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們進去做什麼了?”大王子的聲音突然傳來,我猛地拉回心神,急忙整理好被他扯開的衣服,心中酸澀,臉上卻是一紅,輕輕地搖了搖頭。走了幾步,隱隱聽三王子回了句“找書呢”,步子一滯,從旁邊的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 穆繞靜靜地看着我,慢慢地伸出手來,示意我過去,我有些不知所措,就這麼站了一會兒,只覺得手裡的書都要被攥爛了,用力定了定神,就一步步地蹭了過去。到了跟前,我不敢與他對視,只是低垂了眼瞼,安靜地站在他身側。大王子看着我手裡的書,“咦”了一聲。 我低頭纔看見自己慌亂中竟抽了本《柳永集》,只覺得頭皮發麻,臉上熱得好像要燒了起來,而腦子瘋狂地轉着各種念頭。怎麼好巧的不巧的,那麼多書不拿,偏偏抽了那個“奉旨填”情長人兒柳郎,那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猶在耳邊,只是情景不適,若換了獨處時,我定會煮一壺清茶,靠窗品着柳郎的詞,或跳動琴絃彈幾首柳郎的詞,幻想能否也能彈出幾分紅顏奴嬌的意境;但此時,拿在手裡若那般沉重…… 我突然有種想暈倒的感覺,只聽三王子沒有語調的聲音傳來:“柳永的詞,悽婉纏綿,兒女情長,卻不靡靡。配着雲姑娘絕妙的琴音,我約摸着,隔不了幾日京城第一歌伎就要易主了。” 歌伎……我馬上擡了頭向三王子望去,他看我也是一愣,接茬兒就滿臉壞笑,再看大王子,正端着茶,茶盅遮住了大半個表情。但我用腳趾想也猜出,他眉頭不皺着也好看不到哪去,我扭頭向穆繞,發現他正定定地望着我,那眼光我很熟悉,裡面有着一層薄霧,讓人看不清楚到底包含了些什麼。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眼光看我,我對他笑了笑,回過頭來,不想看他是什麼表情,心中暗歎,剛纔他們看見了什麼,又以爲了什麼…… 我暗咬了咬牙,既然已勢如騎虎……還能說不嗎?“這幾天裡還請幾位王子派人保護民女。”方纔,我一直儘量不去看穆繞,此時卻沒有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他雙眼盯着地面,臉色如水,平和如玉。我依舊看不懂他的心,我心中輕嘆口氣,“民女雖想立功,但還不想死。”眼風掃過三王子,他正閒適地歪在靠椅上,一雙黑眸熠熠地看着我。聞我所言,望着我慢慢淡漠下來的眼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只是沉默地打量着我…… 大王子微笑着擡起頭,輕聲兒說:“你可想清楚了,那地方就像個硯池,白的紅的,一旦進了,就很可能……”他想了半天,好象覺得沒什麼適合的詞,索性住了口,只拿眼睛斜瞅着我。 名節固然重要,但……我瞄了一眼地面上修長的身影,微微一笑:“同是女子,女子何以淡漠女子。” 他笑看着我,卻並沒再說什麼。
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