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滿臉的淚痕,換過一身舒適的衣裙。坐到鏡前,看着雙眼依舊紅腫的自己,想等消腫後再去見師父。
想到他,心中煩躁——剛纔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掩蓋不了心中的脆弱痛哭!爲什麼會產生那種不愉快的想法!我一直以爲我的心智應該很成熟了,怎麼會……
想到最初見到師父,他的理解愛護都讓我感動,不知不覺間,竟產生了那麼大的情感依賴!一直覺得師父似兄似父,現在卻莫名悸動。
我對自己翻個白眼,有些無奈地承認——師父,怡兒對你有非分之想!想了想,也許這個世上,只有師父最懂我了吧!但若真的和師父來個師徒戀,世人會怎麼看?別人會說曦陽宮主竟然染指自己的徒弟,絲毫不顧倫理道德……
我搖搖腦袋——我想的也太多了吧!再說,師父對我無愛吧,他可以疼我如親女親妹,但一定不會有愛情吧。突然好嫉妒那個令師父深愛過的女子,而那個女子居然喜歡的是別人!那是怎麼樣的女子,一定如同師父一樣卓爾不凡吧!自己如何也是比不上的。何況現在的自己……失去了這個時代男人最看重的貞操!
算了算了,將此剛萌芽的情感掐滅吧。不難過時假的,我趴在桌上,好怕見到師父!但怕什麼來什麼——
“怡兒!”師父在外面敲門。
我收回思緒:“師父,你等一下!”擦去眼角的淚痕,趕緊開門。
“師父。”我換上一貫的笑臉,可惜眼還是腫的,因而看他一眼後便低下頭。
“怡兒。”師父的聲音沉重,似乎還嘆了口氣,顯然是擔心我吧。我很想說:師父,怡兒會哭,是因爲你的懷抱太溫暖了,溫暖到我不想隱藏自己的脆弱!並不是因爲失去所謂的貞潔。而師父,你真的如同這個時代的男子,一樣看重女子的貞潔嗎?想着心裡又難過起來,但不想沉浸,及時收住——
“師父!怡兒沒事!”我粲然一笑,擡起臉指指眼睛,“這個很快就會消了!”說着眨了眨眼。
師父沒笑,定定的看着我:“怡兒,師父以後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委屈。”
這話聽在心裡一陣甜蜜,但這份愛護永遠不會只屬於我!我笑着掩飾苦澀:“師父真會開玩笑!以後師父會有妻子,怡兒不可能待在師父身邊,就算怡兒願意,師父也不同意啊。”想到自己就要滿十五歲,就要回到雲祈皇宮。五年,這時師父答應父皇的,想想着五年,就算在島上,和師父也是聚少離多,後來三年如果跟在師父身邊那該多好!去歷練自己,想的是以後掌控自己的人生,現在卻把握不住自己的心。
師父,怡兒該怎麼辦?
在師父面前,我還是不太會隱藏自己,正恍惚間,被他一把擁入懷裡:“怡兒……”
熟悉的味道嗆得我又想哭。我忍住,一如既往擡出笑臉:“師父,怡兒沒事,五年沒見到父皇了還有哥哥,不知他們怎麼樣了,我好想他們!”師父,別再對怡兒那麼好了,我怕我會忍不住說出來!想到泰戈爾的經典詩句: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但這回我學乖了,保持着一張笑臉,心中的苦澀不露半分。
師父總算笑了,如往常輕撫我的頭:“怡兒,下個月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鬱悶啊!我現在的高度也就師父的腋下!在他的眼裡,我也就小孩!我收拾心情,討喜道:“師父,怡兒在南彥的作爲你還滿意吧?”
師父溫言道:“怡兒,你做的比師父做的還要好。還留下適合接班的人。只是,怡兒放下自己一手經營的東西不可惜嗎?”
“師父,怡兒只想要個歷練自己的機會,目的已經達到了,當然要實現下一個目標了!至是墨承那混蛋,害我不得好好遊覽明安了!”我撇着嘴,也不想糾結那件事情,問道:“師父,豐千里和鳴翠呢?”
“鳴翠已經回島。至於你的朋友豐千里,”師父的眼中不掩對他的讚賞。“在玉傾挑撥和墨齊的關係。”
我聽得驚訝無比,早在宮裡是聽說墨齊與玉傾關係緊張,居然是他所爲!我不解的看向師父。
師父解釋道:“他得了自由,想方設法給我留了信,說他去玉傾擾亂墨齊邊境,讓我趁機救出你。玉傾一直臣服墨齊,沒想到他還真成功做到了。怡兒,豐千里是個難得的人才,回去勸你父皇用他。”
師父怎麼說起政事了?我更加不解。
他凝重道:“怡兒,這天下大勢,師父還是和你講講吧。當世強國雲祈、墨齊,兩位國君皆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墨承雖得龍吟認主,似是天命所歸,但想一統還是很難。不止是因爲雲祈,還因爲鄰國北彥。北彥國主雖然年邁,但其實力不容小覷。只是他一心想收回被雲祈分裂出去的南彥,沒有一統的野心。墨承想得到北彥的最佳方法就是等蕭帝駕崩,因爲其五個兒子都不是明君之選。而三年前,墨齊剛經理郭一場血腥奪權,雖然想在皇權牢握在墨承手裡,兵力雄厚,但民心還不穩定。不想雲祈,雖說兵力上可能弱於墨齊,但民心穩定。歷經百年的經營,雲祈可以說是國富民強,鄰國南彥、珠碧弱小,明安雖領土遼闊,但偏安一隅,國力一般。在各種政策上,雲祈優於其他六國,鼓勵農者開荒,商者從商。賢者從政,律法修明,不封關鎖國,不排斥別國商人來往定居貿易。所以,怡兒,師父希望是雲祈一統天下。”
想到父皇,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明君。
“怡兒,你這次回去,你父皇一定會讓你參與政事,而師父,將會輔佐雲祈。”師父眼中的柔情顯現,“怡兒,師父可以做到,不會讓你受到委屈。知道師父看到你幸福。”
我知道,自己鳳鳴劍主的身份,如何也不可能獨善其身了,可幸福?兩個人相依相伴的幸福……師父,還能有像你那麼懂我疼我的人嗎?
“師父,如果怡兒沒能從宮裡逃出來呢?”我轉個話題。
師父笑道:“如果怡兒在四月十五沒有出來,那師父就要出手了。”
我笑道:“那怡兒沒讓你失望吧?”
“沒有!”他溫柔的笑着,眼中有慈愛有自責,“只是,委屈怡兒了。”
師父還是爲我失去那所謂的貞潔自責嗎?我笑道:“師父,怡兒沒事!已經把他休了!估計他現在看到我留下的休書了吧。”說道得意之處,我笑開了花。
師父一向從容,此時聽到我說法,仍不免驚訝,又因我的驚世駭俗哭笑不得:“怡兒,你真是調皮。”
“哼!他認我是他皇后,我可沒同意他是我夫君!”