘人之風情,根本不可能與她爭寵。筱玥默默地垂首走着,心思卻已經藉着悠揚的清風飄得老高。她一定能得到姑爺的寵愛,也一定會幸福。然而就在她滿心歡悅的時候,前方卻突然發生了異變。\\\"山賊來了!\\\" 僅僅是這一句話,送嫁的隊伍便登時七零八落,人們四散逃逸。 竟然有山賊膽敢打劫武林盟主的女兒?!筱玥傻了眼。她該怎麼辦,逃還是不逃?若是逃開,只怕她今生再不會有這樣好的機會;若是不逃,恐怕她會命喪此地,若是連命都沒有了,又何來榮華富貴? 但是她沒有時間多想,對方顯然不是普通的山賊,因爲隊伍前方的幾個隨扈很快就敗下陣來。這些賊人武藝高強,而且很明顯是有備而來。若他們不是爲了劫財,就必然是爲了尋仇。筱玥摸了摸袖中的那包東西,橫下心來。她不走,若是佳期死了,她的富貴也就完了。而佳期那麼笨,若是她先逃了,那麼佳期就必死無疑。爲了富貴,她不能走。 於是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那亮晃晃的大刀揮舞到她身前。\\\"佳期?\\\"爲首的賊人衝着她笑,看起來竟然很有些風流倜儻的味道,並不似普通的匪徒。筱玥煞白着臉色,僵硬地點了點頭。她很害怕,尤其是她已經看出這些賊人並非是爲了劫財,他們更像是爲了尋仇而來。但是她還是要當佳期的替身,因爲若是她被捉住,至少還有一搏的機會,但是如果是佳期被捉住,那麼結局就會只有那一個了。現在的她只希望佳期不要笨得在這個當口出聲,另外祈求她會記得回去求他爹來救自己。但是她還是高估了佳期的智慧。就在爲首的賊人哈哈大笑着準備帶她走的時候,佳期從轎子裡哆嗦着走了出來。 \\\"你……你們放開她,我纔是佳期。肆 兼非沿着迎親的路線快馬加鞭前進,結果卻只看到了散落一地的吉慶物什。 他連人帶馬一起隱在一處小山後面,不多時之後,就等到了一個回來撿拾嫁妝的吹奏樂人。 \\\"新娘呢?\\\" 在三尺青鋒的銀亮寒芒下,那樂人很快說出了他所聽到的一切:新娘和陪嫁的丫鬟都被一夥強人擄走了,那夥強人的頭目自稱是水上花。那賊人還說,他要讓武林盟主夫妻知道什麼是後悔。水上花他知道,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個採花大盜。但是他早已銷聲匿跡十幾年,怎麼會又在今日再度現身,而且擄走了武林盟主的女兒?他跟譚盟主之間有過怎樣的恩怨? 兼非皺眉,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應該趕緊想辦法救人。沿着繁亂的蹄印蹤跡,他縱馬向西狂飆而去。 就在馬兒飛速奔跑的同時,兼非的思緒也在飛快地轉着。今天早上送走了武嶽之後,他近乎本能地一路飛奔來此。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告訴自己,武嶽可以不懂得惜福,他卻不能不爲自己的以後打算。比起\\\"武嶽的把兄弟\\\"這個身份來,\\\"武林盟主的東牀佳婿\\\"顯然更吸引人。 他的時間不多,就憑武嶽的本事,大概躲不了兩個時辰就會被他老爹押回去拜堂。所以他要想實現自己的計劃,就只能從新娘這邊下手。他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這麼做。他父母早歿,是師傅將他養大成人的。但是師傅一直不開心,到死都不開心。師傅說,那是因爲他弄丟了自己的幸福。 幸福是什麼?他不瞭解。當年他孤苦無依,流落街頭的時候,他以爲幸福就是一個香噴噴的包子,一個熱乎乎的被窩。當他被師傅收留之後,他以爲幸福就是師傅的一句稱讚,劍術上的一個進步。但是現在師傅也不在了,他曾經以爲的那些幸福有的已然消失,有的再也無法滿足他。那麼到底什麼是幸福,什麼纔是他的幸福? 他曾經問過師傅這個問題,那時師傅笑着說:幸福,是一雙含笑的眼,是三尺流光的劍。 他知道後面那句話的意思,因爲他和師傅一樣,都是愛劍成癡的人。劍已經是他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當然也會是幸福的來源。可是前面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師傅說,如果他能遇到一個可以懂得、也願意懂得他的心的女子,那麼他就會找到那雙含笑的眼。找到那雙願意一輩子含笑看他的眼,那雙可以讓他有足夠的勇氣抵禦全天下風霜的眼。 可是那雙眼在哪裡,他至今仍不知道。而他的心思,也還沒有人懂。 他胯下的駿馬飛馳,烈烈的風將他的思緒恣意吹亂。他全速前進,向着他可以預見的富貴榮華,遠離了師傅說過的幸福模樣。 不論該或者不該,或許他都已經沒有辦法回頭。 前方的散亂蹄印漸漸歸攏,延伸至一處院落裡。他一反手,劍已出鞘。院落門口守望的小嘍羅根本來不及進去報信,銀白色的寒芒已經挑落了他的帽子,劍尖直指他的咽喉。兼非斂眉,強烈的殺氣勃然而發。 \\\"譚佳期呢?\\\" 伍 佳期毫髮未傷,如果硬要說在這次事件裡有什麼東西被傷到了的話,那麼就要算是她的膽子了。   她的膽子幾乎被嚇破,不是因爲被擄走,而是因爲那個\\\"水上花\\\"的怪異行徑。 見到她之後,\\\"水上花\\\"幾乎要以頭搶地來表達他的不敢相信以及萬分悲憤。 佳期的娘是武林第一美女,這名頭是他水上花給的。要知道武林世家的規矩並不比平常大戶人家的規矩少,世家的女兒也是不隨便見外客的。所以採花賊反而比較有機會知道她們的真實容貌。而他水上花身爲採花道中的翹楚,知道的又比那些平常毛賊多一些。 雖然他名聲不好,卻沒有結下什麼深仇大恨。因爲他不曾真的採下哪一朵花--那是粗鄙之人的行徑。他是雅人,懂得欣賞美人,當然不會辣手摧花。他所採的,僅僅是美人的一個吻。 饒是這樣,他還是失手了。佳期她孃的便宜他一絲也沒有佔到,雖然那女子並不會武功。 她有比武功更厲害的武器,那就是智慧。他輸得心服口服,甚至真的對她心生愛戀。他對所有人說,這個女子纔是真正的第一美女。然而就在這時候,她卻帶着\\\"第一美女\\\"的名頭嫁給了姓譚的。姓譚的又因爲他曾經有意冒犯他的愛妻而對他步步緊逼,幾乎逼得他走投無路,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心愛的\\\"採花\\\"事業。這個仇他一定要報,雖然他打不過姓譚的,但是對付他的女兒還是綽綽有餘。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合該是他們夫妻倆生來補償他的。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儀表堂堂的武林盟主與嬌豔動人的第一美女竟然會生出來一個如此平庸的女兒。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是她與她娘出奇相似的五官讓他不得不承認。 她們長得很像,但是一個是美女,一個是…… p` t: ro ??s ~/ ?他悲憤莫名,雖然已經對譚佳期不感興趣,卻也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於是他讓手下帶上這兩個小女孩,一路狂奔到偏僻的山溝裡再扔下她們。他不幹害人性命的事,卻可以搞砸她的婚事。 他倒要看看,若是沒有新娘子,今天的婚禮還怎麼舉行。但是他還沒有看到譚家和武家的笑話,自己就已經笑不出來了。 任是誰看到這樣一個黑麪煞星出現在自己的地盤裡,恐怕他都會笑不出來。\\\"譚佳期在哪裡?\\\" 亮晃晃的劍身上甚至不曾沾血,就已經撂倒了他所有的弟兄。 他有點結巴地說出那兩個小姑娘的所在之後,那煞星轉身就走,甚至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就在那煞星轉身的時候,他看見他的劍上掛着精美的翠綠絲絛。他連忙用手勢制止了手下的偷襲行動。偷襲兼非,不啻於自尋死路。兼非沿着水上花指的方向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見到了傳說中人比花嬌的譚佳期。 他輕輕皺眉,這譚佳期的眉宇間有太多的懷疑與防備,根本不像是養在深閨的大家小姐。倒是她的丫鬟筱玥,好像還更加天真不解世事一些。 如果譚佳期精明無比,那麼他的計劃可能就要改變了。他知道自己的樣貌不錯,但是還不足以在短時間內迷倒一個精明的女子,特別是在她對自己有所防備的時候。他們此時停留在一個小鎮裡暫做歇息。他知道譚佳期必然是很想盡速趕到都城,但是他想去的地方卻是無憂山莊--譚佳期的家中。逃婚的武嶽和仗義相救的他,他想譚盟主會做出如他所料的選擇。但是問題是,他該怎樣讓譚佳期同意回無憂山莊呢? \\\"兼非公子,請喝茶。\\\"佳期不太自在地笑着,微顫的雙手和酡紅的臉頰在她身上註明了\\\"羞澀\\\"二字。在筱玥的堅持下,她們互換了身份,所以此刻是她前來奉茶。但是她並沒有因爲這個而感到絲毫的委屈或者不悅,因爲他……是兼非。他是兼非,她未來相公的把兄弟。那麼,她即將見面的相公是不是也如同他一般丰神俊朗? 兼非無心喝茶,但是還是對\\\"筱玥\\\"笑了一下,接過茶杯。 粗劣黑瓷的杯沿上,一抹纖細的白皙與一抹粗獷的黝黑意外交會,又倏地分開。\\\"公子……\\\"佳期羞澀難當,本想馬上逃開,卻又放不下他眉間的輕愁。她咬了咬嘴脣,終於還是忍着羞意輕聲勸他,\\\"你不要着急,一切都會好的。\\\" 兼非身子一震,他一向不將情緒外露,可是她居然看出他的焦急與不安?他第一次正視這個小婢女,看她細細的眉,彎彎的眼,眼中有一抹柔和的波光。一雙含笑的眼。他低頭喝茶,試圖將心中的紛雜連同粗茶一起喝盡。不該是現在,不該是這個時候,讓他看到了這一雙含笑的眼。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沒有那些他打算用終身來換的富貴。 今日月夕,店家皆賣新酒,所以街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酒招,隨風飄動。只是風兒吹亂的不只是酒招,還有他不定的心。他再度深深地看向她,只覺心上漸暖,朦朧欲醉。他的醉是因爲她,還是因爲這新煮酒的香氣? 在\\\"佳期\\\"的催促下,三個人再度起程。 \\\"佳期\\\"理所當然地坐到了唯一的一匹馬上,兼非和\\\"筱玥\\\"則跟在旁邊慢慢地走着。 馬兒走得很慢,所以並不顯顛簸。筱玥端坐在馬上,心中並不像臉上那麼平靜。她有一個瘋狂的計劃,如果不能成功,她將失去一切。不過,既然要就要最好的,眼前有這個機會,她怎能不善加利用?她垂首斂眉,偷偷摸了摸袖中的那包東西。若她的計劃可以成功,那她還真的是要好好感謝夫人。不知道當初夫人在給所有婢女發放這包東西,教她們自保的時候,她有沒有想過,這包東西也可以成爲一個很好的工具,施計謀的工具。她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然後將那小包捏碎一個口子。極細碎的白色粉末隨着微風向後飄去,無色無味,迷人於無形。 聽見兩人相繼倒地的聲音之後,筱玥扔下那包粉末,縱馬而去。她剩下的時間不多,那些逃跑了的家人此時想必已經回到山莊報信了。她必須在老爺趕到之前跟武嶽拜堂成親,生米煮成熟飯。至於這兩個人,她管不了那麼多了,也許他們以後會感謝她吧。她一看佳期的模樣,就知道她是看上兼非了。兼非是長得很好看,可是好看有什麼用?她冷哼一聲,既然這些大小姐大少爺都不怎麼在乎富貴,那還是分給他們一些吧。 馬蹄聲漸漸遠去之後,兼非直起身,看着\\\"筱玥\\\"苦笑。或許譚佳期看出了他的用心,所以才選擇自己離開的吧。只是他爲什麼要眼睜睜地看她走呢?或許他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傻,比武嶽還要傻。他看着富貴一步步遠去,心中卻不怎麼覺得遺憾。因爲她對\\\"筱玥\\\"的態度讓他齒冷,就這樣把自己的貼身侍女留給一個居心叵測的男人,\\\"譚佳期\\\"必然不像傳言中所說的那樣溫柔和善。 現在該怎麼辦呢?既然得罪了譚佳期,那麼他肯定不能再回去投靠武嶽了。在見到那雙含笑的眼之後,他已經不怎麼在意這個了。因爲他是男人,有手有腳有功夫的男人,不論怎樣都活得下去。他在意的是,雖然他有心於\\\"筱玥\\\",但是他不知道,她是不是願意跟着自己受苦。那就讓她自己決定吧。於是佳期迷迷糊糊地被人搖醒,然後就聽見一個滿含着希冀的問句:\\\"筱玥,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終 孃親說,這世上只有一個人知道她是很聰明的。那個人卻不是她的爹爹,而是水上花。 佳期想,這世上可能也只會有一個人知道她是很聰明的。那個人卻不是兼非,而是她的孃親。 早在孃親給她看那些世家名錄的時候,她就相中了兼非。他年輕俊俏,筋骨奇佳,而且實際,但是並不世故。她觀察了足足一年,確定兼非就是她要的那個人。然後孃親幫她設下了這個局。她並不覺得自己對不起武嶽,她送給他那樣一個美若天仙的妻子,他應該高興纔是。而她拐走了他的擺把兄弟,就算是對自己痛失貼身婢女的補償吧。這樁生意他們兩清,誰也不欠誰的。 此時的無憂山莊裡紅燈高照,喜字滿堂。佳期將在今晚出嫁,在這美麗的月夕之夜,嫁給她心儀已久的俠少兼非。涼風拂來,繡簾高挑。風起處,譚氏笑看着自己不甚貌美卻異常聰慧的女兒。\\\"終於如願以償了?\\\"\\\"終於。\\\" 輕輕蓋上喜帕,佳期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向禮堂。在這個丹桂香飄,銀蟾光滿的花月佳期中,她要走向她和他的幸福。喜帕的掩蓋之下,佳期笑了。也許老天是公平的,他們的容貌都比她好看,所以他們都沒有她聰明。

奪妃

情,醉人

情,醉人

“哇!來人啊!採花賊啊!”夜深人靜,但京城裡有名的慕容家慕容三小姐的閨房裡卻傳來了一聲丫鬟的尖叫,隨後,腳步聲凌亂着,家丁們匆匆趕至,卻見慕容三小姐的閨房裡竄出一抹飛影,而侍侯慕容三小姐的丫鬟青青則臉色唰白地跌坐在房門邊。“哪裡逃!快追!”長得魁梧的護院嚷嚷着調配人手,但是那抹飛影早已經竄上了琉璃瓦頂,直奔往城西去了。停步林間,那人忍不住噗嗤大笑,卻見身後追來一抹流影。出鞘的劍,劍刃是意外的通體泛白,直指向蒙着黑紗剛從慕容家逃出的採花賊。“白雪寶劍?”那採花賊倒眼厲得緊,一看那劍馬上揣摩出來人的身份:“大名鼎鼎的新科武狀元、御前神捕、白雪劍——‘天下第一快劍’何落痕?”聲音是沙啞得刺耳的,讓看上去一絲不苟的何落痕忍不住皺了皺眉。“哪來的小賊,居然連慕容家都敢搶?”“啊?”那採花賊笑倒,無視何落痕的嚴肅:“閣下功夫是好,耳力則難以恭維。難道,你還不知道在下在慕容家做了什麼事情?”見何落痕不說話,採花賊笑道:“我去採花喔。”何落痕的臉色明顯瞬間一變,卻讓那邊的採花賊顯得更興奮:“採的正是閣下剛剛遞了退婚書的慕容家三小姐慕容無夢。”凌厲的劍招猛地逼近,快得幾乎看不到影子,那採花賊倒像是早有準備,閃避得雖然吃力,但也沒有讓何落痕傷到分毫。“怎麼,那是閣下不要的女人,讓別人嚐點甜頭沒關係吧?”採花賊的臉雖被矇住,但聽聲音就知道笑膩得緊。江湖上衆所周知,這何落痕的父輩與在京城裡的權貴之家慕容世家素有交情,更在家道中落前與慕容三小姐定下指腹爲婚之盟,可不知道怎麼了,這一直寄住在慕容家的何落痕好不容易在科舉中考上了武狀元入朝拜五品,當上了神捕,明明很清楚自己有了慕容家在朝中的勢力,娶到慕容三小姐後就等於擁有了平步青雲之機,卻偏偏在三日前單方面提出了退婚,此忘恩負義之舉震驚了朝野,卻難得慕容家不嫌棄地留他繼續住下。“大膽狂徒!”何落痕一咬牙,手中的劍招猛然一轉,在腕間旋動出白影,再攻擊過來時,竟是招招殺機,那採花賊驚叫一聲,劍已經逼近了胸膛,連忙旋步一轉,卻聽到“嘶”地一聲,胸前的衣服被割碎了開去,而何落痕的劍,也在採花賊驚慌失措的一瞬無聲地擱到了瘦弱纖細的脖子間。“還哪裡逃!”劍一挑,挑去蒙面黑紗的一剎,也勾去了採花賊的髮帶,那如絹般柔順的發,瞬間落下,帶着七分嫵媚地落在那看起來比一般男子要纖瘦的脊背上。“你是……姑娘。”奇怪的視學效果,讓何落痕一愣,而就在這時,那採花賊轉過頭來。那張小臉,五官精細別致,居然也出落得剎是動人。心裡一亂,何落痕連忙別開視線,卻注意到她的手正環在胸前那隱約裸露的曲線上。清咳一聲,他摘掉自己身上的夜色外套,遞過去:“姑娘,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動機去騷擾慕容三小姐,但是,希望不要有下一次。”“你爲什麼要把外套給我。”不知道是不是面紗被揭掉的關係,那姑娘的聲音不再沙啞,反倒有着一股薄荷般的清爽之感。“自然是因爲……”“你看到了我的身體!”那姑娘搶白的飛快,何落痕臉色赧然,不自然地別過臉去:“姑娘先把披風披上罷。”“你看到了我的身體!”那姑娘異常堅持着,何落痕嘆氣,只得承認:“在下剛剛不知道姑娘是女的,所以……抱歉了。”感覺手上的外套被接了過去,他好不容易想鬆一口氣,卻聽到那姑娘說道:“你覺得……我的身體跟慕容三小姐的比較,誰比較好?”何落痕詫異地瞪過去,卻見那姑娘居然手拿外套,任着那胸前的曲線裸露在他的眼前。臉上一紅,他連忙別過臉去:“姑娘,請你莊重些。”其實,他根本連慕容三小姐都沒有見過,只是遠遠地見到過那娉婷的身影,又如何……不,他不能去想象慕容三小姐的體態,那樣對慕容三小姐是一種褻瀆!“反正都讓你看到了,莊重與否有什麼關係?”十分的得理不饒人,那姑娘繞到他的面前,雙手捧住他的臉,逼着他去正視自己:“快說,你覺得誰的比較好?”“姑娘到底是誰?”那姑娘眯了眯眼,良久地,才說道:“等你下次捉到我再說。”“什麼……”還沒反應過來,那姑娘的手一楊,一股異樣的香氣源源地被吸進了鼻翼——是江湖上最下三濫的迷魂香!腳一軟,何落痕單膝跪倒在地上,只能以劍強撐着身體。而那名姑娘,在他面前得意地笑着,轉身離開,卻又在走出五步之後突然轉過身來,巧笑道:“還是告訴你吧,我叫紫夜。”說罷,便施展輕靈如燕般的輕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而何落痕,努力地調整內息,在半柱香以後才終於可以勉強地站起來。眯眼看着那茫茫無人的夜色半晌,他轉身,往慕容府的方向走去。讓採花賊跑掉,慕容老爺自然發了一頓脾氣。“你真不知道那個採花賊是誰?”何落痕沉默着,不知道爲什麼,身爲神捕的他居然包庇一個採花賊——一個叫紫夜的姑娘。“你可知道我的無夢被嚇得連我都不肯見?”慕容老爺一拳敲到茶几上,茶水灑了滿桌,就在這時,慕容三小姐的丫鬟青青囁嚅地走進了正廳:“老爺,三小姐她剛剛……”“三小姐又怎麼了!”青青像是被慕容老爺的脾氣嚇到,連忙稟告:“三小姐說,那採花賊自稱‘紫夜’。”“紫夜?!”慕容老爺氣騰騰地眯眼,瞪向沉默地何落痕:“聽到了?還不趕快去通緝這個紫夜?”他沉默地點頭,領命照辦,而正因爲如此,“採花賊紫夜”之名,因爲慕容家的關係,很快就傳遍了京城。但是,自那次以後,紫夜卻沒有再出現過,時間過得飛快,可就在關於慕容三小姐被採花賊輕薄的事情慢慢地被人們遺忘之際,紫夜又出現了,深夜裡,把慕容家鬧得雞飛狗跳的。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紫夜故意的,何落痕又在城西樹林截住了她。不過,應該是她故意的,因爲以她那輕靈如燕連他都得甘拜下風的輕功,在事發後才追過來的他不可能追得上她的逃跑速度,而且,他才追過來,她就笑盈盈地轉過頭來說道:“今天月色正好,我們秉燭夜談如何?”看着她自動拉掉臉上蒙面的黑紗,往不遠處的樹下走去,他沉默片刻,跟上去。似乎是早有準備。看着她從樹叢裡翻出包袱,又從包袱裡翻出深色的毯子鋪在地上,接着在上面忙着佈置燭臺和香爐,居然還有茶點,他不禁皺眉。“你爲什麼又要出現?”“爲什麼呢?”她轉頭,也是一臉懊惱的樣子,然後,把精緻碟子裡的糕點遞到他的面前。“不要再騷擾慕容三小姐。”“聽你的口吻,似乎蠻關心人家的,那麼爲什麼要退婚呢?”見他不接受糕點,她徐徐地放回毯子上,坐好,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那事與你無關。”“與我無關啊……”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她看着他,水意盈盈的眸子裡裝滿了笑意:“爲什麼你會覺得與我無關呢?身爲你未過門的妻子,我想應該是有關的……”他臉色一變,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不小心看到的……“姑娘,在下沒有娶妻的打算。”“原來你拒絕的不是慕容三小姐,而是全天下的女子?”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興致跟他聊天,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他忍不住懊惱地眯了眯眼:“你應該知道我是捕快?”“知道啊,小小的五品官員,賣命給慕容家的一條狗。”見他鐵青着臉,紫夜忍不住掩脣一笑:“生氣了?別人說你是慕容家的一條狗時,怎麼不見你生氣?”是的,他生氣了。明明不該如此,卻因爲說這話的人是眼前的這名姑娘而感到生氣。“對了,慕容家的狗,要抓我回去跟主人領命麼?”她還在說!“在下今晚沒有見過姑娘,希望姑娘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在下的面前!”他轉過身去,懊惱不打一處來。“你不把我抓回去?”他咬牙,飛快地離開。而看着他的背影,紫夜輕哼了聲,擡頭仰望着漸漸被濃雲所遮的明月,輕笑了,那笑容,帶着點縹緲的味兒,如幻動人。當他忍不住轉頭時,看到的正是她的脣輕輕漾起的一剎。當回到慕容府後,自然還是被慕容老爺數落了一遭。自從家道中落就被慕容家所照顧,並且,慕容老爺還爲他尋覓最好的師傅教導最好的武功,恩同再造,欠落的,已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償還的債,所以,在可以自立門戶以後,他還是留在慕容家,縱使被外面的人偷罵是慕容家養的一條狗,還是默默地承受了下來。至於慕容三小姐……經過慕容三小姐那雅緻的院子,他默默地看向漆黑的裡頭。一而再地被紫夜所騷擾,只聽下人偷偷地傳說慕容三小姐被嚇得不敢再踏出閨門半步,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其實,他想告訴慕容三小姐,那紫夜與她同屬女子,一切只是無關重要的玩笑,可,他纔剛給人家寫了退婚書,實在不便去與慕容三小姐接觸,而且……總覺得那套說辭是在爲紫夜開脫,爲了那個……說話、行爲都大膽得叫他深刻的姑娘。想起紫夜,心情就格外怪異。尤其當紫夜說到他是慕容家養的一條狗時,他真的感覺很生氣,很委屈。自從娘死後,被慕容家照顧以後,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想對誰吐苦水或撒嬌的感覺了。而且,以他這個年紀,也再不適合做這些事了。正想離開,卻突然聽到慕容三小姐的房間裡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難道……又是紫夜那傢伙?他心裡暗驚,連忙輕輕地走近,以指點破窗紙,果然看到房內有模糊的人影在牀邊晃動——那背影,絕對是紫夜的!於是,他無聲地闖入,以快得看不見的步法來到了那在牀邊鬼鬼祟祟的人的身後,猛地捂住了對方的嘴巴。可是,他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因爲,牀上根本空無一人,而縱使視野模糊,還是看到了對方只着裡衣,胸前敞開,露出了……“你覺得……我的身體跟慕容三小姐的比較,誰比較好?”猛地憶起紫夜說過的話,他連忙鬆手,背過身去,而身後,響起了一陣手忙腳亂地整理衣物的聲音。久久地,沉默在蔓延着。“抱歉了,慕容三小姐……”說罷,他急匆匆地離開。不得安穩的夢裡,不知因何反覆地出現着紫夜的臉,夢見了紫夜一臉氣呼呼地瞪着他看,不停地重複着:“你覺得……我的身體跟慕容三小姐的比較,誰比較好?”而自從紫夜這一鬧,不但“採花賊紫夜”的名號又傳開了,連慕容三小姐慕容無夢的名譽也給毀了。本來,在他寫了退婚書以後,憑着慕容家在朝中的影響力,上門嚮慕容三小姐求婚的名門望族還是絡繹不絕地,但是,第二次遭到了採花賊的輕薄後,慕容家的影響力再大,名門望族們還是覺得丟不起那種臉,不敢討這樣的媳婦回家,因爲,誰知道會不會買一送一,多了個便宜兒子?當然,上門求親的人還是有的,只是,都是些不入流的官員,在朝中沒有勢力沒有背景,官位連他這個慕容家所養的狗也不如,慕容老爺自然是不會把寶貝的閨女交到那種只想攀附權貴的人手上了。而本來,爲了維護慕容三小姐的清譽,他該把紫夜是姑娘的真相公諸於世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說不出口,也不忍心毀掉紫夜的未來,那姑娘,不過十五十六的年華,或許只是一時貪玩纔會這樣,應該不會再出現了——他這樣告訴自己着,爲自己不停地找藉口。可是,紫夜又出現了。“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罷手,不要再騷擾慕容三小姐了!”趕赴城西樹林,他劈頭就怒吼道。“你看了慕容三小姐的身體。”紫夜突然轉過頭來,瞪着他,就如同在每個糾纏他的夢裡一般地,以一種氣呼呼的眼神無聲地控訴着什麼。心裡一亂,他別過臉去,不知爲何,比起在日後面對慕容三小姐那不可避免的尷尬,他更害怕被她知道這件事情:“你怎麼知道的?”“我當時就在外頭看着!”那晚她果然去而復返!“你爲什麼如此冥頑不靈?難道你不知道慕容三小姐的名節都毀在你手上了嗎!”他真的很生氣,她怎麼可以這樣的頑劣?但他更生氣的,是爲她擔心的自己!她害慕容三小姐丟了名節,已經讓慕容老爺氣得火冒三丈,慕容府裡的戒備是一日一日地森嚴,一切都是爲了把她生擒下來!可她呢,是的,這三次她都避過了巡邏的護院,那是走運!但下一次呢?誰敢保證還會如此的幸運?“我就是要毀她的名節,怎樣?”“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猛地舉起手,差點就要甩她一個耳光了!但最後,他收起手,儘量心平氣和地對她說:“慕容三小姐到底得罪你什麼了?不管出於任何理由,都不該把一個姑娘的名節拿來報復。”“她搶了我喜歡的人,難道我還能沉默?”“她……搶了你喜歡的人?”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她這般說,他心裡頓時一亂,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跟上次聽到她說他是慕容家所養的狗一般的……心痛!“那你……應該找你那個變了心的情郎,而不是慕容三小姐。”“我不是找了嗎?”他那跳得沉重的心跳猛地亂了亂,意外地看着她緋紅的臉色。可她,不肯再說下去,轉頭就施展輕功離開,只餘下那亂人心跳的話語,讓他久久地回不過神來。原來……紫夜喜歡他。怪不得……怪不得從一開始,就對於他寫退婚書的事情那麼介懷,怪不得動不動就拿自己跟慕容三小姐比較,怪不得……說到自己有去找那變心的情郎時,臉紅得那麼的可愛……害他,在夢裡總是夢見她那緋紅的小臉。“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夏日的午後,慕容老爺的怒喝猛地讓他收緊了心神。暗惱着自己近日的失常,他沉默地看着雙手負後,走在他前面的慕容老爺。“我要你,三日內找媒人登門求親。”他意外地在心裡“啊”了一聲,而慕容老爺徑自說道:“都是那個可惡的採花賊,把我可憐的無夢的名聲全部敗壞了!”“可是……我已經按照您的意思寫了退婚書。”好不容易地,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慕容老爺轉頭,怒瞪着他:“與其把無夢許配給那些五品以下沒有背景沒有家世的人,倒不如許配給你!”他無法思考,只能不停地回想起當日慕容老爺逼他寫退婚書時的曉以大意——因爲慕容家是他何落痕的恩人,不能揹負瞧不起他沒背景沒勢力的勢利眼惡名,於是,自然要他這個白吃白住受盡了慕容家恩惠的人以還恩的方式揹負起忘恩負義的臭名!可是,現在慕容老爺卻要他娶慕容無夢?!“我希望能在百日內完婚,媒人方面你就找京城裡最有名的黃媒婆吧,辦得得體些,不要冤了我家無夢,也不要丟了慕容家的臉,懂了沒有!”完全是吩咐的口吻,慕容老爺說完要說的話,轉身就走。而他,茫然地佇立在百花盛放的院子裡,只覺得心裡空空的,再也想不起紫夜那生動的小臉,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聽見她以不屑的口吻說道:“對了,慕容家的狗,要抓我回去跟主人領命麼?”知道了他要娶慕容三小姐的消息後,她,會來找他嗎? 作者有話說: 咕嚕

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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